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劝你耗子尾汁》非之雪

19、梅园偶遇

　　出去清风轩，再次来到梅林之中，秦未双顿觉舒了口气，耳边嘈杂之声不再，只有风刮过树梢，鞋踏上积雪的声音。

　　她回身望了眼清风轩，心里念着小白，默默祈祷小白如愿找到妹妹，了此心结。

　　便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印上雪地，慢慢地走着，积雪沾上衣裙，融化了，侵入肌肤，冰冰凉凉的，她却浑不在意，想着踏雪寻梅的乐事，周遭无人的清雅，走地慢条斯理，悠闲自在。

　　忘记走了多久，只是再回身，周围只剩梅树，一片红花映雪，早已辨不清方向，这个时候，秦未双才急迫起来，意识到自己迷了路。梅园阔大，她深入其中又没有走之前的鹅卵石小路，这下一点方向也辨不出来了。

　　当即强迫自己冷静，便再没有赏梅的乐趣，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沿着自己的来时的脚印匆匆忙忙。原本脚印清晰可见，只一条自己的。但行至途中，脚印突然变得杂乱无章起来，自己的脚印被一群脚印所掩盖住，已然辨不清了。

　　这时，秦未双才慌张起来，再抬眼时，前方树木纵横，梅花重重叠叠，这梅园突然变一座迷宫，将秦未双困到了里面。

　　可是，那些杂乱的脚印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秦未双忽然恍然一悟，这梅园没有不会有别人，无非是世家公子小姐，他们又都在清风轩，不出意外，这些脚印即便杂乱无章，四面八方都有，但是源头一定在清风轩。

　　这样想着，心里渐渐平稳下来，不管脚印如何分布，她只要沿着一条有脚印的路走就好了！

　　秦未双就赶忙迈出步伐再次前行，但毕竟线索被打乱，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提着，难以放下。向怀中摸了摸口哨，想着小白嘱咐她的话，紧紧握了握，终究没有拿出来吹响。

　　若是小白正在寻找妹妹呢？岂非耽搁了他的事么！秦未双心道：我还是自己寻路，若是实在寻不到，再吹哨便是。

　　看着脚下纷繁的脚印，心中也跟着烦乱起来，步履加快，走的更急了些。

　　忽听得身后清亮的声音，“姑娘走得莲步太大了些！”

　　秦未双顿住，听到人声的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忙回头去寻。

　　只见一个身穿长衫，外套大氅，身形挺拔的人正立在一棵梅树下望着她。

　　“你可是参加饮雪会的公子？”秦未双忙道，“我是参加赏梅会的女眷，出来赏梅花，不幸迷了路，本想沿原路返回，不料脚印变得散乱，辨不清踪迹。你可认得回清风轩的路吗？可否带我一程？”

　　因她急迫，便说了一大堆，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人看到自己这张脸时，眼中闪过的惊艳。

　　“我是这里的常客，自然认得路。”那人笑道，笑容分外的清朗，“我乃沈致，都叫我沈小公子，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原来他就是沈致，果然一派清风朗月之姿，怪道黎城中的小姐们都奔着他来。

　　沈致自知大名如雷贯耳，见到秦未双惊讶的反应，心中满意。好奇秦未双究竟是哪一家的小姐，竟在赏梅会这天打扮得如此朴素，与那些明艳攀比的女眷一点不一样。

　　再看这张脸，一双含情目，可谓是勾魂夺魄，惊为天人。

　　便更加好奇，这女子是谁。

　　秦未双见沈致如实相告，便也坦诚相待：“我是寄居范世衷府上的外戚，叫做秦未双。”

　　“姓秦……”沈致琢磨着，“哦！你是范老爷府上二夫人的亲戚吧！”

　　“沈小公子说的不错。”秦未双不想与他在此处话起家常，只想快回清风轩去，更何况，他二人在梅园，孤男寡女相逢一处，若是被人发现，免不了说三道四，尤其是她和沈致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忙催促道：“但是此地寒凉，若是沈小公子想闲叙，你我二人可回清风轩。”

　　沈致笑了一下，“也是，饮雪会的公子们呆的无聊了，就都出来猎兔，我没遇到野兔，却遇到了……”顿了顿，回转话意，“秦小姐。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你我二人相聚此处也是缘分，今日我再送你个人情。走吧，我在前方带路。”

　　这沈致说话兜兜转转，秦未双聪慧机敏，自然听出他话中的别意，便知趣地不再理会，只道：“那便烦劳公子了。”

　　另一边，赏梅会的第一轮评选结果已经出来了，优胜者站成一排，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但是仆妇查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个，与诗作相对，才知道秦未双丢了。

　　站在排列中的范悠兰皱起了眉头，心里诧异，她秦未双怎么也能胜出？岂非和她一样了！下一局，她要亲手将她踢出去！

　　丢了一位胜出者，又都是世家小姐，园主不敢疏忽，赶紧命几个仆妇出门去寻，第二轮比试暂停。余下的九个胜出者不满地提出质疑，但是园主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劝阻着众人。

　　小姐们又哪里压得住，园主只好先行让九个胜出者去到南院。

　　南院却是寥寥几个人，九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又嘈杂起来，都在问沈致沈小公子去哪了。

　　园主也赶到了，有一个公子便交代道：“沈小公子苦等赏梅会的比试迟迟不结束，闲的无聊，便带着众人出去猎兔了。”

