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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七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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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一望止,在沈易铭察觉前,许眠果断收回目光。
先走一步。
场上的其他人却还被遗留在上一句话的震惊中。
邵齐珩眼风轻飘飘刮下,同为男人,太明白他那句话代表的意思。他要做她的困兽。
他没救了。
转念一想,自己又比沈易铭好得到哪去,萧瑜对他在床下又能有几分情谊。下意识拢了掌心,当真是殃及池鱼。
看个戏都叫他不安生。
曲双音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正前方坐得端正方庄的贵公子,她见过的是在李尧面前乖戾桀骜的沈氏掌权人,或是在面对许眠时挑笑带劲的沈总,光是后者度足以令她嫉妒,何况是今天为许眠一反之前的矜贵自持,能让他自降姿态,说一句她看不上他如此深意的话。
她落泪间摇了摇头,一时之间觉得荒唐又难堪。
看清一切后,曲双音毫不怀疑她今天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毫无意外地落入沈易铭的算计之中。
心里萌生地怨恨冲破了长久压抑她的畏惧,她几乎是咒骂一般冲高位上的男人开口:“可是她不在这儿,你做的这些她看不上。”
“够了。”李尧听不下去。
曲双音不管不顾:“我说错了吗?!”
转而换上另外一副嗓音,好心道:“沈总,小心她被你吓跑啊。”
而陈横此时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赶紧溜走,他何德何能跪在这里听大佬的墙角。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沈易铭注视了一会儿许眠离开的位置,然后一字一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告诉你,她甚至都不需要赢。”
刺痛的字眼落在曲双音眼里,流下的是又哭又笑的眼泪。
“但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她有些时候胆子是小的不得了,我不想从你们嘴巴里让她听到什么不好的话。”男人起身,高级质感的西装罩住一身阴桀沉冷的灵魂,他不喜欢把话说尽。
“懂吗?”
陈横抓紧机会连声表示忠心:“我知道我知道沈总。”
李尧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圈子里都道沈易铭凉薄寡情,算计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起一开始还觉得言过其实,现在亲身经历,发现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几乎人人都为其所用,心思深重。
“哎—”眼看他朝门口去,顾泽承叫住他,“这就走?”
沈易铭头没不回,“今晚上记我账上。”
顾泽承声音追着他:“啧,我差这么点钱吗?”
邵齐珩:“少说几句吧,他不好受。”
“当他花钱买个清净”
顾泽承:“他是自讨苦吃。”
邵齐珩:“……别连我一块骂。”
——
沈易铭一口酒没动,会所门口,冷风席卷着寒意吹得三两枝香樟树簌簌作响。
哪里还又许眠的人影。
沈易铭站在繁华热闹的街边,衬得他是个失意人,无奈笑了笑,转而把消息发给徐让,等着人把车开出来。
下一秒,却被门口骤然想起的车鸣声打断。
黑色的车窗缓缓落下,出现许眠精致舒展的眉眼,她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一眼,然后极为自然地朝他示意了下自己的车:“不上来吗?”
沈易铭仍旧站着,面庞却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炙热滚烫的血液仿佛途径全身,竟让凛冽的寒风也吹出了痛快的凉意。
许眠见他不动,“我顺路,不上就算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成功刺激到,待男人反应过来,已经大步上前,按住许眠完全落下车窗的车门。
他的手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压在许眠眼底,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清晰可见血脉喷张鼓动的筋络。
许眠看在眼里,脸上淡却更加淡定,“你坐后面。”
紧接着,车门应声从里面开出。
沈易铭把间隙拉开得更大,却见周柏川朝他举手打了招呼,“好久不见,沈总。”
这一举动在男人看来更像是示威,雅痞地启唇毫不客气道:“不如不见的好。”
然后,慢条斯理地入座。
周柏川:“……”
真够冷漠的。
车门再度关上,隔绝了道路两旁浮躁的喧嚣。
沈易铭才看到徐让的消息:沈总许小姐让我先回去
沈易铭:嗯
徐让心说自己这是做对了。
车子经过,间隔的路灯和浓墨重彩商店招牌,把薄光折成一段一段的浮光掠影,悉数落在车窗边。
周柏川最先受不了沈易铭的不冷不热,拿眼神剜你的臭德行,“我不要住酒店,你那儿要是不给我住,我在楼道里打个地铺也行。”
“只要你舍得的话,许姐。”
“……”
许眠透过后视镜,猝不及防撞进另一双深邃沉默的眸色,仿佛一直在等她这一眼。
许眠注意到他没带眼镜,一层的伪装色淡薄。
再对上周柏川时,她才道:“你和林意青待久了,她的茶言茶语你是没少学。”
周柏川理直气壮地搬住林意青那套:“招不在绿,能用就行。”
“算了,要是连楼道都不让我住的话,总不能不叫我去住沈总的房子吧。”周柏川口径一转,不怀好意朝着某人而去。
许眠建议他再想想:“你认真的?”
多亏了这车是自己的,不然按照沈易铭被别人挑衅的脾气,分分钟能把周柏川扔大马路上。
周柏川抓住机会道:“不然你收留我。”
“既然沈总不同意,那你大发善心…”
“我有说不可以吗。”身旁突如其来插入一道冷笑。
周柏川一懵:不是啊,这怎么和他提前设想的不一样呢
沈易铭目光犀利,朝他漫不经心地一落,“既然周公子非要自荐枕席,我看不上,但不至于连个狗窝都搭不出给你。”
周柏川:“……靠”
沈易铭:“回半岛名邸吧。”
这话是对许眠说的,像劝她,又像是求着她。
周柏川要住到他那儿,许眠没理由再多折腾自己一趟,只道是男人诡计多端。
而无意之中被沈易铭利用,在许眠今夜回半岛名邸住的事情上加持了一份筹码的人,此时还在恨恨不已。
等到明白过来时,人已经到了门口。
“你们还住隔壁?!”
