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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牢房 ...

  •   金墉主城的大牢里,最深处有一间牢房与众不同,布置比得客栈房间,干净明亮,有一人屈膝坐在床榻之上,无视了其他牢房的犯人投过来的羡慕眼光。
      “让他自己过来见我。”他冷着脸,只说了这一句。
      牢头有些为难,却碍着上面的吩咐不敢表现出来,他卑躬屈膝地站在容景风面前,讨好地谄笑着,“公子,您看这……”牢头斟酌开口,“王爷他千金贵体,怎能踏进牢房这等脏乱之地?公子好生养伤,等您出去了自然可以去见王爷的。”
      容景风瞟他一眼,没有说话。
      牢头也不敢轻易再多说,正要退下去就听见了外面的通传,“王爷驾到。”他慌忙跪下行礼。
      “王爷,小心一点台阶。”
      沈长墨由着影一在前面引路,披着一身雪白披风往牢房里走,越往深里步伐越慢,最后他停在了最里间的牢房门外,沉默地面对着里面的那人。两人相对无言,过了半晌,终究是沈长墨抵不住这寂静沉闷的气氛,开口问道:“听说你要见我?”
      “怎么,见不得?”容景风放下屈起的腿,起身走到沈长墨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牢门,才吊儿郎当地反问一句。
      闻言,沈长墨唇边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只要你想见,自然是见得的。”
      “沈长墨,”容景风直呼了沈长墨的名讳,在其他人惊惧不定的眼神里说出了下半句话,“过来,离我近点。”
      沈长墨不觉有异,伸手在面前摸了摸,毫不意外地摸到了牢门之上,他蹙起眉头,影一连忙上前给他推开了,再想扶沈长墨的时候被他摆手拒绝了。沈长墨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不期然被人拽了过去,拉入怀中。
      容景风用手扣住了沈长墨的后背,不许他动,毫无顾忌地咬了下去,“啊——”沈长墨被咬痛了,轻呼出声,又被悉数吞了回去。容景风咬够了才肯把人松开,看着人嘴边的一抹嫣红,他伸手往上擦去,将嫣红化开,叫人脸上多出几分血色才满意。
      “见王爷一面可真难。”容景风咬着他的耳根说道。
      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沈长墨还是要顾着自己在手下人眼里的形象,推了推他,“出去再说。”
      容景风却不依不饶地追问了一句,“舍得放我了?”
      沈长墨这才发觉,这个人闹着把自己弄过来可能不是为了出去,纯粹是闲得慌闹一闹罢了,偏自己还当了真。他深觉脸上烧得慌,推开人就往外走。
      容景风也不拦他,在后面优哉游哉地送来一句,“王爷就这样走了,以后可要常来看我啊。”
      这句话成功阻住了沈长墨前进的步伐,他听着耳边传来的细碎惨叫声,以及鼻尖下隐约的血腥味,犹豫了。说实话,在刺了容景风一剑后才知道是个误会,且还是出于内里的背叛,他很难不对容景风产生那么一丝愧疚之心,很小,但也足够时刻牵扯着他的心,让他放不下这人的安危,所以他让影一时刻照看着他。
      好在嘴唇上的痛意提醒着他这是什么地方,叫他清醒,这片刻的失神也不会被人察觉,在别人眼里,他好像只是犹豫了一瞬,就下了吩咐,“影,把他带回孤的院子。”
      容景风被带了出去,却沉默下来,仿佛先前的笑语都是旁人的错觉。
      沈长墨手搭在侍女递过来的胳膊上往外走,仍时不时被地上的坑洼绊上一跤,出了牢房后他颇为狼狈,雪白披风上有了污迹,然而沈长墨也不在乎,他一路安安静静地跟在容景风后面,任由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而诡异下去。
      容景风清清楚楚地知道沈长墨关着自己是为了什么,正因明白,他才更觉荒唐又可笑——明明他已经为了他做出了选择,这个人却还是去怀疑他。任何人都有资格怀疑他潜入金墉居心不良,唯独沈长墨没有,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又有什么资格去揣测自己的初心?听着前方传来的战报,他的确有过动摇,可那是人之常情,他非草木,亦会对故土有留恋之情。他既然从一开始选择了追随的是这个人,那就不会变,沈长墨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容景风是生气不想说话,沈长墨则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钟久雨为了金墉连烨王都有所防备,至今不肯让他离开,也没有告诉他太子之事,他作为一城之主,又怎么能为了私情卸下对一个荻国皇子的防备?那于情不合,于理更不合。所以面对容景风的怒火,他无话可辨,也无需辩。
      回到王府主院里,沈长墨挥退了一干人等,只留下了一个影一在屋外听候服侍。
      容景风看了看那些退下的下人,冷笑一声,问:“怎么现在就放心留我和王爷独处一室了,不担心我谋杀金墉主城主么?”
      室内地龙不断,暖和得很,沈长墨解下了披风想挂在一旁,却脚下踏空似的往前跌了过去。
      容景风气归气,却时刻注意着他那边,眼看他要栽倒,闪身过去把人接住。可在看到怀里人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慌张,还挂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时,立时明白他是故意的,一把松开了圈在他腰上的手,恨恨地退开了。
      “你还能再无聊一些?”他问道。
      沈长墨扶住了一旁的衣服架子站稳,状似不解,“我无聊,那也得有人配合不是?那你不配合就是。”
      容景风被反问得哑口无言,一边唾弃着自己的心软,一边又不觉得后悔,谁知道他要是真摔下去了会怎样呢?
      沈长墨抓住了他的心理,默默地往容景风那边挪了一小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容景风暗暗咬牙,这人不过是料定自己不舍得伤了他,所以才得寸进尺罢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人想做些什么!
      “景风,我疼。”沈长墨小声说了一句。
      “哪儿疼?”
      “哪儿都疼。”
      容景风闻言,轻笑出声,声音却是藏了冰渣子,凉凉回道:“那你找大夫去,和我说有什么用?”
      沈长墨没料到他这个回答,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委屈极了的样子,低下眉眼,抿着双唇,一下一下地扯着容景风的窄袖左右摇摆,就是不说话。
      有些时候,容景风不得不佩服这个人撒娇的本领,不撒娇就罢了,每每撒娇就能叫人心都化了,哪里还舍得再和他生气?然而容景风并不想轻易原谅了他,必得叫他长个记性。所以啊,仍在生气的容景风就着这个姿势将人牵到了床前,极尽温柔细心地问道:“那怎么办呢?”
      “你哄哄我。”
      容景风险些被气笑了,明明是这个人惹自己生气了,却还要让自己哄他,可真是没有道理啊。心里是这么想的,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容景风抱着人到了床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不许闹了,乖乖睡觉。”
      自从失明后,便少有人能碰到沈长墨的眼睛,因为他觉得那是一种冒犯。容景风碰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沈长墨有过轻微的挣扎,又很快地放弃了抵抗。容景风的声音里听起来疲惫极了,沈长墨觉得他让自己睡觉,一定是因为他自己想睡了吧。嗯……好吧,也不是不可以。
      想着想着,沈长墨自己也感觉到了疲倦,很快就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容景风动了动,悄悄起身吩咐影一准备热水洗浴。影一看了看室内,见外间没有沈长墨的身影,点了点头,转身去着人抬了热水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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