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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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中心G市据点像暴雨灾后现场，唯一活蹦乱跳的生物只剩唐闻渊，或由于物理冲击，或由于精神冲击，其他人都短暂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些惊骇的表情组成了戏剧性的一幕。
可能他们从业以来第一次体验人鱼的威胁，好像在经历一场猫咪变成猛虎的奇迹，施救者与求救者的转化没有过渡空间，快的大脑根本来不及下达哭天抢地的指令，这些专业的人鱼研究者就瘫在地上。
威胁生命的风暴仍未停息。
还未进门，严余感到一种剔骨的阴冷，带着海腥气的罡风以摧枯拉朽的态势摧毁房内大部分设备，蓝色的电弧在混乱中闪烁，水汽形成的旋涡朝正在缓慢扩散，仿佛有两股巨大的力量激烈对峙，艰难固定住圆的范围，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这场博弈的结果。
瘫坐在地的人类终于找回手脚，惊慌失措地逃离。
严余慌忙寻找唐闻渊，最终在旋涡中心发现他——
他双目猩红，状态极为异常，青黑色血管像藤蔓一样从心口爬到额头，完好的那半脸都显得狰狞可怖，更不用说受伤的那半。
他正用一种足以掐死任何生物的力道掐住自己的脖子，等严余挤进风暴中心，他又试图用脑门把地板撞得稀碎。
严余把这巨大的力道接在怀里，险些呕出血，两条手臂像钢筋一样死死焊住唐闻渊，大声叫着：
“冷静下来，是我，是我，没事了没事了！冷静一点！”
他不知道短短的离别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随着暴乱出现的还有系统严厉的警告——
【检测到异常能量攀升，即将对周围居民人身财产安全造成重大破坏，召唤兽精神状态异常，发布二级灾难警告，请玩家立即制止，警告，该位面不允许玩家主动制造伤亡，请玩家立即阻止该情况发生，必要时候请摧毁灾祸源头。】
严余从头凉到尾，满脑子全是一个念头：
谁都不能死。
唐闻渊终于安静下来，伏在严余怀里粗喘，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狼藉，听到脑袋上方响起一声闷咳，忙抬头看。
严余咽下涌上喉咙的腥甜，佯装无事地调侃道：
“谁得罪你了，发这么大火？”
唐闻渊愣了下，思绪拨回不久前——
保护中心在接待人鱼方面的确专业，他身长至少两米，呆在他们特制的水箱中愣是没觉得逼仄，但空间足够大，毕竟是受制于人，周围来来往往的全是两条腿走路的人类，每张陌生面孔上面都带着探究与震惊。
“头一次见这么大的人鱼。”
“他的脸还有救吗？看样子八成伤到骨头了。”
“液体分析结果出来了吗？可以断定来自深海吗？”
“能量监测连上没有？医疗组的人呢？先验外伤，看看是什么造成的。”
“海洋的人鱼和其他人鱼有区别吗？”
“能落泪成珠吗？”
“应该会唱歌吧，海洋民谣？能催眠吗？”
人类情绪轻松，看样子没少和其他人鱼打交道，小声开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声音像溪流滑进唐闻渊耳中，他有些恍惚，耳边的声音渐渐发生扭曲——
【不要弄伤他们的鳞片，那是最好的铠甲...头发不要弄脏了，贵族小姐们最喜欢这种弦丝，长得一般的关在另一个笼子里，等会儿让他们哭，把珍珠哭够再...长得好的关另一个笼子，这种货色一个至少能卖一万个金币....】
【吃了他们的肉还能长生不老，是真的吗？】
【鲛珠，找到鲛珠！拿到就能在水下呼吸！】
贪欲织就的巨网如影随形：
【人鱼骨造兵...人鱼肉入药，人鱼鳞铸甲，人鱼泪成珠....人鱼上了岸...就是精灵...】
人鱼...
人鱼人鱼....
“怎，怎么了？！我不问了一定是他们不好，我不问了！你不要...”
不要露出这副表情——严余惊慌失措地拂过他的眼角，生怕里面落出泪。
唐闻渊狼狈地把头埋在他怀里，半晌才哑声道：“我不知道。”
负责接收唐闻渊的检查员穿过满地玻璃碎渣，先战兢兢地看了眼尸骨无存的水箱，再往严余和唐闻渊那瞅了眼，终于确定危机解除，才抹了把脑门的汗，吩咐众人：
“收拾一下，看看还有哪些设备能用...”
