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沈小公子沈致 ...
-
范悠兰谈起那位沈小公子，兴致盎然，对于秦未双的神游不予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沈家可是为数不多论声名财富能与我范家相比的，那沈老太爷是州府的知州，权力颇大，黎城多少人都想攀附巴结，可沈老太爷并非一般人物。他虽在地方为官，但是与朝廷联系紧密。凭他在朝廷的人脉，也能为沈小公子谋个不错的闲差。”
“可沈小公子偏偏自食其力，今年秋闱入围，再过一月便要去京都殿试了。”范悠兰赞叹道，“不愧为黎城第一名流，多少世家小姐趋之若鹜，可是偏偏沈小公子一个也看不上。今年的赏梅会和饮雪会撞到一起，许是老天爷给了我一次机会呢！”
说着，又睨了朴素的秦未双一眼。
本来她不愿意让秦未双来的，天知道秦未双这幅长相得压下她多少风头，奈何老夫人发话，谁人敢不从。所幸，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而秦未双朴素至极。
可她依旧不放心，便道：“你记住了，离我远一点，别和我站在一起，听到没有？”
秦未双的神识这才拉回来，一厢情愿只因为是范悠兰嫌弃她的朴素，殊不知范悠兰心里别样的打算。
“未双懂得，”秦未双倒是非常听话，“范小姐不必忧虑，我会离你远远的。”
范悠兰舒了口气，“那便好。”
也不再理会秦未双了，靠在马车里幽幽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到有声音在唤她的名字，这声音如春风拂面，惬意又温柔。她睁开眼睛，一张绝美的脸庞便映进来，美艳逼近扑面，让范悠兰也不禁得呼吸一滞。
“范小姐，咱们到了。”秦未双巧笑倩兮，温柔妩媚。
范悠兰扶住胸口，心道：若秦未双是个世家小姐，他们两个作对姐妹也很好。偏偏这家伙出身低贱，配不上她尊贵身份，此时，秦未双与她而言又是一个威胁。
便马上调整惊艳的表情，改为厌恶，道：“知道了！谨记我的话，离我远远的！”
“未双知道。”她好耐心地回答。
等范悠兰摆弄繁杂的裙摆，抚平鬓边的碎发下了车，秦未双便掀开窗帘，看着她带领着她院里的八个丫鬟没入人群。
或许，丫鬟的多少也是攀比内容之一吧！
秦未双想，这倒是正好。
正看的入神，车帘忽然掀动，冷风从外面灌入，秦未双不禁打了个寒噤，她低估了外面的寒冷，忘了应该像范悠兰一样穿一件罩袍。
“小白！”秦未双喊了掀开帘子的人一声，道，“来，先进来吧，外面冷，咱们在车内多呆一会儿。”
肖白翻身入内，也带了些凉气，道：“你忘记穿披风了吧？”说着将身上一件粉色的披风脱下来，披到秦未双身上。
这原就是女子的披风，穿在肖白身上突兀，穿到秦未双身上却显得娇嫩可人，而且为一身素白的秦未双添上粉色，整个人也跟着鲜活起来。
这披风还带着肖白的温度，暖暖的贴合在身上。
秦未双将自己裹起来，又担忧道：“你把披风给了我，自己可要冻坏了。”
肖白轻笑，“我还没那么怕冷。”
他掀开帘子往外看去，人群在移动了，想是正在进园。“她们走了，咱们也走吧。”
“好。”秦未双紧随其后。
马车足有半人高，没有足凳，肖白干脆伸胳膊，托起秦未双的两肋，将她直直地抱下来。
秦未双只觉得人已悬空，眨眼间已经安稳落到了地上。若是旁人瞧见这幅景象，未免吃惊，但是秦未双身临其境，只感受到小白有力的双臂，非常牢靠。
真是不由得想让人依赖啊！
“走吧！”小白自觉丫鬟的身份，等着秦未双走在前面。
“待会咱们融入人群，我要去找我妹，便不能时时跟随你。这里都是世家小姐的聚会，你能应付得来吧？”肖白边走边问。
“我可以的。”秦未双道，“你只管去找人，不用担心我。”
可是肖白仍不放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号子交到秦未双手上，“如果需要我，就吹三下。”
秦未双把号子握在手里，复又揣到身上，“你放心吧。”
不过一个赏梅会，秦未双觉得她还是应付的来的。
二人在人群末端，随着人流汇入了梅园。果然如范悠兰所言，这里的女眷们都打扮的非常艳丽，所带奴婢众多，而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当仁不让的模样。
走着走着，肖白便逐渐离开秦未双的身边，隐入人群找不见了。秦未双跟着人流走，梅园一条小路，已经将雪扫尽，露出光滑的鹅卵石，身边两侧是横枝斜出的梅树树枝，枝上梅花鲜红，繁茂层叠，放眼望去一片红色尽染，真是绝好的风景。
秦未双顾着身边的景色，也不觉得那样冷了，别人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唯有最末的秦未双专心欣赏梅花。
这样慢慢走着，还是到了终点——清风轩，这一处院落占地阔大，院中没有种梅树，有三部分组成，以回廊与假窗分隔而开。东一面有假山泉水，凉亭垂柳，现在天寒，景色没有夏日好了，所以赏梅会并不在东院。
西南两面都有堂屋，中间有一个月门相通，女眷们来到西堂，饮雪会则在南堂。
秦未双众人到得西堂时，便听到东堂有男子的声响，想来是饮雪会召开的更早，世家公子早就到了。
