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七十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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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柏川这次到临城来找许眠确实是有事情。
江城中学下个星期要举办建校70周年纪念日活动，他这次被江城一帮老同学耳提面命的任务就是要把许眠捎回去。
许眠听明白他的来意，反问道：“大老远来趟临城，就让你拉我一个回去？”
周柏川：“还有李尧，不过不管他。”
“……”
“许姐，你也是知道，我在我们江中九二班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难得碰上建校70周年纪念，交给我如此重大的一个任务，我怎么着也得完成得漂漂亮亮吧。”
“要不然，我这么多年的周哥岂不是白叫了。”
许眠：“那李尧呢，你准备怎么办？”
周柏川随口道：“他我交给林意青作思想工作了。”
“是个有点钱的帅哥她都恨不得雁过拔个大雁的，而且最近又让她知道人家分手了，这不是正好吗。”
许眠：“……”
“那行吧。”
她正好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苏荷，否则她又该时不时地念叨自己了。
出版社那边陈横已经直接或间接地找姜西打听了数不清多少遍的消息，都是关于许眠什么时候去出版社，下一本版权计划如何敲定的事，以至于近期姜西没少和自己抱怨在陈横那里受到的热情似火的待遇。
姜西：真的我每天到陈横对我一脸殷勤的样子，我总想到我家楼下那只呲牙咧嘴的欢快柴犬，就是他这样笑的
姜西：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他之前联合曲双音打压我的时候，我恨不得把门摔他脸上。但他现在天天对我眉飞色舞的，我又浑身不自在
许眠：是的
姜西：……
鉴于陈横最近太过着急功利，把她视为救命稻草的表现，许眠决定暂时等从江城回来后再谈出版续约的事。
沈易铭在得知许眠出发要回江城的消息时，飞机票早已预订在位就等着到点搭乘了。以至于男人七点半准时上门给她送早餐的脸虽然极力掩饰着情绪，但仍旧不难看出他的隐忍。
许眠和他在门口僵持着，“有什么要问不能直接问吗？看你的样子真怕你往里面下毒。”
哪料他气上头还能克制地讲出一句：“不会，要下毒也是毒死姓周的。”
“不能不回去？”
许眠目光平静给了他最直接的答案，良久，男人敛眉，咽下喉间积蓄的郁气，“临城二高下星期是散学典礼，特地发起了回顾历程，探望母校的活动，邀请了一批校友共度盛典。”
毫无疑问，沈易铭作为优秀校友名列其中。
“我可没有收到校友邀请，我是江城高中毕业的。”严格意义上，临城二高并不完全算是她的母校。
看着许眠笑嘻嘻的样子，沈易铭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仿佛这就是他们自始至终都差一点的缘分
“嗯。”沈易铭：“那是去多久？”
“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过完年……”她的话止于沈易铭幽深邃密的眼眸里，像蕴着一场风暴。
他明知故问一般：“怎么不说下去？”
他知道她未完的话——又或许永远都不回来。
许眠指尖点了点他的胸膛，体谅道：“你不难受吗？”
下一秒，指尖被他握在手心，细细摩挲着，伴随着满含诱惑的嗓音：“看在我每天给你做早餐的份上，春节前回来不好吗？”
许眠叹气：“沈总，你这样很让我为难的。”
她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沈易铭只得就此作罢。
“航班是什么时候？”
许眠以为他是要亲自送她去。
沈易铭却如实道：“我很想和你一起去，但我的行程并不允许。让我推掉二高的典礼，之后再跑到江城更是不切实际的，而且我也不能那么做。临近年底，集团旗下的分公司要按照预计安排去视察考核，后面江城新区的土地开发由蒋纵礼牵头会商，届时我也需要到场。”
他的一字一句落在许眠耳里，清晰可闻，温温淡淡地诉说自己的真情实意，又听他继续道：“你出发的时候不能去送你，但你到的时候我应该来得及去接你。”
然后，他渴望要到她一个吻。
薄唇凑上去时，许眠眉目如画，轻轻巧巧地后退一下：“这是犯规啊沈总。”
沈易铭被她弄得没脾气。
