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墨》南风入君怀

13、侮辱

　　“哥哥去哪了？”
　　长生府里，沈少婉坐了一会儿，徐福才赶到接待，刚进客厅就听到这句话。
　　徐福身为长生府大管家，旁人见了也得巴结三分，猛然听到这种仿佛质问的语气，心下有些不悦，但他也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恭敬，毕竟这人还是长生公子的妹妹，“沈小姐，长生公子几个时辰前出府了，至于去了哪里，身为奴才的也不敢多问。”
　　沈少婉不信，“本小姐听说哥哥在府里，怎么本小姐来了，哥哥却出府了？”她来了这么久，这个管家才来见她，说其中没有鬼才怪。
　　徐福特别无奈，“沈小姐，奴才没必要骗你，公子当真不在府里。”
　　沈少婉起身，“滚开，哥哥不愿见我，我自己去找他。”
　　徐福想拦住她，却被一把推开。看着沈少婉往后院去的身影，徐福叫来厅外的一个小厮，“去梦回楼里寻公子回府，就说沈小姐在府中闹着呢。”
　　小厮应了一声“是”，飞快朝门外跑去。
　　“公子，”小厮果然在梦回楼里找到了他家公子，看着公子左右的人，他有些迟疑，“见过周公子，许公子。”
　　周觉捏了捏怀里人的小脸蛋，“你来找你家公子有何事啊？”
　　他的语气着实不太友好，吓得小厮瑟瑟发抖，勉强镇定道：“回周公子，沈小姐去了府里，正在闹呢，徐管家让奴才来请公子回去。”
　　沈长墨不耐烦地说：“她要闹随她闹去吧，这点小事别来烦本公子。”他最烦每每自己出来玩乐，妹妹就去府里烦他。
　　小厮听了这话没有走，许敬安猜他还有话没说，于是问道：“沈家小姐现在在做什么？”
　　“奴才出来时，小姐已经去了后院……”
　　“噗，”沈长墨将自己刚喝的一口酒全喷了出去，“你说什么？”他问这一句也不是为了再得一次回答，只是气愤至极时的言语。
　　容景风还在他府里呢，沈少婉一向不喜欢他好男风，每每见了他院里的人就无好脸色，其他的人倒也罢了，但一想到容景风被辱，他似乎就有些接受不了。那人再怎么说都是一个皇子呢。
　　许敬安见他脸色实在难看，道：“要不阿墨你先回去？”
　　周觉干脆推开怀里的人，道：“走吧，早听说你府里藏了一个美人儿，刚好我们也去看看。”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回了长生府。
　　“少婉在哪里？”沈长墨一进府就问守在府门边的徐福。
　　“小姐刚进了您的松院，看到了风皇子，正发火呢。”
　　沈长墨一刻都不想耽误了，几乎是飞奔着去了自己的主院松院。
　　“好啊好啊，如今当真是什么货色都敢爬哥哥的床了！枉你贵为一国皇子，也和那些下三流的坯子一般不知廉耻！”
　　他踏进松院时，正听见了这一句，心里一紧，大喝一声：“少婉！”
　　沈少婉回头看见他来，微微敛起怒容，“哥哥。”
　　沈长墨没有心情管她，他打量了院里的容景风一眼，见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并没有显见的伤口，心里的担忧去了大半，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谁知容景风毫不领情，顶他一句：“长生公子觉得呢？”
　　随着沈长墨进来的周觉和许敬安听见他这一句顶嘴，有些诧异地看了彼此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情绪。
　　沈长墨不以为逆，“本公子觉得还行。”
　　“哥！”一旁的沈少婉唤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喜欢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
　　“闭嘴。”沈长墨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厌烦过沈少婉，“你一个姑娘家，总该顾着些体面，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他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沈少婉，她大声反驳道：“体面？是谁不顾礼义廉耻？是谁不顾自己的体面？你若知道礼义廉耻，就不该喜欢这些东西！他一个皇子，若知道礼义廉耻，怎么会做这种下作的事！”
　　“放肆，我是你的哥哥，哪容得你置喙！”
　　周觉许敬安看这两兄妹几乎要吵起来，纷纷劝着。
　　周觉扬声对沈长墨道：“阿墨，不要这样，你妹妹还小。”
　　许敬安也劝着道：“沈小姐，好好说话，阿墨毕竟是你兄长，哪有这样对兄长说话的。”
　　“不要你管，”沈少婉正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了眼前的人是谁，“都是你们带坏了我哥哥。若不是你们，哥哥……”
　　沈长墨本来已经被拦下了，无论如何沈少婉都是他妹妹，可沈少婉这句话当真是惹怒了他，他看了看自己两位好友的神色，那一刻他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惊讶、受伤和失落，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此被质疑，沈长墨忍不了。“沈少婉，这是长生府，不是沈府，注意你的言辞。”
　　沈少婉恨声道：“所以哥哥执意出宫立府，也不愿意回沈府，是为了和我这个妹妹断了关系？的确，哥哥是长生公子，少婉不配做你的妹妹。”
　　这是她一个月内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沈长墨几乎无力，他感觉这一切格外荒诞，所以他最后缓缓说出一个字，“是。”
　　所有人都惊了，包括容景风，他们看向沈长墨。许敬安虽然心里极不舒服，可这当口，作为兄弟他不能再添乱了。于是他拉住沈长墨，“阿墨，你胡说什么呢！不要说了，都不要说了，这件事……”
　　“让他说。”沈少婉被刺激到了，她哭着说道，“这不就是他的心里话，有什么不能说的？”
　　“孤是长生公子，是宫里的长生殿下，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人，沈太傅已经出家为僧，沈府后继无人，落魄不过弹指间。”沈长墨缓缓道，他甩开许敬安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近沈少婉，嘴里明明说着的句句实话，偏偏字字是刺，“先君臣，后兄妹，连君臣都做不好，何谈兄妹？沈小姐，你说是吧？”
　　沈少婉自己一口一个“不配”，一口一个“不敢高攀”，但那是她自己说，沈长墨从来没说过，如今沈长墨说了，她反而更不开心了。但这是她自己说出去的话，她无可反驳，回“是”还是“不是”？
　　“去白马寺吧。”沈长墨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无措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最后说道。
　　“哥哥？”听到沈长墨要让自己去白马寺，沈少婉彷徨了，害怕了，她哭着拽住沈长墨的衣袖。
　　沈长墨不理会她的哭闹，“平安，送沈小姐去白马寺，何时知错何时再放她回沈府。”
　　平安可不管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他只管服从长生公子的命令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