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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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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墨被困在铁笼里,旁人进不去,他出不来。
这一场比试势必无法避免,容景风提剑而上,直逼向困住沈长墨的笼子,那些人自然不会允许到手的战果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到别人手里,不再隐藏身份,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
“曹将军,是煜王!”孔森也看到了笼里的人,大喊一声,上去助容景风一臂之力。
曹石见两边人打得火热,有几个人已经在解笼子的钥匙,企图趁着混乱之际带走笼中人,提着刀冲了上去,一刀下去劈了一人的脑袋,他背靠囚笼,面朝荻国暗卫,凛然道:“尔等竖子想带走王爷,得先过了老子这一关!”
那几人是死士,自然无惧生死,闻言齐齐冲向这个胆敢拦他们路的人,力求取了他的性命。
曹石一人对上五六人,开始尚不落于下风,时间一久,左右应敌,难免有了破绽,肩上腰间各有伤处。荻国人见他不死不退,抱着势要带走沈长墨的目的,更多人朝笼边涌来。曹石怒吼一声,提刀见人就砍,强撑须臾,最后被人一箭穿心。
他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沾血的剑,拼着最后一口气转身,将刀掷向了偷袭自己的人。那人没想到他还有力气反抗,被砸过来的一百多斤的大刀正中胸口,当场倒地而亡。
“曹石!”
孔森看见了曹石被刺的一幕,停下打斗,心神俱震,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手下忽生出无限的力气,一剑解决了眼前的敌人,飞到了曹石身前。
曹石支撑不住,双膝屈起,以手撑地,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看见孔森过来了,他憨憨一笑,“阿森,我……我……不行了。”
孔森也跪了下去,用身子接住了往地上滑的他,颤抖着想擦干净他脸上的血,“不,不会的……不会……”
曹石瞳孔倏忽放大,一把推开了自己面前的人,孔森不明所以,再抬头时曹石身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血窟窿,抬高视线,一个荻国暗卫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剑,他没想到孙森竟然能躲过这一剑,再想补上一剑时,自己胸腔内传来钝重的痛感。他不敢置信地抬眼望去,入目的是一双满载恨意的眼。
“你该死!”孔森冷漠地抽出手中剑,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心只想杀戮。说完这句话后的人再不去看眼前的尸体,奔向了奄奄一息的曹石。
“阿森,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先救、救出煜王。”曹石已然撑不住了,艰难地喘息着,握着孔森的手,双手血迹难洗。
孔森自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抛下他,可是自己带来的军中兄弟正在一旁血肉拼杀,他又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情弃他们于不顾呢?曹石明白他所想,朝他笑着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去。
“等我。”孔森说了这两个字,转身回到这一场杀戮之中。
曹石看着他走远,卸下了自己强撑的所有力气,一步一步爬向了铁笼,最后力竭,倒在了笼边。
沈长墨默默地坐在笼里,似乎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毫不关心。
“王爷,末将是……金墉左将军曹石,一生无甚功过,今幸而为……为王爷战死,末将死得其所。”曹石没有力气了,停顿了许久,但他还是坚持说完了想说的话,“金墉十年为君臣,钟文周武守太平。王爷,所有人都在为金墉而战,为您而战!为什么……为什么您从来不肯看看金墉,看看那些在前线厮杀的士兵?”
“天要变了,末将但愿一死。但求末将之死能让您睁睁眼,给所有的兄弟求一个活路!”
曹石笑了笑,身下的血染红了一片土地,他抬头望着天,眼里光芒渐渐流逝,最后合上双眼,胸前再无起伏。
“好。”笼中人张了张嘴唇,无声地应了他的所求。
终于,厮杀声停歇,有人打开笼门走了进来,靠近他。
“阿墨,是我,我来……”剩下的那个字卡在喉咙里,再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容景风错愕地低头,看着自己肩上的那一柄匕首。
沈长墨竟再次握着匕首狠狠地插了进去,“不要叫孤的名讳,你不配。”神色冷漠。
“啊——”容景风痛呼一声,他张了张嘴,想说你误会了,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可肩上不可忽视的疼痛告诉他,沈长墨不信他,再多的解释也无用。
沈长墨推开他走了出去,再无留恋。
孔森已然看到了曹石的尸身,他悲痛不已,跪在了他身前的地上,呜咽出声。
沈长墨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无言,只能在他肩头拍了拍以作安慰。
“王爷……”世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谁人知只是未到伤心处,孔森与曹石沙场征战了十几年,已过而立之年,看到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眼前的痛,是旁人体会不得的,他红了眼,落下泪来,“曹将军他……”
“孤知道,他临死前和孤说过自己的心愿。”沈长墨声音沙哑,仿佛就不说话了,身上也有了从前未有过的凌厉杀气,“孔将军,你代孤带回他的尸骨,孤定会好生安葬于他。”
孔森含泪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发誓,定不会让曹石枉死!
沈长墨被带到马车上休息,孔森则是强忍悲痛,开始处理剩下的事。他着人清理了街市上的痕迹,又照价赔偿了所有受损失的摊子,只有一件事,他犹豫不决。那位容公子是煜王亲手刺伤的,救还是不救让他为难。按理说,煜王要杀的人他自是不能留,可临行前钟大人曾嘱咐过要好生照看那位公子,说不定是留有大用。孔森左思右想下,瞒着煜王,派人把他救起,并安排在队伍最后。
沈长墨坐在马车上,久久不能静下心来,匕首入体那一刻的声音在他耳边挥之不去,他看不见容景风的神情,可从他的声音里,他听出了满满的意外和伤心失落。沈长墨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可以装的这么无辜,明明是他先背叛自己,无论后来出于什么目的,他又回来了,但,背叛就是背叛,被人踩在脚底下蹂躏的时候他恨着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恨着他,现在他还是恨他。
沈长墨给了自己一耳光,沈长墨啊沈长墨,何必心软,何须心软?那一刀,你该杀了他的,你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