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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柳梢头(5) ...

  •   叶子苓最终没能与沈清和对弈,也随着两人宿在了大兴善寺。一群人浩浩汤汤,让沈清和也感受了下纨绔的派头。

      翌日清晨,两人早早的回了。秦筠嫌弃叶子苓吵闹,没有通知叶子苓。

      马车停在大兴善寺门口,依旧华贵,沈清和看了两眼移开了视线。

      一树长老早晨讲经,不能来送两人,等在寺门的人沈清和没见过,也是位着黑绦袈裟的僧人。面相有些凶,身上也没那种僧人的气度。

      “殿下,公子,久违了。”见两人来,僧人迎了上来。

      秦筠双手合十,“宏忍长老。”

      沈清和眸里思索,宏忍长老?他不去讲经等在这里做什么?双手合十,“宏忍长老。”

      “方丈命我将这些糕点送给殿下,说是殿下爱吃,老衲也顺便送你们一程。”

      秦筠道,“多谢长老。”苏木上前接过了食盒。

      正巧南星架着马车驶来,“长老留步。”秦筠道。

      两人上了马车离开了大兴善寺沈清和才道,“这位宏忍长老看着有些……”有些不知怎么形容的怪异。

      秦筠点点头,“我也不甚喜欢,但百姓们可喜欢的紧。”

      “老和尚不爱管事,还喜爱去西蜀境内游历,所以大兴善寺的大小事宜基本都由这位宏忍长老掌管。像是什么辩道论经,安宅定凶……都由他负责。”

      沈清和若有所思,是这样?这位宏忍长老业务还挺广泛。

      回时的路总是比来时快的多。临近七皇子府,秦筠就被皇帝的人叫走了,沈清和只得自己回去。

      到了晚间,沈清和才知秦筠逃了国子监的课业,祭酒大人告到了皇帝那里,被罚了抄写《西蜀通史》十遍,顺带着闭门思过十天。

      —

      很快到了柳华比琴那天。

      沈清和在院中看白芷拿来的话本,骄阳正好,院中暖乎乎的。秦筠来时示意白芷南星下去,坐到了沈清和对面。

      沈清和抬起头,眸色浅淡,“殿下。”

      “今日柳华比琴去不去?”

      “不去。”沈清和翻了一页,他去做什么,还不如在这里看话本呢!“殿下您被关了禁闭您自己知道吗?不怕又被弹劾。”

      秦筠神色如常,“本王有什么怕的?这几年本王早就被弹劾过上百次了,也没见将我怎么样。”

      随即秦筠脸色有些不好,谁知道祭酒大人这么狠,罚了他抄写《西蜀通史》十遍。那么厚的一本不是要让他没日没夜的抄嘛!

      “清和要不要去赏琴?本王画舫都定好了?”

      沈清和瞥了秦筠一眼,似笑非笑,“殿下《西蜀通史》抄完了?”

      不知为何,祭酒大人偏爱学生抄写《西蜀通史》,沈清和也曾抄过几遍。

      “嗯,没有。”秦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不是怕你无聊,想让你出去玩玩,我实在是出不去,定了画舫也是浪费。”

      见沈清和要拒绝,秦筠又道,“清和你就当替本王去听听。”

      临近晚间,云霞渐落的时候,沈清和带着白芷南星早早的出了七皇子府,去了那名满镐京的烟澜居。

      出了七皇子府沈清和还在怀疑他怎么就同意秦筠说的替他去听琴,走至半道更是后悔。

      当真是受了蛊惑。

      因时间还早,沈清和便走着过去了,顺便还能看看镐京,他来镐京还没有好好转过。

      白芷到底还是女子心性,看到好看的好玩的小玩意儿便眼巴巴的看着沈清和。沈清和扇着手里的墨玉山水墨扇,“买。”南星上前付了钱,手里拿着一堆白芷一路上买的东西。

      白芷跟在沈清和后面,凑上去跟沈清和搭话,面色犹豫,“公子,真的要买七皇子府对面的宅子吗?”

      沈清和嘴角噙着笑意,“自然,公子我夜观天象,发现七皇子府对面的府邸福运深泽,乃是良居。”

      白芷有些一言难尽。

      福运?良居?

