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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血肉亲情 ...

  •   一个月里,金墉主兵力分成三股,从东南北三个方向成围攻之势向西面进攻,荻军粮草断绝,后无支援,却苦苦坚持。两军苦战一月,不分伯仲。四月初,金墉突然增加了兵力,原有二十万大军,又增十万,且直逼荻军正面,荻军不敌,败,撤到黔州以中。
      “这一次,太子将所有的军权交到您手上,当真是不管不顾了。”城楼之上,望着驻扎在城下的几万大军,颇有深意地道。
      煜王抚摸着手上的血玉扳指,那是太子放在机关盒里的东西,连带着一起的还有一块太子旗虎符,当时他醒过来后守在容景风床边,看着这几样东西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太子的期许。但如今看来,可以。太子的兵符之下管制的所有将士都可为他所用,从俞国内里各州源源不断运送过来的物资和粮草,都让他明明白白地知道,可以。
      大势已定,士气从来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荻国在萧行山一战中损伤了士气,自然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金墉得了太子助力,士气正盛,大有破竹之势。
      四月十三,荻国退至鹘州,金墉乘胜追击,今后将被后人说道一生的“鹘州大战”就此开始。
      在这次大战里,金墉兵力强盛,始终是处于全盛状态,故而采用了车轮战术,荻军军心涣散,杨珵决意不再应战,涨他人士气,因此守城。
      “王爷,末将愿去骂战。”军帐里,宋涟在众人商讨战策时起身道。
      众人默然同意,骂战虽然不光彩,但自古以来多有之,荻国既然敢守,就得做好准备,莫怪他们使些下流手段。
      煜王左右看了一圈,见无人反对,欣然同意。
      议完事,煜王反常地坐着没有起身,钟久雨等人散去了才问:“怎么了,不回去陪着景风?”这段时间他这样的次数多了,钟久雨自然得问,莫非两人之间闹了矛盾?那他可得劝着。
      煜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自是不好意思多说,容景风最近着实异常,格外热衷于某些事情,日子久了,他难免会产生有心无力之感。
      钟久雨本是要出去监督粮草运放之事,见状更是疑心他们出了什么事,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像是要等到他肯说的样子。
      叹了口气,煜王揉了揉眉心,懒得理他,起身就走了。
      钟久雨没料到他会直接走,起身要追上去,却看见了地上有一个小瓶子,那东西钟久雨眼熟异常,捡了起来要去还给煜王。可拿在手里,钟久雨却觉得不对劲,手感不对。原来的瓶子是官窑所供,上面雕有俞国瓷窑的特制花纹,而这个瓶子虽然很相似,但这表面上的花纹更像是绘上去的,更为平滑。
      想了想前后的事情,钟久雨似乎明白了某些事情,煜王醒来后知道了这药,他自觉时日无多,自然不肯让容景风冒着风险做这种事,而且他太清楚容景风的性格,孤傲,从来不讲世俗放在眼里,若非迫不得已,他怎么会愿意以男子之身为另一个男人生儿育女?所以煜王将药偷偷藏了起来。容景风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不然也不会私下里问自己。但不知怎么回事,最后这药还是到了容景风手中。
      也就是说,容景风现在极有可能服了生子药。
      这个可能叫钟久雨浑身一震,他收起手中的东西就用一般的速度去了煜王的营帐。
      “景风?”
      容景风正在看一卷医书,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将医书用被褥掩起,又理好自己的衣衫才走出去,“久雨,怎么了?找我可是王爷出了何事?”
      钟久雨摇头,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来意,“可否让我为你把脉一二?”
      容景风闻言,下意识地将袖子放下,遮住了自己的手腕,有些心虚,“怎么了?”
      “你喝了那药?”钟久雨见了他的动作,往前逼近半步,问。
      这件事情本来也瞒不过多久,容景风看着钟久雨的情态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道:“是,那又如何?”
