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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一人天下 ...

  •   无论前朝作何感想,后宫侍奉的宫人真真是身处水火之中,好生难熬。
      金蘭殿偏殿,那位杀人不眨眼的俞国烨王爷不知为何突然造访,扰了殿里公子的好梦,此时两人正在殿里两两对峙,气氛降至冰点。
      沈长墨看不到烨王的表情,可是毕竟相处多年,他自然清楚这人此时此刻极其不悦,但是这与他何干?他并非自愿来这一趟,祸从天降罢了。所以他静静地垂眸坐在殿上首座,不肯解释示弱。
      烨王见他这幅样子,只当他秉性未改,一而再再而三踏入歧途,恨铁不成钢,于是乎自然不会有好模样,“公子当真好定力,身处狼穴虎窝仍是镇静自若,叫我叹服!”
      沈长墨把他的嘲讽之意听了十之八九,淡淡回道:“那本公子该如何?难不成本公子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做出那些良家子的贞烈样子?”
      “呵,”烨王为了寻他,几乎是日夜不休,白日里要上阵杀敌,夜里带着人马亲自在俞荻边境搜查,好不容易得了消息,却是他已经到了荻国皇宫,当下就被他这态度激怒了,积攒了多日的怒火不再掩饰,“当初你说你要去游览天下,父皇为了全你最后心愿才不得不允,可是到了最后,你却还是来找了他。沈长墨,难道你所谓的天下,是指他一人吗?”
      沈长墨偏头疑惑地回道:“不行吗?战神殿下当初为了一人弃了边疆数十万大军,千里奔赴全了念想,最后终是落得一场空,心里可曾有过半分悔意?在殿下心中,你在意的人是你的天下,我亦是。”
      他的话里意思旁人或许不清楚,可越梓铭却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情,一时无言。
      他们实在是太了解彼此了,所以连伤害也是赤*裸*直白的。越梓铭对沈长墨的所有指责,无一不在怨他因一己私情误了自己的一生,误了所有人,可是他忘了,他曾经比之沈长墨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沈长墨明知那件事对他来说是何等痛意,仍然是旧事重提。
      沈长墨说完那句话,自觉不妥,伤人太深,遂选择了沉默。
      越梓铭被伤了心,态度冷硬,说话更是不留情面,“纵使我因私误公,也从未连累旁人。连私情都要旁人解围,又是哪来的底气来指手画脚旁人的事?”
      这句话彻底落了沈长墨的脸面,他却还没办法反驳。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他就像个废物一般,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离了他们,他一事无成,连自救都无力。长久以来沈长墨一直都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这三年来他行走在外,凡事都亲力亲为,可是到了如今没有任何改变。
      烨王说的都是实话,奈何实话最伤人。
      沈长墨的脸色着实难看,黑如锅底。
      烨王到底是来救人的,无论再怎么生气,他也没忘了这一点,当务之急,是带沈长墨走。他忍了忍压抑的怒火,走上前几步,低声道:“算了,任何事由等回去了自有人管。我们先商量一下怎么离开。”
      他的声音邃然由远及近,出现在沈长墨耳边。对于他的靠近,沈长墨防不胜防,吓得反应激烈地往后面的椅背上缩了一下。
      烨王皱了眉头,以为他在闹脾气,不免不耐烦,声音大了些,“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打晕,才肯乖乖和我回去?”
      “公子,您没事吧?”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青禾听到动静,注意到沈长墨过激的模样,和她刚服侍他时简直是一模一样,于是走上前来关切一问。她对那位传说中的烨王又惧又怕,可是看到沈长墨受惊的样子也是不得不冒死道:“烨王殿下,这是金蘭殿,若您有事,还烦请去玉霄殿面见陛下。公子身子虚,恐怕受不得惊吓!””
      烨王想谈之事,还真不好和德安帝说。他看着沈长墨受惊的模样,心下觉得有些……异常,他努力镇定,仿佛在闲聊一般,“为何从我进来到现在,你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
      沈长墨偏过头,“看你作甚,看你一身血腥吗!”
      他再怎么掩饰,也再逃不过烨王一双鹰眼。烨王直接伸手钳住了他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当入目的那双眼睛如自己所想那般失去了应有的神采以后,“你的眼睛……怎么会?”他怔愣了一瞬,忽然狠声道,“他居然敢!我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他话里的“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沈长墨情急,怕他真去杀容景风,急忙起身拉住了他,“此事与他无关,是我——是我自己!”说话时还由于不慎差点摔下去。
      烨王赶紧扶住了他,教训道:“你这是做什么?明知自己……自己眼睛不好,还走得这样急做甚!”
      沈长墨拽住了他的一片袖角,近乎哀求道:“二哥哥,我求你别去,这件事和他真的没有关系,他也一直请太医给我治来着,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没用罢了。
      他如今这般模样,越梓铭纵使有千万般怨憎,也不忍再拒绝他。
      这是他们所有人宠着长大了的人儿,是娇纵不可一世的长生公子,是大荻同享皇子尊荣的煜王爷。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总不会真的责怪他,最严厉的惩罚也不过是禁足。然而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他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越梓铭从前觉得,沈长墨一直就是个小孩子,快快乐乐地就好,后来出了那些事,他又怨他太过孩子气,所作所为皆是错处。可是看到他现在这般模样,他又不免希望这个人永远停留在那一段少年岁月,无忧无虑。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所谓的心上人求人,失却了自己的骄傲!
      现在的场景换做以前,越梓铭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不是不明白,自己和太子二人与沈长墨对于自己的父皇来说意义大抵是不同的。父皇待太子和他悉心教导,只是为了大荻江山稳固,后继有人。可对沈长墨,那才真真正正是一个父亲对喜欢的孩子的态度——娇惯,捧在手心都怕碎了,含在嘴里也怕化了,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到这个孩子面前,任他一一挑选。
      所以越梓铭从不真正与沈长墨争,因为知道自己争不过。他和所有人一样,尽自己所能把所有的珍宝送到沈长墨面前,只在偶尔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都未能得到父皇的宠爱?所以他学武,十几岁上了沙场,无数次冲锋陷阵,无数次以命相搏。
      谁知沈长墨最后却因为一个容景风毁了自己的所有,姿态如此之低地对他哀求着,他是真的怕了吧?
      看到沈长墨的样子,越梓铭心里未曾有过半分疏解,他心疼,真的是心疼啊。那毕竟是他从小宠到大的人,宠他爱他早已成为一种习惯,看到他这样,怎么可能不心疼,怎么可能不心痛?
      越梓铭猛然抱住了沈长墨,心绪难平,这一个拥抱承载了多少情绪,很难有人能说得清。过了好久好久,越梓铭喉头发涩,一字一字道:“阿墨,二哥带你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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