      白芷恍惚的想,那个府邸是朝中一位大臣的,前几天不是刚被抄家吗?

      “公子,您要不再考虑考虑,那宅子意味不太好。那个府邸是朝中一位大臣的,前几天刚被抄家。”

      “无事。”

      见沈清和不在意,白芷也就应了,没再劝,“公子,要不要将那座府宅周围的宅子一并买了?那个府宅有点小。”

      沈清和不甚在意,随意道,“你自行考虑,银子不够使自己去钱庄提。”

      白芷颔首。

      这偌大镐京城的确繁华,街头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城中不时有几辆马车行驶过,马蹄激起几分尘土。

      百姓们陆陆续续前往柳华比琴的西河沿岸,他们也想凑凑热闹,虽然上不了画舫,远处听听也是好的。

      沈清和也见了些胡商,也往西河赶。

      “让开,快让开……”一匹马从街上飞驰而过,马是上好的马匹,险些撞上周围的百姓,引起几声惊呼,但看到马上的人时顿时不敢言语了。

      马匹快要走到沈清和面前时,有一孩童被周围的人挤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即将踏于马下。

      沈清和神色一凛,抱起了孩童,略到了对面街边,速度极快。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惊呼,马上之人可不管他是不是伤到了人,继续向前去。

      少年抿紧了唇,眸里神色看不出什么,看了马上远去的身影一眼,垂下了眸。周围满是吵闹议论声,还有孩童的哭声。

      沈清和有些僵硬的拍了拍孩童的脑袋,“乖。”从白芷手里接过了糖递给了孩童,孩童的母亲含着泪道谢。沈清和见孩童不哭后,转身离去。

      经历了这么一出,百姓们都有些后怕,垂着脑袋来来往往,给原本的喧嚣似乎蒙了层灰。

      沈清和看了南星一眼。

      南星低声道:“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徐泾。”

      徐泾是镐京世家公子及贫民百姓皆厌恶的存在。欺男霸女,不学无术。镐京公子们博学多才,自然看不上他的做派,不屑与他往来。

      徐泾运气好,占了个好的出身,父亲是户部尚书,宫里还有个做贤妃的姑姑,表兄又是当今三皇子秦牧,自然有了豪横的资本。

      沈清和垂下眼眸,神色不明,“本公子记着在镐京城内不可当街策马,违者好像是杖责三十是吗?”

      南星颔首,低声道,“回公子,是这样。”

      沈清和闻言眨眨眼,眸里纯良,“南星,你派人去通知京兆尹,就说户部尚书的公子徐泾违背圣意,目中无人,当街策马。再去御史大夫门口让百姓们反映反映,就说说徐泾往日的恶事,也该让他们做官的知晓知晓。”

      南星领命,快步离开。

      送上门来的,本公子不造些势,怎么对得起徐泾的作为呢?杖责三十,便宜他了。唔,就是不知道徐大人会不会收到一本参他的折子。

      “公子,要奴婢看还是太便宜徐泾了。”白芷有些气愤。

      “哦~小芷儿你当如何?”沈清和含笑看着白芷。

      “要奴婢说就该将徐泾打一顿,让他再也不敢放肆。”

      “交给京兆尹岂不是更好,不用脏手。”沈清和扇着墨玉山水画折扇,步履闲适。

      白芷还是有些气不过,敢冲撞他家公子,她恨不得将徐泾的头给拧下来给自家公子出气。

      不到一盏茶,南星回来了。

      经过路上这一波意外,沈清和也没了游玩的兴致,直接去了烟澜居。

      天色暗了下去,但这风月场所可是灯火通明。柳华享名镐京,几天前放出了同台打擂这样的噱头,又有“来凰”这样的名琴作为赌注,自然多的是人前往。

      因考虑到晚间人多,柳华将地点选在了烟澜居附近一画舫。

      舫间也是灯火通明。沈清和大致看了一下,不远处一艘画舫上的是九皇子秦珩,还有他前面见过的大理寺卿的孙子李与郗,刑部尚书的儿子周溪,礼亲王府小王爷叶子苓,都是些贪玩爱闹的公子。

