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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浑水摸鱼 ...

  •   “别说这些客套话,今日来这是想问你,可有再递折子请封?”楚穗心中暗道,莫不是要等着雍王府这边先有动静,再下圣旨?
      楚斐愣了一下,才道:“自然是没有的,如今还在守着国丧,总是要等着今年过了才敢递这折子,否则被有心之人参上一笔该如何。”
      “每回都是你想的长远。”楚穗叹了口气,“我刚从宫里回来,见了那位小皇帝,当真是不同于他的几个哥哥,心智异常近乎妖,有时面对他竟觉得是在面对先帝。”
      “说到底是秦大将军棋错一招,他没想到那毒能解的这般快。”楚斐呷了口热茶,“也是有天人相助,给了皇叔这解毒的药。”
      “慎言,此事我并未告知。”
      楚穗在宫中也安插了一位张御医,这张御医不同于别家的,精通各类偏门毒方,会用会解会认,就在皇帝昏迷不醒时常发热的时候,让他发现了毒的痕迹。
      毒解了,人便醒了。只是楚穗没有想到,皇帝第一天就给了陈安德一个下马威,第二天国公府便被抄了,这一招无疑是敲山震虎,闹的朝堂不少旧臣人心惶惶,他唯恐皇帝知道此事从而降罪,只好自己坐这出头鸟,只看皇帝愿不愿打他了。
      “皇叔放心,这院内还进不了来外人。”楚斐笑得洒脱,“我这王府虽不景气了,还是有几个贴心的身边人的。”
      “你那庶母还敢为难你?”楚穗表情不悦,打量着楚斐屋中完全不符合嫡子的仪制,肝火大动。
      雍王府里有位侧妃相当的厉害,当年也是太师的嫡次女,育有两儿两女。雍王妃虽是正宫,家里在官场上却逐渐没落,尤其是雍王殡天后更是连遭打压。那侧妃之所以愿做一侧妃,便是认定雍王能继承大统,不料是个早夭的命,好好的算盘摔了个稀巴烂,她自然不肯老老实实的,利用母家的权势处处打压正妃嫡子,加之这些年她的两个女儿也都许配了朝中人家,也算是权势滔天,更是打起了爵位的主意。
      “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母妃身体不好,与其闹得不得安宁,倒不如忍下去。”楚斐摇了摇头,“总归是要把尾巴翘到天上的,那李氏不是个什么有脑子的,迟早有一天会闹出事来。”
      “你那两个弟弟呢,这个时候不在家里。”楚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每次都要说,这人却每次都不当回事,说得多了便没意思了。
      “皇叔不知,这京城内有夜晚的勾栏,自然就有白天的。那些偷偷摸摸开张的小楼可没有记录在案,也敢不守国丧,专门伺候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公子,这两人定是去求新鲜刺激了。”楚斐满是看不惯,“他们白天开反倒不引人注目,我也打探过里面的虚实,大体上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客栈,可房内的装修富丽堂皇,寻常勾栏里有的也一应不缺,甚至是要好上些许。那些公子来了,只需每间屋子挨个挑,遇上合适的便是要‘住下了’。若是真有官兵进来搜查,他们便说这是自家丫鬟。国丧只说不许开勾栏院,不许办喜事,没说不能带人住店,这便应付了过去,加上这些公子哥们手上有着各类门路,巡逻的官兵多少是要卖个面子的,大多时候根本不会查过来。”
      “骇人听闻。”楚穗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国丧期间敢去寻欢作乐可是要打板子下大狱的,其中牵连着不少官员,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事不能声张,总是要先禀明皇上。”楚穗思索了一会,便定了主意。
      “皇叔说的是。”楚斐将这事和盘托出,心中也轻松了许多,如今这两个不中用的庶子皆有了把柄捏在他们二人手中,收拾那李氏不过是时间问题。
      “皇叔只怕是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吧。”楚斐思前想后,最终是问了出来,“皇叔一来便问我有无递折子,后面却又不谈了,我想了许久也想不通。”
      “这事……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可瞒的。”楚穗原是不打算说的,但想来也是皇帝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在宫中听见皇上亲传了口谕,允你袭爵。”
      “当真?!”闻言,楚斐一下子便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欣喜,朝着楚穗行了一礼,“多谢皇叔提携,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皇叔的恩对斐而言乃是东海之水,斐定当牢记于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这小子,我什么都没提,你怎知是我求的恩典。”楚穗笑了两声,丝毫没把楚斐的一番誓言放在心上。
      “皇上同我那是极不熟的,只怕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若不是皇叔开口,只怕是要我递了折子皇上才能记得我了。”