之后几天，沈易铭果然如他自己说的，忙得脚不沾地。而周柏川在住完沈易铭次卧的第二天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最后仍是选择自己找了家酒店住。
许眠出发的前一天时，他又被远在江城的周老板一个电话急急忙忙地叫了回去。所以，这次的江城之行，还是许眠独自一个人坐上了这趟航班。
飞机落地时，是早上九点十分。
一早上江城的天气灰蒙蒙的一片，将这座城市笼罩在昨夜喧嚣退潮后的冷静孤寂中，许眠跟随着人流走出机场。
所幸没有下雨，只是单纯的寒凉。
许眠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披在耳后，头戴一顶棒球帽，一只手插在西装版型的大衣口袋里，推着小个的行李箱出现，步伐稳重间是松弛随性的美感。
几乎是一出机场，她就看到了沈易铭靠在车子旁，正对机场通道的进出口大门。
这次一改常态的，男人一身大衣的休闲装露面，身姿挺括，神采英拔，随便往人堆里一站也能不经意地吸引目光几分几秒的停留。许眠把自己一眼捕捉的原因归结于此。
“怎么，见到我走不动道了。”沈易铭走上前，见到人的第一句就没正形。
“沈总意气风发，看来是不太需要我想你。”
“谁说不需要。”男人暗含深意地反驳她，“我晚上睡不着闭着眼的时候都想的是你，洗冷水澡的时候都得靠着梦到你说一句想我。”
许眠：“闭嘴吧。”
沈易铭不逗她了，转而将手里提着水果三明治搭配热牛奶给她，“早餐记得吃，要是吃过的话当上午茶。”
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徐让从车子的另一边出来，许眠注意到是一辆江城牌照的奔驰，车牌号却比沈易铭原先在临城开的那几辆低调，估摸着应该是别人的。
徐让意思是时间快到了，于是只好没眼力见地下来通知老板。沈易铭确认了眼时间，是该动身了。
能让沈易铭亲自到场又如此重视的，也只有特别要紧的大项目了。
许眠笑着送他一句，“沈总今天无往不利啊。”
沈易铭：“有你这句话一定万事顺意。”
“走了。”
他回身往车上走。
许眠趁机问了声徐让：“他今天很忙？”
徐让赶时间，把话挑明了说：“本来是没这么忙的。沈总为了接机，特地把一些工作安排提前了，但是昨晚江城新区开发的土地上有几户原先谈妥又签了补偿协议的拆迁户闹出了争端，昨晚上蒋总和我们这边都急急忙忙到现场处理，一直到凌晨才做完安抚工作，并且稳住了新闻舆论。今天上午过去是为了彻底扫尾。”
许眠：“嗯。”
徐让说了那么多，哪料到许眠只回这么平淡的一个字。于是只能闷声回到车里。
他大概不知道，刚才一句无往不利份量有多重。
见前面停靠的车辆走来，许橙才开着她那辆不起眼的小车上来。
冲许眠兴奋地直挥手：“姐。”
许眠把行李放上后备箱，坐进副驾驶座上。
“刚才都看到了。”
许橙见自己听墙角被发现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你和沈总站在一起挺般配的。”
“不过，姐，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许眠不妨问深一句：“包括我高中时候喜欢他，也是对的？”
许橙自信满满：“对的。”
许眠望着前面那辆驶离的车子淡淡一笑。
祝他今天所有无往不利，何尝不是祝他早日云开见日。
——
沈易铭解决完新区土地开发的闹剧已是下午，几家拆迁户闹出争端的原因是传出了隔壁恒越给出了比新区补偿标准高出两个百分点的价格。
明显是沈氏和蒋家联合太顺利，逼得某些人不得不间接下手了。
蒋纵礼抽空从部里出来一趟，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蒋识川的办公室里。“打听过了，补偿标准几个区都是统一，有明确的文件摆在那里。这一次是恒越故意撒播的不实消息。”
蒋纵礼近水楼台，沈易铭自然不会怀疑他手上的一手消息。
“嗯，事情我处理好了，至于人，是你们江城地盘上。”沈易铭点到即止，蒋纵礼自然会意，示意在场的第三人，“交给识川。”
蒋纵礼年后要入驻北城，蒋家一向分工明确，子女一出生就被冠以实质性的目标，明眼人都能看出蒋纵礼是走另外一条路的，江城的商场则是归蒋二掌控。
蒋纵礼没理由信不过自己的亲弟弟。
事情解决告一段落，沈易铭才提起：“还要恭喜蒋部年后履新。”
蒋纵礼和他认识不下十年，还能不了解他这副德行。“我最近心情一般，别逮着机会就戳我。”
他这一路走来，并非完全无念无求。
沈易铭：“只是佩服你。”
蒋纵礼把烟拧灭在指腹，呛声道：“什么人你都佩服，我薄情寡义你也佩服。”
“晚上去喝一杯。”
“不了。”沈易铭拒绝，“晚上约了打篮球。”