      叶子苓也看到了沈清和,朝着沈清和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微微点点头。

      沈清和也回了叶子苓。因要开船行走不方便,叶子苓也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有过来。

      秦珩旁边的画舫上的是三皇子秦牧及其与他交好的几位公子。四皇子秦时也来了,与他一同的是谢丞相的孙子谢寒,也就是秦时的表哥。今夜之事本就是风雅之事,他也不怕有人弹劾。

      这么一看,几位皇子中竟然只有秦筠没来,沈清和不由得失笑。

      周围零零散散的也飘过几艘画舫,有胡客商人,还有些沈清和不认识的朝中大臣的公子。

      画舫已离了岸边,沈清和往杯盏中倒了杯酒,轻呷一口。此酒名曰桑落,酒质清香醇,入口绵甜,回味悠远。虽不及迷迭香的秋露白,也是难得的美酒。

      岸边看热闹的百姓也是众多,一个个踮脚注视,虽然画舫已经远去,岸上还是有些喧闹。

      “麻烦让让。”

      “抱歉,麻烦让一下。”

      一位年轻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他看上去有些瘦弱与狼狈,额上沁出些汗渍,胸膛剧烈的起伏,语气急切又懊悔,还带了些歉意,“麻烦让让。”

      男子衣着质朴,一身布衣,容色却生的好,像是跑来的,脸上带了些红,呼吸急促。

      待他挤到岸边,画舫已经远去,男子脸上带了挫败与懊悔,路上耽搁了,没赶得上。他想大喊几句让远处的画舫停下,张了张口,没出声。

      而舫间的沈清和,因他来时就已耽搁了,故此出发的最晚,此时离岸边也不远,而他又眼力极好,自然一眼看到了岸边的男子。沈清和叫船夫停了船,顺便载了那人。

      男子满脸懊悔,谁知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待男子抬头时,发现一画舫停在他眼前。

      上了画舫,男子打量了会儿桌前端坐的少年,面如冠玉,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玉人。而后反应过来,他这么看着人家,有失风度,实在是惭愧,枉为读书人。男子眸中有些羞愧,急忙向沈清和道歉。

      沈清和不甚在意。他起先看着这人在岸上一副懊悔挫败的模样,这会儿上了这画舫,这般守礼,看了他一会儿就羞愤欲死,让他有些不好与这人答话。

      “公子请坐。”

      男子见沈清和没怪罪他,松了口气,坐了下来。沈清和为他斟了杯酒,顺口问起了男子的来意。

      有子爱琴,名曰零榆。

      宋零榆母亲擅琴,虽自小家境贫寒,还是打小教了宋零榆。此次听闻柳华比琴,他钦慕柳华的琴技已久,还听闻以名琴“来凰”做赌注,他这才赶了过来。

      原来是个琴痴,还是柳华的爱慕者。

      沈清和颔首,也交换了自己的姓名。

      “沈公子,您也是为了‘来凰’吗?”宋零榆试探着问。

      沈清和开始胡诌,“家父独爱琴曲,为了西蜀难得的曲谱散了不少银两,母亲震怒,这次父亲瞒着母亲来了镐京,本公子是来请父亲回家的,顺带着替父亲收集曲谱。”

      宋零榆:……

      说的像是捉.奸。

      宋零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令尊好兴致。”

      看沈清和娴熟的样子,原来是一脉相承的风流。

      受教了。

      与宋零榆交谈了几句,沈清和才知道原来宋零榆也是参见此次六月份殿试的学子。

      待沈清和乘坐的画舫到时,舫中已响起了幽幽丝竹声。

      因要比琴,所有的画舫连通在一起,可以自由走动。

      柳华还未出现,舫间的客人也都有些着急,沈清和还是不紧不慢的喝着桑落酒,让宋零榆有些难以揣摩沈清和来的目的。他也有些着急了,想着去舫外散散心,平复一下急切的心情。随即向沈清和告辞,沈清和颔首。

      宋零榆走了出去。这时,舫间来了一人,正是沈清和所见的当街策马的人,户部尚书的儿子,徐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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