      “滑头。”楚穗笑骂一句,又小心提醒道:“切莫声张,如今圣旨未下,一切当低调些,尤其是你那庶母,可别叫她先知了消息。”
      “斐明白,定会将这秘密烂在肚中。”楚斐点了点头,如今有了这道口谕,他的底气自然就壮大了不少,待他袭爵成了新雍王,便可以同那几个庶弟分家了,至于旁的那些无关紧要的通房,给些银钱遣散出去,届时府内便只剩下他和雍王妃了。
      “把这事说完,我便安心了。”看着楚斐眼中的光彩,楚穗自是欢喜的,“送我出府,走了许久,素雪定要叫骂了。”
      “皇叔的鸟总是这般,怕不是哪的妖精看上了皇叔,化作真身也不愿走。”楚斐半开玩笑地说道,还没将人送出房门,门口便传来的动静。
      “世子。”这时,外边守门的小厮小声地叩了叩门,“侧王妃去王妃的院子里了。”
      “刁妇。”楚穗冷下了脸,“以下犯上,欺侮主母,我定要将此事禀明皇上,扒了那刁妇的诰命。”
      按理来说这种是应当归皇后管,或是太后,总归要是个女的。可如今的后宫除了宫女以外连养的孔雀都是公的,这事便只能归皇上了。
      “往日里来烦我也就罢了,今天居然也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去我母妃房内折腾。”楚斐也是一肚子的怒火,只是楚穗尚在,他也只能暂时稳下心绪,只想着先把楚穗送出去再收拾这烂摊子。
      “皇叔不便入妇人内院,斐还是先送皇叔离去。”
      “你母妃是我名正言顺的大嫂,有何进不去的,今日你可莫要再忍气吞声了。”楚穗今日也觉得是熬出了头,无论如何这位皇帝可不会再向上一位那样四处给人穿小鞋,那他定要好好领教这泼妇的才能。
      小厮就在旁边,替两位爷说明情况,“侧王妃今日不知为何,抓了乔姨娘一路拉扯到王妃的院子里,便是在那怨声载道,说是王妃身为一房主母管教不周,竟能在府中出现这等腌臜事,还说……”说到这,小厮也不敢再讲,楚斐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说便是了。”
      “是,侧王妃说,说乔姨娘同世子您有染。”小厮战战兢兢地说完了这番话,见楚斐并没有露出明显的愤怒,竟心直口快道:“世子,您该不会真的和乔姨娘有点什么吧。”
      “荒谬。”楚斐一甩袖子,“我连乔姨娘是谁都不知,怎能同她有染。”
      这乔姨娘本是雍王妃给雍王买下的通房,家里是做戏曲班子的,故而唱的几首小曲,身段脸蛋皆是上乘,算下年龄比楚斐还要小上些许。只是这人性子娇纵,一开始还有些新鲜劲,时间久了男人便烦了,她一人在那小院中住了许久,无人问津,如今却突然冒出,还敢污蔑世子爷,也是够了胆了。
      “这事没那么简单,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在这时候。”楚穗皱了皱眉头。有染,这种事听起来便半真半假,他知楚斐的性格,未娶妻前洁身自好,就连房内的丫鬟都不曾举止亲密,更别说是一妇人,且得喊一声姨娘的。
      “就是要赶在这个时候,否则不就功亏一篑了。”楚斐眼神连闪,两人视线交汇在一处,顿时明白了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只怕是他们在房内谈论的消息被人偷听了。
      楚斐的院子离侧王妃不远,一个小厮跑不了几步便能将消息送出去。楚斐袭爵,等待她们母子的只有分家这一条路,届时所有谋划都将化为泡影。一不做二不休,庶母与世子通奸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趁着圣旨未下他先闹着一出,袭爵的事定要择日再议,倒是一缓兵之计。
      “若是真坐实这事,就算是皇上保你,你也袭爵无望。”楚穗抿紧嘴唇,“见招拆招,听听她能说些什么。”
      皇宫。
      “哟,还挺热闹。”岳轻竹听着肖且的转述,挑了挑眉梢,“朕一句话就能闹的雍王府鸡飞狗跳,还真想见见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皇上若想出宫,奴才这就安排。”肖且低眉顺眼,极为乖顺,只有岳轻竹知道,咬人的狗才不会叫。
      “就这一点,你比陈安德好多了。”岳轻竹站起了身,“给朕更衣,陈安德你们对付,别让他絮絮叨叨地烦朕。”
      “是。”肖且拿出了一套衣服,开始为岳轻竹解衣袍带子。一套的意思是什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皇家的衣服除了颜色之外,上面总是要有团龙暗纹或刺绣,哪怕是最里头的亵衣亵裤都要换成普通样式。
      “北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岳轻竹长开双臂任由对方摆弄,没得一点不自在。
      “大将军还未打过去,奴才安排了几个京中的人手去了,准备再半道上劫车。”肖且帮岳轻竹褪去了鞋袜和上衣,便跪下来为他换裤子,碰到裤带子时手有些不自然地顿了一下,才把亵裤解开了。
      皇上的腿上有颗痣。
      那痣长在内侧,又极靠上,绯红色的不打眼,只怕是岳轻竹自己都不知道腿上长了这么个玩意。
      说来奇怪,岳轻竹全身上下干干净净长不出半个黑点,唯有腿间有此一处。令人觉得十分突兀。
      “记得做干净些,秦不迟身旁那个陆平安,给你们当替罪羊不错,就是有点功夫不太好搞。你们安插进去的探子叫什么来着?”岳轻竹换好了衣服,再踩上一双寻常人家的鹿皮靴,这就要束发了。
