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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柳梢头(6) ...

  •   徐泾一进画舫,见了沈清和,眼睛当即一亮,美人。他可没有认出沈清和,毕竟少年时跟现在的长相还是有些差别的。对着沈清和道,“美人,你是哪家的?”他本就荤素不忌,看到这般好看的少年自然起了心思。

      沈清和皱了皱眉,眸里闪过丝冷意,厌恶的移开了视线,面上神色却不变。

      这不是徐泾吗?他往日的同砚,看来见着人就扑上去的毛病还未改过来啊!沈清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白芷当即走上前呵斥,“哪里来的浪.荡子,敢对我们公子无礼。”

      徐泾面色蜡黄,身板也瘦弱,价值千金的衣裳穿着身上显得怪异至极。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模样,原本清秀的面容看着让人厌恶至极,实在不讨人喜欢,偏偏他自己还不自知。

      看到白芷,当即眼前一亮,忍不住想要上手,却被白芷躲了过去,南星上前护住了白芷,一脚踹开了徐泾。

      徐泾一向无理惯了,自小被母亲溺爱长大,哪里挨过打,这一脚被踹的肋骨仿佛都要断了,半天从地上爬不起来。

      “嘶,大胆,刁民,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竟敢踹我。”徐泾捂着腰,呲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早先就注意到了沈清和,让下属在外守着,自然舫中就他一人。

      妈的,疼死老子了。

      镐京百姓哪一个敢不从了本公子,刁民,竟然还敢打我。

      徐泾怕了南星,他本就四肢不勤,又被酒色坏了身体,急忙后退了几步,这煞神出手也太狠了。但色心不死,他从来没在镐京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不抢了他,他往后会忧思成疾的。

      最终,色心还是战胜了恐惧,徐泾吞了口口水,“美人,本少爷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三皇子殿下是本少爷的表兄,跟了我,保准你以后吃香喝辣。”

      一上来就自爆家门,果真是个蠢货。以前在国子监他也没注意过徐泾竟然如此蠢笨,一来镐京就来找他的不痛快,果真是这些年过得太舒坦了。

      ——

      承和十四年,国子监。

      炎序时节,木槿朝荣。

      国子监莲开的正好。湖面静得像一缎色的丝绸。一缕缕阳光轻抚着水面,偶尔会有一阵阵微风吹过,划过水面,泛起层层星星点点的波纹。

      临近国子监街,一辆不甚繁复的楠木马车缓缓驶来,马蹄激起了尘土,吹拂着飘向北方。

      马车旁边的幕帘被掀起,露出了车外的灯火人家,行车旅人,马车里的人也显了面貌。

      掀帘子的是位十岁左右的少年,面容白皙精致,隐隐可见日后面如冠玉,风华月貌的好颜色。眸里是如明溪一般的清澈,透着世族少年的气度沉凝。

      另外一名男子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如玉如松,着一件白色锦袍,一派风流雅致的好模样。

      男子拍了拍少年的头发,眸里柔和,“怀舟去国子监可要好好学习课业,祭酒大人也是我的师长,如今年纪大了,可不能欺负人家。”

      名唤怀舟的少年恭敬的点点头,眸里濡慕,“父亲,我明白。只是孩儿要在镐京待多久?”

      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或许半年,或许一年,看你什么时候可以辩赢祭酒大人了。”

      少年若有所思。

      “不必思考,我相信我的孩子很快就能回金陵。为父与你母亲在金陵等你。”提起这个,楚容眸里满是骄傲,及对楚怀舟的放心。这孩子从小聪慧,金陵的先生也没有能教的了他的了,还不如让他来闹闹祭酒大人。

      国子监大门,一名约七旬的老者等在集贤门处。

      楚容带着楚怀舟下了马车,见老者等在门口,当即行了师礼,恭敬道,“祭酒大人。”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楚容,“是阿容吗?”