蒋纵礼深深看了他一眼，“江中建校庆典好像有这么个活动，但愿我是记错了。”
蒋纵礼和蒋识川高中曾经都就读于江城中学，知道这些也不算稀奇。
沈易铭把问题抛还给他：“你说呢。”
“啧。”蒋纵礼似笑非笑：“看来我是该羡慕你一点。”
“难怪，我还说前几天周家旁支闹出争权的事，要求董事会进行投票再表决，周家那位小公子就是因为占了百分之五的经营权才这么被你坑回来吧的。”
实际他回不回来都影响不了集团内部的架构和决策领导层，不过是周家人借此机会，把一直以来的争斗的放在了明面上。
那位周小公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轻松。
“我从来没给过他选择的权利，到点了他就该回去。”
蒋纵礼：“那过几天再聚。”
“后天不行。”
“又怎么？”
“陪她去看演唱会。”
“慢走不送。”
蒋纵礼直接赶人。
——
许眠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和苏荷谈完心，把人还给许景后，收拾完自己，正准备睡个早觉。
电话却先打破了她的睡眠计划。
见是一个陌生的江城号码，许眠迟疑了几秒再接起：“喂。”
“是许眠吗，我是蒋识川，那个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医院吗，沈易铭受了点伤，你能不能先过来看看他，他现在暂时离不开人。”
“沈易铭那个狗东西让他把手机借给我给你打个电话死活不行，这还是我看他可怜，勉为其难为他着想，想着怎么说也得问问你愿不愿意来吧，虽然他说是做梦。那万一能梦准呢。”
蒋识川喋喋不休，连具体是哪家医院，哪间病房都一溜烟地说出来了，许眠才勉强插上一句话：“他怎么受伤的？”
“打篮球打的……”
“……”
“真的。不信你过来看。”
许眠套上衣服，问许景要了辆车就准备出门。
许景特别问了一句：“晚上还回来吗？”
“嗯。”
说着，走出家门。
许眠到的时候，蒋识川的助理正等在病房门口，“许小姐。”
“蒋总出门去给沈总买生活用品和宵夜去了，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实在不好意思，麻烦许小姐在这里陪一会儿。”
“你们老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小时，他自己还得回趟家收拾一下。”助理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嘴角一抽。
“……他该不是藏了个小情人在家吧。”
“这真不至于。”助理又说起沈易铭的伤势，“医生说是左手软组织挫伤，建议先观察一个晚上，后续的话要多注意休息，一个星期后到医院复诊。”
许眠听懂了，“看来伤得不算严重。”
助理：“……”
老板当初安排的时候也没说会面对这个问题呀。
失策失策。
“好了，我进去看看他吧。要是真在意他，就赶紧告诉你们老板麻溜地过来，不然小心他折在我手里。”
助理欲哭无泪，“好……”
病房里，沈易铭半坐在场上，左手显而易见地打着绷带。
她在他，他也在看她，面上浮着爽朗的笑意。
却忽然让许眠恼羞成怒，“你最好不是又打了几十万几百万的赌，赌我会过来。”
沈易铭：“不敢。”
能够让许眠在宝贵的睡眠时间面前让步，到这里确认一眼他到底如何，凭这一点，他就已经赢了。
许眠更加不痛快，炸毛似的，“你是小学生吗，打个球都能受伤。”
“幸好伤的是左手，要是右手，签发项目文件的时候你就等着被个个部门的退回来吧。到江城没几天就出事，我今天刚夸完你无往不利，你还说有我这句话一定万事顺意。都是假的，我呸。”
“害的我放着好好的时间不睡觉，就为了你这只手还要我过来陪两个小时的夜。”
许眠有一肚子的气要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易铭的气定神闲，如果仔细看，甚至能看出他嘴角轻勾，隐藏的那点笑。
“许眠。”
“干什么。”
“说了这么久，要不要喝点水。”她看到沈易铭仅剩的一只手用来为端茶倒水了。
许眠突然就泄气了，“你看，即使我心里可能有一点点你了，我们以后还是吵架，吵得比现在凶。”
沈易铭认真道：“吵架归吵架，我还是会给你做早餐，然后出门去买你喜欢的草莓慕斯。”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七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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