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劝你耗子尾汁》非之雪

49、第 49 章

　　李稼轩神色异样，崔中海知道再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了，至于玉兰他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论断。

　　崔中海转身离去，身后李稼轩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或许这便是他的惩罚吧！

　　玉兰恐已经遭遇不测，那么肖白算是白跑一趟。
　　既然李稼轩的书信还在黎城，那么就以秉公办案的名义搜查。

　　这两天崔中海忙的脚不沾地，先是上奏彻查贩卖人口一案，接着安置大理寺众多女眷各谋生路，再是写信给绪王询问郡主康健，告知他放心此事没有泄露，最后又估摸着肖白到的日子飞鸽传书一封，告知自己关于玉兰的猜测。

　　几天后皇帝在他呈上的奏折上批了个准字，搜捕令也发到大理寺。崔中海又给肖白飞鸽传书一封：
　　陛下圣命已至，准许彻查，特颁搜捕令协助查案，汝稍安静候，吾将派李海一行前往。

　　***
　　那边忙的昏天暗地，秦未双这边却闲的发慌。

　　却也不是闲的发慌，也是心中本就发慌。

　　秦未双放下银筷，用手帕擦了擦嘴。

　　“就吃这么点，跟个小猫似的。”肖夫人一个眼神过去，羽儿立刻给秦未双盛饭。“多吃点，肖白回来瞧见你瘦了，可不得怨恨我么？”

　　秦未双扬起一个为难的笑容。

　　肖夫人轻笑：“我知道你的心思。肖白他刚入职的时候，跑去外面查案，我也是提心吊胆的，这种事习惯了就好了。”
　　见秦未双还是带着愁容，又不禁劝道，“其实呀，习惯了也会牵肠挂肚，要说我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你想想，担心有什么用呢？他干的这份差事就是这样，你的担心能为他解决问题吗？你的担心能替分忧吗？所有的事还不都得他自己扛着？肖白他做这个差事是心甘情愿的，你要知道，他所面临的危险都是为了国为了家，没有他以身涉险，哪有国家的国泰民安？”

　　“没办法，就是这样的，”肖夫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舍小家为大家嘛！”

　　秦未双的眼睛里光亮一闪，她忽然意识到肖白的伟大，肖白不比在外杀敌的将领士兵们付出的少。

　　“而且，肖白这家伙壮的跟牛似的，脑袋又灵活，”肖夫人夹了块鸡腿咬上一口，道，“基本没啥事！”

　　秦未双深深看了一眼，也被肖夫人这种乐观的情绪感染了。

　　“多吃些，让肖白回来了看见白白嫩嫩的你，他得多开心！”肖夫人哄道。

　　秦未双点了点头，又吃了一些饭。
　　她想着难怪肖白那样爽朗，原来是有一位同样积极乐观的母亲，他们就像阳光一样，照耀了秦未双的人生。

　　回到厢房，秦未双执笔给肖白写了封信：
　　见字如面，愿君安好，妾常思君，静待君回。

　　***

　　皇宫，仪和殿。

　　明贵妃将一粒棋子放下，阻挡住了皇帝的出路。

　　皇帝笑道：“爱妃棋艺长进许多，怕是连朕也敌不过了。”

　　明贵妃笑道：“棋局还未完，皇上不必这么早便下结论。”

　　皇帝露出苦恼的表情，“你的‘相’虎视眈眈，朕的‘帅’危在旦夕。你说说，朕要如何行棋？”

　　“天子自有天子的筹谋，皇上不必问臣妾，其实皇上的心里早就有了论断了吧？”明贵妃的笑意更深了，她的眼角藏了皱纹，这一笑便凸显出来，可是并不将她的风情减少半分。

　　但在皇上的眼中，或许已是缺陷。

　　“爱妃说的对。”皇上抬起一子，过了分界线，棋局一下子扭转过来，明贵妃的“将”被堵死，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还是臣妾输了。”明贵妃笑着，将面前的糕点放到皇帝的面前。“这是皇上最爱的荣丝糕，臣妾亲手做的，皇上您尝尝？”