      楚容笑着点头,“祭酒大人,是学生,以后要劳烦您了。”

      楚怀舟站在楚容旁边,见父亲见礼,也跟着行礼,不卑不亢,“祭酒大人。”

      祭酒大人笑眯眯的看着楚怀舟,“也是个沾花捻草的相貌,跟你一样。”老者看了楚容一眼。

      楚容摸了摸鼻子,他才没有沾花惹草。

      楚怀舟抿了抿唇,就听见老者笑眯眯说道,“走吧,带你去见见你的同砚。”

      “祭酒大人,学生就不进去了。”楚容道。

      随即摸了摸楚怀舟的头发,“怀舟,父亲送你到这儿了,为父与你母亲还得去大兴善寺,在镐京会有李叔照顾你。元日为父与母亲会来带你回金陵,不能欺负祭酒大人。”

      老者哼了一声。

      楚怀舟点头,眼睛弯了弯,似桃花盛开,软声道,“父亲放心。”

      等楚容离开后,楚怀舟才随着老者进了国子监。

      “国子监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按时完成课业就好。”祭酒大人姓聂,领着楚怀舟过了抄手游廊。

      “你的同砚们也都是镐京世族的公子,大都贪玩,不过七皇子殿下除外,你可不要与徐泾他们混在一起。”

      提起七皇子秦筠,聂祭酒可是赞不绝口,一路夸到了辟雍殿。见楚怀舟不发一言,面上也不见烦躁,忽然笑了,“你可比你父亲沉得住气,要是他听我这么唠叨,指不定埋怨我成什么样子。”

      楚怀舟抿唇笑了笑,看起来极为乖巧。

      到了辟雍殿,顿时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聂祭酒抖了抖胡子,气势冲冲的大步垮了进去。

      楚怀舟不由得好笑,这位祭酒大人好精神。也跟着进了辟雍殿,等在门外。

      那位被聂祭酒一路夸赞的七皇子殿下正被祭酒大人拎起来数落着,“秦筠,你长本事了,昨日的全都背会了?在这里与叶子苓耍嘴皮子。”

      骚扰秦筠的叶子苓默默坐正不答话。

      秦筠也没揭穿叶子苓,引得叶子苓频频投以感激的目光。

      “有时间讲小话,你与叶子苓都抄写《西蜀通史》五遍。”

      叶子苓一下子苦了脸。

      聂祭酒这才踱着步慢悠悠走到门口领了楚怀舟进去,“这位是你们的新同砚,楚怀舟。”

      楚怀舟朝着下面的十几位学子颔首,下面是一阵低低的交谈声。一眼看到的竟还是聂祭酒夸赞的那位殿下,果真是清风霁月,容貌很是亮眼。楚怀舟眯了眯眼,整日里披着清风霁月的外皮,果真是无趣。

      秦筠抬头,目光竟与楚怀舟的视线对到了一起,秦筠点了点头。见楚怀舟走下来坐到了他隔壁,目不斜视听着聂祭酒授课。

      原来看的不是他,是他旁边的位置,秦筠尴尬的看了楚怀舟好几眼。

      秦筠撑着下巴望着旁边的楚怀舟,见他脊背笔挺,目光落在纸张上,握着笔,笔尖落到了纸上,也不知他在写什么。鼻尖似乎有些青竹气息,怪好闻的。

      下了学,楚怀舟站起身来走出辟雍殿,没人跟他答话。他也不在意,却被一个瘦弱的少年给拦住了,好像是叫徐泾。

      “新来的,你是哪的?”徐泾眼神高傲不屑,没见过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家。

      楚怀舟不理徐泾,直接往出走,李叔还在等他,他没空与这人说话。

      徐泾见楚怀舟不理他,怒从中来,要伸手,被秦筠拦住了,“徐泾,适可而止。”

      秦筠等着新同砚的道谢,谁知楚怀舟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秦筠顿时气笑。沉默了一会儿后破天荒的跟了上去,只见抄手游廊处拐角处落着一个纸团。

      秦筠打开发现上面写着:“七皇子也不像聂祭酒说的,反而有些……”,上面是未尽之言,秦筠眸子微眯,看着前面离开的背影。

      两人从此就杠上了……

      ——

      思及此,沈清和回过神来。那会儿他还叫楚怀舟,当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

      他也只在国子监待了五个月,记得以前徐泾总是往他跟前凑,还经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的脸,有一次他实在是厌烦,下了学就打了徐泾一顿。还被秦筠给看到了。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多打徐泾几次,也不至于今日被这泼皮调戏。

      沈清和脸上表情很是精彩,似怒又似好笑。沈清和转头去看白芷,语气有些难以置信,“白芷,南星,我看起来很穷吗?还有,我是被调戏了?”

      白芷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徐大人的儿子可真是‘好眼力’。看着自家公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可太少见公子神色外露的样子了。她看了徐泾一眼,淡漠的移开了视线,能让她们公子露了神色也算是有本事。

      “公子,既如此,那不如就将迷迭香的价格提高。”南星面色平静,回答道。

      正合我意!