      “此人姓宋,单名一个嵬,倒是不曾取字,相熟的人都叫他一声山鬼。”
      “山鬼,能在秦不迟身边呆下去,确实像鬼。”岳轻竹挑了条靛蓝的发带,再拿起桌上的折扇,“让他早日在秦不迟身边混出个名头,那一群人里也就陆平安是个聪明人。”
      “皇上可以收了此人化为己用。”肖且把岳轻竹的头发绑了起来,只是岳轻竹此时还未及冠,自然是束不上去的,额角额前的碎发也只能放下,看起来秀气的多。
      岳轻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碎发,他已经许久没有留过这样的发型了,“收?这人可收不得,他被秦不迟一手提拔成了军师,不感恩言谢便罢了,竟还给人使绊子,他今日敢生出欺主的念头,明日就敢去弑主,我为何要留一个白眼狼在身边。”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陆瑾也没有稀罕到要他操心的程度。是去是留全凭秦时打算。
      皇上出宫哪里用得上走正门,在金銮殿的偏角有一处暗门,里面乃是一条密道,直通京城内的一家小院子,那院子四周住的都是肖且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怀疑这里。
      肖且一边为岳轻竹引路,一边小心打量对方的神色。当初密道建好后连先帝都赞叹不已,甚至像个顽童一样在这密道中摸来摸去,怎得这位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
      有这反应倒也不稀奇,一是岳轻竹自家公府里密道多的跟兔子窝一样,还有一点就是这里他也来过。
      崇德帝带着他进来过,这人一路上给他讲这地方该怎么走,或是到了哪里要按什么,末了将他扶出来后,还要君臣情深地说上一句:‘日后如有难,可此处来朕的寝宫求助。’
      一开始岳轻竹还有些感动,只是后来他得到了一份密道地图,才发现崇德帝早就把出门的法子给改了个遍。若他走投无路用了这招,便是血溅五尺的场面。
      也多亏了崇德帝这一出,那日皇宫被围,秦时等人正是凭这密道进的大内,才能将贼子一网打尽。
      “找个时间把密道里的机关重设一遍,莫要让贼人钻了空子。”随着肖且出了密道后,岳轻竹说道。尽管秦时是从这条密道里出来的,但此事并未声张,应当知情的不会多说,不应知情的也不会再张开嘴,故而密道的安全依旧是重中之重。
      “主子放心。”出了这道门,便不能再喊皇上了。
      岳轻竹随意扫了眼房中摆设,和之前变化很大,许多东西都已不在原处,地上也有重物移动的拖痕,想来是秦时带人闯入时搞出来的。
      算下来,平日里闲不住不沾家的岳轻竹已经在那皇宫大院里住了许多天了。
      街上还是亦如往日,小贩沿街叫卖,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唾沫星子飞溅,街边巷口常有稚童打闹嬉戏,除了因国丧无法开门的勾栏院冷冷清清之外,街上的一切都不曾受宫闱事变或战乱的影响。
      “算得上是太平盛世。”岳轻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他今个穿的是紫色的锦袍,这颜色衬得起岳轻竹的一身白皮子,看起来极为秀气,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漂亮小郎君。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相貌身家皆是不错,只是这年纪小了些。”
      这条街上住的大多是京官,官品有高有低,只是能目睹皇上真容的少之又少,岳轻竹倒也不怕被人瞧见。
      岳轻竹见街上朝他投来注目之礼的人越来越多,便收了折扇,准备去看场好戏,“走吧,去敬王府。”
      “乔姨娘单凭一张嘴便要污蔑本世子,口说无凭,怎能当真。”楚斐正与那乔姨娘对峙着,一脸白净的脸气的通红,后者也不甘示弱,一双眼泪汪汪的,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那边,雍王妃正撑着头坐在院中,面色发白,侧妃便坐在下首,唉声叹气,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愤慨。
      雍王妃常年患头风,发作起来一晚也睡不了几个时辰,更是吹不得风,她这脸色明显是因头疼导致的。可再配上现场的氛围,她那几分痛楚在外人看来便成了心虚。
      再叫有心之人说上一番,这场景大可叫做纨绔世子强占庶母逼良为娼不认账。
      “若不是知道李氏的做派,我还真要冤枉了好人。”岳轻竹就坐在不远处屋顶上,看的是津津有味,手里还抱着一纸袋的果子。
      肖且站在一旁,面色相当难看。刚刚岳轻竹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果子,他发现了,这些个面白心黑的都嗜甜,吃的越甜,越是阴险。
      “你可是狗王,为了活命耗子虫子都吃得,一个小果子至于这么遭罪。”岳轻竹眼尖着呢,光是肖且那如同菜色的脸就知道所为何事,正是因为这群人什么东西都敢吃,使得平时吃惯了大自然的味道,对于这种全是用糖拌出来的食物完全没有耐受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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