　　皇帝拿起一个放在嘴里细细品味，赞叹道：“爱妃的手艺和当年一样，好吃，好吃！”

　　明贵妃还是温柔的笑。

　　待皇帝吃完一个，方才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听说大理寺要彻查贩卖人口一案？这件事怎么闹得这样大？”

　　皇帝砸吧砸吧嘴，道：“天子脚下无人敢胡作非为，一是朕的威严在，二是因为大理寺的严查，让不少肮脏事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从此便没有那些污秽的东西脏了朕的眼睛！可远离安凌的地方，污秽却在不断滋生疯长，竟长到安凌来了。若不严查，朕的威严便无处可放了！”

　　“安凌这些年确是安泰平和，这真是多亏了崔大人的功劳。”明贵妃保持着微笑，可是眼睛里已经没了笑意，“他是个辛勤的人，这些年日理万机，围着各种各样的案子不肯歇息，如今又起了这么一个事，又要叫他忙不停了。”

　　“是啊，中海这些年确是辛苦。”皇帝想到崔中海的付出，也不禁感叹。“待这一案了，也该让他退居幕后，做个闲官散人，颐养天年了！”

　　明贵妃道：“一案落，就会有一案起，何时是个头呢？”

　　皇帝看了明贵妃一眼。

　　她跟了自己许多年，对他的心思再熟悉不过。崔中海这些年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却始终不得提拔，依然在大理寺供职，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皇帝始终不愿提拔他。

　　崔中海与绪王一脉勾连颇多，而皇帝本身子嗣中竟无一是男儿，相反绪王却有一个即将成年的世子，在朝野中风评良好，当然这自然是与绪王在朝中的势力有关。

　　若是提拔了崔中海，无意于养虎为患。

　　即便皇帝深知，崔中海这个人向来刚正不阿，绝不会牵扯进入党派之中，可他还是谨慎为好。

　　继续留着崔中海查贩卖人口一案，可保一方社稷平安。但这终归是暗中的勾当，一时之间也不会露出水面；若令崔中海做个闲官，便有可能切断绪王的一个臂膀，但绪王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气候，若要牵扯到皇位之争，至少还有十年。

　　所以究竟是要为民，还是为己？皇帝每每在夜中，便会问自己一遍这个问题。

　　不过今日明贵妃却一反常态，询问朝廷之事了，她是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想要为自己分忧，还是别有所求呢？

　　皇帝看向明贵妃深深的眸子，他知道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她的动机的，那么这样一个深宫中的女人，劝皇帝罢免大理寺卿的职位究竟是何用心呢？

　　除非正办理的案子与她有关！

　　皇帝就在这一瞬间，马上联想到了黎城，这个明贵妃的娘家，也是贩卖人口最严重的城。

　　被皇帝看的心虚，明贵妃以微笑掩饰慌乱，惭愧道：“臣妾失言。”

　　皇帝笑笑，“不算失言，爱妃正中朕的心思，不过此事还有待商榷。”

　　非京中官员，对以后的储位之争影响并不大，盐铁使不是范世衷也可以是别人，至于明贵妃，她进宫多年连一个公主也未能生下，如今年老色衰，皇帝不过是念着多年的情分，以及明贵妃的善解人意才一直没有冷落了她。

　　可是善解人意的妃子以后也会有，能料理后宫事务的妃子并不差明贵妃一个。

　　她算是豪无依傍的一个人，只能依傍着皇帝。

　　殊不知皇帝也需要依傍，他更钟情于那些对自己有帮助的妃子，就比如良贵妃，她的父兄尽在边疆替他守卫国土，而明贵妃却只会依附在他的身上吸血罢了。

　　从前他甘愿被她吸血，因为那时候她明眸皓齿娇艳动人，而今却不是从前了。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终究是不免升起了厌恶，看了眼棋局，想到：没有用的棋子，废弃也罢。

　　“朕还有些奏章没有处理，该回去了。”皇帝站起身，背影有些薄情。

　　“臣妾恭送……”明贵妃没想到皇帝会走，慌忙站起来。

　　看着皇帝走的越来越远，她的心中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一旦东窗事发，他就是她的毒药。

　　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明贵妃紧锁着眉头，还要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