“组长，该立刻上报。”
“谁说不上报了？但现在你看还有人坐的地儿吗？我们这么多人，难道和兄弟抢地盘？”检查员皱起眉，扭头朝向门口时又变了副和蔼的嘴脸：
“让大家见笑了，我们这边防护措施没做好，出了点意外，没有人受伤——对吧？”他往后扫了一眼。
习惯他做派的同事齐声应是，但默契地选择远离人鱼的地方。
门口的警员一路追着爆炸声和严余过来，见状也不啰嗦什么，人鱼的事保护中心向来独断专行，就算出人命也特事特办，机密的很，轮不到他们这种小地方过问。
只有刚刚负责严余的接待员迟疑地看了严余一眼，嘱咐说：
“待会儿他父母要来，记得让他过来一下。”
检查员自然满口说好，回头却看见严余满脸探究，一副随时准备带人鱼跑路的样子，顿时紧张了，气势先软三分，走上去指了指才收拾出来的角落：
“去那聊聊？”
严余暗自戒备，面上却带三分笑，点着头跟过去：“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没事吧？”
他们的声音撞在一起，严余先回道：“我得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才能判断。”
他说着，一手护住唐闻渊的头，一手按着那条应激乱摆的长尾。
检查员苦笑：“没什么啊，我全程看着...他就突然...”
严余皱眉不语。
检查员长叹一声，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季荃冰，G市保护中心第三研究组组长。”
严余客套地握了握他的手：“严余，我的信息你比我都清楚，就不啰嗦了。”
“他呢？”季荃冰看着唐闻渊问：“他叫什么？”
严余没说话——不是他小气，语言是精神与物质沟通的一种媒介，名字更是其中极为特殊的一种，对主人有相当的影响力，唐闻渊现在情况特殊，不见得能全然防御精神攻击，他不得不谨慎。
“我听你叫他队长？但这应该不是真名，他不会没有告诉过你？”
季荃冰不知道他的顾虑，诧异地扬起眉。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检查员无奈摇头：
“真没什么特别的，待会儿可以给你看监控，都是常规流程，水箱里有镇定剂和基础检测设备，可以检测人鱼的生命特征，因为害怕他不适应环境，都没进影像室，只让医疗组待命...”
严余扫了眼片甲不存的水箱，收回视线，季荃冰顺着看过去感慨：
“虽然只是常规检测水箱，但你也知道，国家在人鱼的事上从来不怕过度小心，用的都是高防爆级别的防弹玻璃，一般□□都穿不透，你的鱼一尾巴就给抽碎了。”
“...他很特别。”季荃冰轻声道，“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特别的人鱼。”
严余把唐闻渊往怀里带了带，一道冰冷的目光从他臂弯的缝隙钻出来，季荃冰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不是说全部人鱼都很温顺，我也见过攻击性极强的人鱼，但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可以跟我说说人鱼吗？我唯一见过的人鱼就是他了。”严余轻抚唐闻渊的鱼尾，口气有些软化。
“如果你要成为他的饲养员，这也是你该知道的...”季荃冰沉吟了一会儿，打算从保护中心的起源说起：
“虽然这个机构叫保护中心，但它和动物保护中心天差地别...你应该也能体会到，人鱼不是人类定义中的动物，他们的智力水平比一般人类还要高出不少，如果不是数量太少，或许根本不需要我们多此一举。”
“现有的人鱼大多生活在滇藏交界的然乌噶尔保护区，那有一大片内陆湖，他们很喜欢那，那也是保护中心的总部，几十年来也有一些别的河湖里面的人鱼迁居到那，但数量极少，现在绝大部分的人鱼都是从实验室里救出来的。”
唐闻渊倏地从严余怀里直起身，一错不错地盯着季荃冰。
季组长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
“不是我们国家的实验室...那都建国之前的事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人鱼是实验产物，可从实验品的标准来看，他们太过完美，不仅是生物意义上的完美，是各种意义上的...完美。”
“保护中心的建立者们坚信，人鱼有一个完全不逊于，甚至比人类更辉煌的文明，但它现在失落了。”
严余马上就联想到最后那个岛上的传说，眯了眯眼，催促道：“你继续。”
“他们社会性程度极高，有自己的语言，强大的学习能力、沟通交际能力、充沛的情感、各种各样的性格..甚至有传说、信仰和宗教...但奇怪的是，每条人鱼都说不出来是什么，但他们极度坚信，自己是有传说和信仰的，只是一只手从他们脑子里把那一块硬生生抹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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