      沈清和给了南星一个赞赏的眼神。

      白芷也笑着对沈清和说,“一定是公子太好看的原因,您看这宋公子就没被这人调戏。”言下之意,宋零榆没有您好看。

      沈清和歪着头想了会儿,点点头,言之有理。

      宋零榆自是不知白芷为了安慰自家公子对他的长相评论了一番。

      沈清和与白芷,南星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徐泾。徐泾顿时怒火中烧,还从未有人这般不理会他。

      “美人,只要你和这个小美人跟我,我一定……”徐泾吞了口口水,这少年真是太对他胃口了。

      沈清和打断了徐泾的话,对着白芷一笑,“白芷,你有没有听到有苍蝇在叫,吵的本公子头疼。”

      “奴婢听到了,好像还是个又大又臭的,很是丑陋,公子,奴婢将他打出去?”白芷手里拿着帕子,捂唇一笑。

      徐泾顿时怒了,这不就是拐着弯的骂他吗?“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清和翻起眼皮瞥了徐泾一眼,忽然对着徐泾一笑,眼眸风流肆意,“你想要我?”

      烛火黯淡,这一笑,宛若桃花盛开,徐泾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沈清和眸里寒凉,站起来走过去。

      徐泾还做着美梦,忽然膝盖处一痛,徐泾当即跪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啊……”

      “本公子你可养不了,一半的镐京算成价都抵不了本公子。还是说徐府富过皇家了?”沈清和不轻不重的开口。

      徐泾被沈清和的话吓破了胆,这话他哪里敢认。西蜀谁敢富过皇帝,这不是在说父亲贪了国库,起了反意嘛!

      “你想要我,这可不行,你太丑了,看着恶心。配本公子的怎么说也该是个清风霁月的可人儿。想要我,也得看本公子同不同意,你说说,我该怎么对你好呢?”沈清和居高临下看着徐泾,桃花眼尽是风流肆意,瞥了几眼后厌恶的移开了目光。

      “你敢?嘶……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徐泾面色惨白,眼里怨恨,额头不住的冒冷汗,膝盖处阵阵疼痛,痛的他有些直不起身子。

      “你父亲?哦,对了,本公子还忘了徐公子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还是三皇子的表弟。不过,不知徐大人可知他的儿子当街策马。三皇子可知他的表弟打着他的旗号做着欺男霸女的事。”

      徐泾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

      南星踹倒了徐泾,徐泾脸一下子着了地,鼻血流了出来,南星厌恶的移开了眼睛,等待沈清和的指示。

      “污了本公子的眼睛。白芷,他刚才伸的哪只手?”

      白芷厌恶的看了地上的徐泾一眼,“左手。”

      沈清和点点头,唇上带着笑,“南星,剁了喂狗。”

      徐泾一下子吓坏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语气都有些颤抖,“你不能这样,我父亲是户部尚书,表兄是三皇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不能这样。”

      徐泾越发的害怕了,身体如筛,脸色惨白。沈清和看够了他的姿态,才慢悠悠的说道,“南星,放了他。”

      “是。”南星放开了徐泾。徐泾松了口气,他衣服都湿透了。

      沈清和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徐泾的话,看起来乖巧极了。但徐泾一点也不相信眼前这人这会儿纯良的表情,这人就是个恶魔,色心也没了。

      过了会儿,沈清和弯了弯眼,说出的话听在徐泾耳里却残忍无比,“尚书大人果然威风,既然如此,南星,把他杀了扔湖里喂鱼,这端阳也快到了,鱼儿们应该也饿了。”

      沈清和将手里的墨玉山水画折扇一合,“本公子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替陛下铲除了蛀虫,又替徐尚书管教了孩子。徐泾,你说徐尚书会不会好好感谢本公子呢?”

      徐泾一听沈清和要将他喂鱼,两眼一翻,晕了。

      沈清和嗤笑,“没想到户部尚书有名在外,儿子竟这般窝囊。”

      沈清和命南星将徐泾扔了出去,徐府侍卫发现徐泾的时候他已经在水里泡了一阵子了,侍卫们急忙将徐泾带回徐府。

      走至半道,被人截了下来,苏木将徐泾带回了七皇子府扔在了地上。

      烛火忽明忽暗,秦筠就站在院中,半张脸藏在阴影中,眸里含着杀意,看了徐泾一眼,厌恶的移开了目光。画舫上的事他已然知晓,敢冒犯清和,就得做好准备。

      苏木道:“殿下,如何处置?”

      秦筠面上看不出什么,转身走进书房,“清和先前不是说了剁了他的手喂狗,就按他说的做。”声音湮灭在风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柳梢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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