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墨》南风入君怀

9、调香

　　沈长墨和周觉兄弟几个在北郊醉生阁里玩闹了好几日，将晚上会回去陪人的事忘了个干净，直到他回到长生府看到花园中的容景风。
　　“他怎么还在这里？”沈长墨看了园中站在牡丹花前的容景风，他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外衫，墨发半披，配着一顶白玉冠，相称极了，看着倒是极为赏心悦目。
　　平安斟酌着回答：“公子前几日不是说……”
　　他微微一说，沈长墨便记起来了，不过这些日子他在醉生阁日夜作乐，如今是没有精力了。正想着叫他回去，容景风便过来了。
　　“公子。”
　　不过叫了一声，沈长墨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几日皇子殿下可还习惯？”
　　他不提，容景风自然也不会去提他毁约未回的事，“尚可。”
　　沈长墨笑了笑，毫无顾忌地揽过他，靠在他肩头吸了吸，“嗯，什么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淡而微甜，甜而不腻，闻起来让人舒服极了。
　　容景风的双手在他靠近自己时微微收紧，他在这个人身上闻到的是混合着的脂粉味，特别浓郁，但他只能低声回道：“是本宫自己调的安神香。”
　　沈长墨有些意外，松开乱动的手，“你还会调香？”
　　容景风点点头，“是。”
　　跟在一旁的徐福上前，在中间隔开了沈长墨和容景风，一脸慈祥，可说出的话叫人生气，“风皇子进府时为何不说自己会调香？”
　　容景风不解道：“本宫为何要告诉你们，这是本宫的私事。”
　　徐福老神在在地说：“若殿下无愧，请将您调的香料交由奴才检查一二。”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容景风觉得好笑，他们竟会觉得自己是要以香害人。“徐管家，本宫只是喜欢这个罢了，若你怀疑，今后本宫绝不会在长生府里调香。但是你要查，抱歉，绝不可能。”士可杀不可辱，即使他已经低贱到了尘埃里，却不会任人如此作弄！
　　“风皇子这是不服了？”徐福微一福身作礼，“殿下不服管教，那就请恕奴才无礼了。来人……”
　　“徐福，”沈长墨反应过来徐福要做什么，皱了眉头，呵斥一声，“退下。”
　　徐福丝毫不为所动，“公子，不要被迷了心智伤了您玉体。”
　　命令被违抗，沈长墨动了怒气，“放肆，本公子才是这长生府的主人！”
　　徐福身躯微微一震，他转过身正对沈长墨弯下身子，“公子，奴僭越了。”
　　沈长墨没有说话，平安深知他现在不想罚徐福，于是上前拉过徐福，“公子，属下和徐管家先告退。”
　　容景风看着留在原地的沈长墨，哂笑，“公子是想亲自来搜，还是在想如何处罚？”他说这话可就单纯地是在冤枉沈长墨了，毕竟谁都可以看出来，沈长墨压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动他。
　　沈长墨看他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容景风说不准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委屈了，也许是一点点，并不多，可容景风还是感觉到了。
　　“哼，谁稀罕搜你身！”丢下这一句，沈长墨就走了。
　　真是的，凭什么啊，他是那种人吗？他凭什么这么想他啊？他要是想搜，就不会阻止徐管家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哼，果然是边陲小国来的，小心眼，一点都不识好歹。
　　不知道为什么，沈长墨越想越气，又加上骑马出的汗气和脂粉味混在一起，味道实在不好闻，心情也更加不好，干脆就让人备了水沐浴冲洗。
　　沈长墨坐在浴桶中，想着这些事，委屈得不得了。他从小到大，一向顺风顺水，旁人不敢对他说什么，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那是什么表情，嘲讽吗？真是大胆极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回府了，真是生一肚子火，气都气饱了。
　　想着想着突然头上一痛，他头发被身后的侍童给攥住了，他一边责骂一边转过身，“怎么做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公子……”看清面前的人，他脸色沉下去，语气尤其差，“怎么是你？”不待容景风回答，他看着悄无声息地跪到一旁的侍童，“下去领三十杖。”
　　“是。”
　　侍童下去后，沈长墨转回身，“不知风皇子来这儿是想做什么？”
　　容景风从他身后虚虚环住他，拿起毛巾给他擦洗，“公子不喜欢？”他挑逗地在沈长墨耳边呼了一口气。
　　沈长墨一把推开他，转头看他，耳后薄红一片，“风皇子真是……”他说的咬牙切齿，神情却和缓了许多。
　　容景风轻笑一声，朝他伸出手。
　　沈长墨微朝后挪了一步，“本公子今天不想要。”
　　“公子整日里难道只想着这些事？”容景风强制地把人拉过来，“本宫给你擦擦。”
　　沈长墨这才发现，这个人的力气似乎比自己大了那么一点点，他稀奇道：“那晚你为何打不过本公子？”
　　他没有说明是哪一夜，容景风却懂了，他眸光暗下去，言简意赅，“喝了药。”
　　沈长墨明白了，想来是怕人不从，干脆下药一了百了。
　　“起来吧，在水里泡久了容易着凉。”他把沈长墨拉起来，给他擦干净了，两个人就你看我我看你的。终于，容景风受不了沈长墨赤身裸体地站在地毯上，问道：“公子可否先穿衣物？本宫就在这儿，公子随时想看都可以。”
　　沈长墨惊奇道：“你是让本公子自己穿衣？”
　　容景风听到这话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就听沈长墨说：“本公子不会。”
　　沈长墨绝对没有说谎逗人，他是真的不会，哪怕是最简单的衣服他也没有自己动手过。他在宫里的时候身边多的是宫人太监服侍，出宫了进长生府就是下人婢女，从来轮不到他自己动手。
　　容景风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在沈长墨要喊侍从进来时止住了他，认命地服侍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