这众多女眷齐聚一堂，叽叽喳喳，如同枝头站着的一群麻雀，嘈杂烦乱，一时难以安静。
这时候，从二楼走下来一位盛装打扮的妇人，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齐声喊道：“园主。”
秦未双身侧的一个小姐忽然对另一个小姐道：“去年我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今年之所以来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有个饮雪会么，多半是为了沈小公子。园主定是看着赏梅会日渐萧条，这才将赏梅与饮雪合在同一天。”
另一个小姐嗤笑道：“照你这样说，咱们参加的倒不像是赏梅会了，却像个姻缘会。正好那边都是世家公子，咱们这边都是世家小姐，岂不是门当户对。”
那一个也跟着笑起来，“还有这边都是丫鬟姑娘，那边都是奴仆小厮，仍是登对。今年这梅园可要热闹了。”
这一个却摇了摇头，“唉，可惜呀，这边的世家小姐恐怕都要被那边的沈小公子吸引去了。你说说，你今年可是为他来的呀？”
那一个当即羞红了脸，咬着唇道，“谁说的？我本就是来赏梅。恰逢此良机，谁不知道沈小公子名动京师，是未来的栋梁之材，况且家世显赫，为人更是相貌不凡，我倒是未曾见过这位真容，今日若是能看见真容，也不枉我来这一回了。”
这一个嗤笑道：“还说不是呢！嘴硬！”
“你不也是……”
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秦未双便恍惚记得范悠兰在车上也说过什么沈小公子，或许，便都是为了这一个人来的吧。
她低垂着头，只默默听着，也不插嘴，只为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时，园主讲话道：“诸位小姐，一年一度的赏梅会召开，感谢你们前来参与，今年非常特殊，赏梅会和饮雪会撞到了一起。咱们梅园不怕热闹，既然撞到一起了，那便一起办。按照惯例，还是诸位小姐自发分成十组，第一轮比诗，第二轮比画，第三轮比舞。每组先进行内比，比赛的内容是作诗，决出胜者十人后再进行比拼，便是比画梅花，决出前三甲；最后进行比舞，决出最后的胜者。”
女眷们有的私下里发出叹息，这不是和往年一样吗？无趣！
忽又听得园主宣布道：“裁判就交给饮雪会的公子们，他们比诸位小姐来得早已经决出了胜负，如今正在南堂等着各位的佳音。第一轮结束，胜出的十人可入南堂，其余人嘛，便没有资格了。”
女眷们听完，立刻有嘈杂起来，争着吵着一定要进前十名，进入南堂见沈小公子。
秦未双看见远处的范悠兰，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些许狰狞。
何必这样呢？秦未双心中有些迷惑，沈小公子就如此的吸引人吗？
忽听得旁边的女子说道：：“若能得沈小公子青睐，嫁入沈家，这辈子便算做安稳了。”
哦，她忽然理解了，并非沈小公子的魅力多大，而是这些女眷们在综合考量之下，一致认为沈小公子是最合适的成亲对象——在黎城这个限定的范围之内，故而，沈小公子一下子就成了“抢手货”。
无非是为了以后罢了，她秦未双不也是吗？日日为将来而担忧，又想起入宫一事，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小姐忽然喊道：“我们这一组缺一个人，还有谁没有入组？”
忽听得旁边一声叹息，披着披风，衣着朴素的秦未双一下子映入眼帘，恰逢她低着头，那小姐看不清面容。一把拉过秦未双道：“你便来我们这一组吧！”
这小姐以为秦未双身着朴素，是个出身寒酸的小姐，不是什么威胁，便不假思索拉秦未双入了组，上报园主，一行十人就这样被带到隔间，进行作诗比拼。
秦未双莫名其妙被拉进来，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过也无妨，她又不为比赛，也不想见什么沈小公子。
一个隔间门口站着一位仆妇，手上端着盘子，里面呈着笔墨纸砚。待分组结束，园主一声令下，“比赛时间一炷香，题目《寒梅》，请各位专心作答。”
仆妇便将笔墨纸砚悉数奉上。
秦未双看着面前的宣纸，听着同一个隔间里九个人的吵闹，不禁头疼，这根本不是一个考试的地方，完全儿戏。不过也对，这些女子用不着科举，写诗不过游戏罢了，何必认真？
秦未双孤零零坐在角落，看着眼前的宣旨，忽的就想到了父亲，父亲说过，好的宣纸柔软，却不阴笔墨，她抬手落上几字，“杂雪皑皑映冬梅，寒风凄凄吐新蕊，正是傲骨花开日，谁人来看春日灰。”
诗成，宣旨未染，秦未双心中赞道：是好纸，可惜我的诗却配不上它。
便随手一折，交到仆妇托盘之中，仆妇展开纸张，见诗成却无署名，忙唤秦未双一声，“小姐，还未署名。”
秦未双转身回眸，却叫仆妇深深惊艳一把，“我无意比试，拙诗一首献丑了。”
说着，便远离身后的嘈杂，想着，走去梅园寻一处清静。
此时，那柱香刚燃了五分之一。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沈小公子沈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