许眠开门,抽空回答他,“不然你以为呢。”
“……”
周柏川:现在这场面怎么那么像是偶尔吵架的夫妻隔壁分居,在分割他的抚养权时,最终决定把他托付给了沈易铭。
许眠劝他想开点:“赶紧收拾一下,你今天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不累吗?”
转身踏入门口处防止的地毯时,就听到周柏川一改之前的随意,正经道:“许眠,你是不会吃回头草的。”
女人留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恍惚之中有一道目光灼热地盯住自己的背影,像是要盯出一个回答。
她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嗯,你早点睡。”
周柏川这才抬起眼,许眠关门留下一个侧影,随后连同头顶的灯一齐灭掉。
他转过身,以玩世不恭却又志得意满的神情直面徒有一身权势的男人,而后极其笃定地告诉他:“你听到了。”
“她让你早点睡。”
沈易铭脱下西装外套,勾唇含着笑,眼睛不见一丝笑意。
周柏川尚未来得及再开口,就被他提住领口,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混乱中,闪过门锁解开的声音。
等到他反应过来,是整个人被狠狠地掼在他那间房子的墙上。周柏川的呼吸都被捏在沈易铭手里,他一直能狠得下手。
沈易铭能感觉到掌心下脉搏跳动的强劲,蓄满力量的手像掌控着一棵轻易能从地上脱离的杂草,似乎也想用同样的方式将碍眼的人从许眠身边剔除。
“到临城干什么?”
周柏川又怎么会没有气性,他既然敢在沈易铭面前对许眠问出那句话,就想到了承受对方怒火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他没想到,这下场来的实在快,也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反正不会是来消遣你的,就为了问上一句吃不吃回头草,你信吗?”被他轻而易举的压制,周柏川对此心生的不满从话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易铭极力忍耐,“你好像没弄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周小公子。”
周柏川乎是真不怕死:“我出事了,她会为我哭丧的。本来我还担心她的朋友一窝蜂,怎么能把我放在一个特别的位置上,现在好了,你弄死我,她得记我一辈子。”
沈易铭几乎在暴戾的边缘了,“是吗?”
“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没有机会了。”说完,周柏川迎来猛烈的一阵咳嗽。
脖子更是一紧。
沈易铭还觉得不过瘾,气势逼近倾轧,一针见血道:“但凡你要是有机会,也轮不到我当她的前男友了。”
“这十年,你但凡有点本事,她的眼里也不会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人。”
周柏川猛地被猜到痛点,正因为是事实才更激怒他:“那你呢!凭什么?!”
“凭她十年前的初恋是我,凭我今天还能上她的车!”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沈易铭无比痛快,“你还有胜算吗?你以为我顾及是你们吗?”
是许眠对他的感情。
“当然,你现在死在我手里,也算是让我在她心里占得一席之地了。”
周柏川:“……”
沈易铭松开挟制住他的领口,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今天是看在许眠的面子上放过你,你最后记住这点。”
周柏川的领口松松垮垮,哪里还看得出原来的样子,脖颈更是被掐得通红一片。
他消停有,忍受不了这一身的狼狈,“我要洗澡。”
“次卧的你自己找。”
“我还要全新的内裤。”
沈易铭单手解开领口的纽扣,自上而下将他来回扫视一遍:“你可以自己出去买。”
“你没有吗?”
“我的尺寸稍大,不适合你穿。”
周柏川作为男人的尊严忽然被打击道:“你神经病吧!”
“闭嘴。”
——
夜深得宁静,许眠完成今天的码字量后,坐在落地窗前,注视着万家灯火中一盏又一盏灯火接连熄灭。
夜幕渐渐清晰,夺回了属于它的隆重。
她任由自己放空。
手机不经意地一响,打破了她的愈发飘远思绪。
通话接起,长久的沉默滋生出别样的意味,才听他开口:“许眠。”
“嗯。周柏川睡了?”
“……”
沈易铭和她强调:“这是我的电话。”
许眠对着夜空微微一笑,落地窗上倒影出弯起的眉眼,如月一般。
沈易铭不欲把话题浪费在无关人等上,“在想什么?”
“在想周柏川半小时前向我揭发的录音,'凭你还能上我的车'那一句。”
至于掐他领口的恶劣行径周柏川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并没有让许眠知情。
沈易铭不妨被问住,手里的啤酒瓶被捏出了折痕,“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其他没什么。”
沈易铭轻笑,啤酒入喉,胸膛的燥热和不安逐渐平息,“那看来这一句比较重要。”
许眠;“你真敢说。”
沈易铭收下了她的评价,转而问起:“之前的草莓慕斯还想吃吗,我现在去买。”
许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沈易铭无比确信:“嗯,我在追你。”
“想有一天,你能放下过去,试着把真心交付给我。”
许眠听完他长远的愿景,才道:“那你还有得追。”
闻言,沈易铭手心像是被烫到狠狠一颤,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然后,是一声发自内心的笑。
“今晚,我很高兴。”
”是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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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七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