      钟久雨极为不解,煜王明明不希望他这么做,连自己也放弃了,为什么他还是要这么做?因而即使得到肯定的答案,钟久雨也未有半点开心之态,他低声问道:“你这是为了什么?煜王他已经……”
      “我知道,他已经放弃了,可我没有。”容景风孤身站在帐前,神色平静,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在说今天是否会落雨这样的小事,“你们要煜王,我给你们一个就是,但是自此以后,沈长墨只是沈长墨,他只是容景风的心上人。”
      他这话是在古怪,钟久雨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有了新的煜王后,他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归我,再无其他。”
      容景风用上了“剩”这样的字眼,让钟久雨不免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由此钟久雨不得不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举止,见他身上似乎少了刚醒时的那股子劫后余生的轻松,更多的被一股低沉郁抑笼罩,不由得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想。
      “我的确是知道了。”两个人好歹是认识了十年,多少有些了解,容景风不再隐瞒,径直肯定了钟久雨的心思,他唇边挂起一抹假笑,语气里蕴含着无数滔天怒火和委屈,“若非我发现了,也不知你们要瞒我到几时。”
      “景风,我们……”
      钟久雨想要解释,却被容景风止住了,“无须再说,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但你也不许告诉他我知道了实情。”
      为什么?这个问题钟久雨不必再问,当初容景风肯以换血之术陪着煜王一同赴死,他便明白了这个人的心意,一生一世人,虽九死尤未悔。所以容景风又怎么会不理解煜王所为的缘由呢?钟久雨可以不说,但他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到了容景风的肚子上,尴尬道:“那你……”
      容景风神色异样,他吃药已有一月,期间数次与煜王交欢求子,但效果如何,他实在是不知。
      看着他的脸色,钟久雨也明白了,安慰道:“不用着急,日子还长。”
      容景风瞪了他一眼,再不多言,转身往回走。
      ······
      “父皇,您放心,他很好。”昭德殿里,太子跪坐在龙床前,低首敛眉道,恭恭敬敬,全无半分掌了大权的样子。
      床上人盖着一床薄被,神色倦倦,宁可闭目假寐,也不愿再看他亲手立的太子半眼。
      “不过父皇其实也无需担心,他长大了,竟学会扣押自己的兄长,想来也是轻易不肯信了烨王。”太子思及手中收到的密信,唇边的温和笑意似是藏了针,“这样的他,似乎更招人喜欢了,连儿臣都舍不得放开了。”
      闻言,厉昭帝猛地睁开了眼,恨恨地瞪着太子,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狠了,他如今是中风之症,无法言语,可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说——不许动他!
      太子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狰狞,“为什么不许?这么多年来,我视他如珍宝,将他宠上天,从来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弟弟!”
      可他的的确确是你的亲弟弟!骨肉血亲,你又怎么忍心?厉昭帝用眼神无声地控诉着太子。
      “是啊,他到底是父皇的儿子,也是和我有着一条血脉的亲兄弟。”太子其实都明白,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父皇,我将自己手中的太子虎符交给了他,您说,他可会明白我的心意?”
      厉昭帝瞳孔紧缩,不可置信般看着太子,这个他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孩子,太子虎符,代表了太子手中所有的兵权,而他给了太子多少兵权?大俞三分之一的兵权,联合金墉,以及原本拥有的兵权,沈长墨如今手中已有大俞六成的兵务大权。厉昭帝自己的兵权已经被太子假借旨意借了出去,那也不过是四成!一旦沈长墨真的受到了威胁,如今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与大俞帝京抗衡!
      厉昭帝一时摸不清太子在想些什么了,他作为一个帝王,除了寂空,从未有过如此严重的挫败感。
      “父皇无需再挂心了,算算日子,金墉那一仗也快打完了,他总归该回来了。”
      太子并无多的解释,而是痴痴地望着空中一处,似是出了神。
      “大师可听明白了?”
      殿外,太子妃领着寂空悄悄隐于门外,听到里面的说话动静小了,他才悄声问道。
      寂空无言。
      太子妃满面愁苦,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摆在寂空面前,“本宫一直知道太子心怀不轨,却没想到他是存了这种心思,当真是辱没了皇家颜面。”说着她用帕子擦了擦泪水,借着手帕的掩饰偷偷观察着寂空神色。
      寂空本就无心关心这些事情,当下听她如此作态,自是明白她有所求,一时沉下脸,问:“太子妃是想要如何?”
      “本宫知道,父皇一向只听大师的话。可怜我与浔儿不得太子恩宠,纵为嫡出亦是要受旁人的气。”太子妃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如若大师愿意在父皇面前为我母子美言一二,那浔儿的皇太孙自然不会被旁人夺了去。”
      寂空敛眉,叫人看不出他的真正情绪,“贫僧明白,太子妃请回。”
      太子妃气愤于他冷淡的态度,但厉昭帝虽然病重,实力也不容小嘘,若她动了寂空,恐怕厉昭帝拼着鱼死网破也会杀了她。于是总是不满,太子妃也没有多说,只能听从寂空的话退了下去。
      太子妃走后,寂空透过被悄然打开的门缝望着里面的父子二人,一时生出了疑惑,他不免在心里质问厉昭帝道:“若早知今日苦果,你可还会愿意生下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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