　　园主大吃一惊，她梅园既无马匹，有无猎狗，如何猎兔？“沈小公子只是步行吗？”

　　那公子解释道：“都是步行，你梅园又无马。”

　　“没有马如何猎兔，人会跑得过马吗？”九个姑娘嬉笑起来。

　　那公子当即红了脸，辩解的急了，一时说漏嘴，“猎兔猎兔，猎的又不是真兔子……”

　　话没说完，意识到不好，赶忙闭紧嘴巴，还向九个姑娘处偷瞄了两眼。

　　园主见他神色，立刻明白其中深意，拆穿道：“你们是借猎兔为名外出，实则是等在西堂的门前，待到比试结束，落选的小姐们便会走出清风轩，你们便好守株待兔吧？”

　　被戳穿了计谋，这公子的脸红的更狠了，留在南堂的几个恰是因为不愿进行这样的事才不去的，急说道：“不是你们，是他们，我们几个可是老老实实呆在南堂的。”

　　园主沉默了，世家公子们主意正，不听她的摆布，若是沈致他们迟迟不归，赏梅会的比试不知道还能不能进行下去。

　　九个姑娘露出愁容，他们原就是奔着沈致来的，如今他不在，那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这主意究竟是谁出的，范悠兰心中烦躁，在她心里，沈小公子高贵文雅，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便走到那公子身前质问，“是谁提出来要猎兔的？是沈致吗？”

　　那公子见来者气势汹汹，也不敢撒谎，便如实相告，“沈小公子无意猎什么兔，但是范崇范公子热情很高，非拉着沈致出去了，众人见沈致都出去了，也就跟出去不少。”

　　“范崇……”范悠兰念着自己大哥的名字，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确实是他范崇的作风。往年强抢她房中的婢女也就罢了，今日竟抢走了她与沈致接触的机会，真是不可饶恕！

　　范悠兰捏紧了拳头，誓要将范崇的罪状，一一禀告父母，让父亲管治一番范崇的作风！

　　那一边，肖白听说丢了一位胜出者唤作秦未双的，便当即中断调查，跟着那几个仆妇出门寻人了。

　　第一轮比试结束，从清风轩出来的人就更多，这些女眷们还都矜持着不去踏入南堂，但又不想错此良机，便在清风轩附近认真的赏起梅花来，以期能与沈致来个偶遇。

　　大多数人都如愿以偿，有了偶遇，可惜偶遇的对象都不是沈致，而是某个世家子弟。有的聊的火热，有的不欢而散。这次的梅园，除了清风轩，都热闹起来。

　　肖白走的很急，却只是乱找，完全没有头绪，他非常希望可以听到哨声，至少能有个方向，可惜的是，周遭只有公子小姐们杂乱的声音。

　　如此聒噪！

　　直到走的远了，方才耳根清净，但人影也变得稀少，肖白有些担忧。

　　忽然，一前一后两个人影映入他的眼帘，前头那个身姿欣长挺拔，后头那个弱柳扶风，步履稍有些踉跄，一身粉色的披风扎进了他的眼里。

　　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原以为秦未双应该是孤身一人在雪地里寻路，他还在担忧秦未双会否因找不到路而悲泣，会否在看到他来时，脸上全是喜悦着飞奔而来……

　　他全想错了。

　　“小白！”秦未双也看到了他，遥遥的打了声招呼。

　　三个人走到一处，秦未双提起裙裾一把将小白抱住了，“小白，你终于来了！”

　　肖白一愣，沈致也是一愣。

　　肖白愣在自己竟然还是秦未双期盼的人。

　　沈致愣在，一时分不清肖白是男是女，嗯，着实怪异。

　　“这位是……”沈致看着肖白一身凌乱的打扮，有些诧异。

　　“她是我的丫鬟，唤作小白。”秦未双介绍道，“这位是沈小公子沈致，我迷了路，多亏沈小公子才走到这来的。”

　　秦未双嘴上说着感谢沈致的话，眼睛里却全是肖白。

　　别人如何帮助也终究是别人，唯有小白在身边，她一颗悬着的心才能安稳放下。

　　沈致一听是丫鬟，虽心中不免觉得怪异，仍是放下了戒心，道：“没想到秦小姐的丫鬟如此……如此人高马大。”

　　他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小白确是比普通丫鬟高一些，”秦未双有礼道，“也正因此，我才能在小白的陪伴下，安稳地住在范府。”

　　“看来，在范府，和秦小姐最亲近的人便是这一位了？”沈致是个聪明人，范府以老夫人为尊，秦氏出身不好，不得老夫人待见，与秦氏有关系的秦未双过得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寄人篱下的女孩，孤苦无依，或许便只能和丫鬟相依为命了吧。

　　不过，沈致心思一转，却疑惑起来：不得老夫人待见的秦未双何以能够参加赏梅会呢？

　　他的心思，秦未双自然猜测不出，既然小白已经在身边，那领路的事就不用麻烦旁人了，秦未双便有礼道：“多谢这一路是沈小公子的照拂，现在小白来了，沈小公子若还有猎兔的任务在身，未双便可不必麻烦你了。”

　　想到范崇所言的猎兔，沈致嘴上勾起一个笑容来，“不麻烦，我乐意效劳。况且，我已经猎了一只兔子了，不想再猎，我也要回清风轩，咱们同路吧！”

　　秦未双看了眼小白，发现他脸色不怎么好，又顾及到先前的人情不好拒绝，便道：“那正好，咱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