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劝你耗子尾汁》非之雪

16、范家的打算

　　一双素白的手将他的衣带解开，一副平坦的胸膛就这样突兀地露出来。

　　肖白赶忙用胳膊挡在身前，就如同受了侵犯的少女，“小姐，等一下！”

　　秦未双收回手，有些错愕地愣在原地。不是因为小白别扭的娇羞姿态，而是因为刚刚在解衣时那不似女人的胸膛。

　　未免……太过于……平坦了吧！

　　“这是奴家最不忍他人知晓的秘密！”肖白掩面而泣，悲痛欲绝，“我不仅长相像男子，个子像男子，就连……就连那里也同男子一般……啊呜呜呜”

　　实在编不下去了，肖白只好呜咽地哭起来。

　　“这……”秦未双稍显手足无措，“我本来想让你脱衣睡觉，免得辛苦。我……我不知道你……小白，我不是有意的。”

　　肖白假模假样地捂住口鼻，哭腔说道：“小姐也是不知情，但愿你不要同他人说，否则我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

　　秦未双连忙安慰：“我不会说的，小白，我保证，你别再伤心了吧！”

　　正好肖白哭得累了，装的也辛苦了。一听秦未双之语，当即收了哭声，装模作样地将自己的眼泪抹掉。

　　那一双眼睛一如既往地深邃，全然没有痛哭后发红的迹象，而且这悲伤的情绪收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秦未双有些错愕，她尚存的理智还在告诉她：小白是个女子，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女子的样子。

　　其实小白要真是男人就好了，他待她真心，对她温柔，时时护着她，天底下除了父亲，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如此在意她了。

　　秦未双突然为心中蹦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若真如此，她的声明便尽毁了。

　　她握紧拳头，看着那张俊逸的脸，用不确定地担忧地又带了点渴望的语气问道：“小白，你告诉我，你真是女人吗？”

　　肖白登时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下，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僵持了一会儿，肖白终是蹦出几个字来。

　　“你，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我只是……”想知道罢了。

　　肖白握住秦未双的手，阻止她的胡思乱想，“无论如何，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现在什么也别响想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请安，应该早些歇息了。”

　　他现在任务在身还不能告诉秦未双实情，若是时机成熟他定当如实相告。

　　秦未双垂眸，心中有一个模糊的答案，却无法说出口，她宁愿始终保持着这样的模糊，永远都不让真实浮出水面。

　　她拉过肖白的手，贴近肖白的耳朵，“小白，我们睡觉吧！”

　　肖白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他努力克制着，“好，我去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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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肖白将秦未双唤醒，秦未双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床边服侍的人，他不再是昨夜那个英姿飒爽的俊朗男子了，再次摇身变作厚粉盖面的丫鬟程小白。

　　秦未双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早啊，小白！”

　　肖白也笑着，“是时候请安了，让奴婢服侍您穿衣。”

　　二人整装完毕，前去老夫人住所。

　　老夫人依然挡在纱幔之后，周姑姑立侍一旁。正堂里的各房也都来了，范世衷也在，正坐在主位上。

　　秦未双带着肖白进来，第一眼便见到了范崇，急忙错开视线。反倒是范崇的目光，射向秦未双如同要将她看穿一般。

　　秦未双走完请安的流程，便自觉像老夫人请示先行离开。

　　这时，范世衷却开口道：“侄女请慢，咱们一家人叙叙家常，彼此亲近亲近。”

　　一向威严寡语的老夫人竟然也接着道：“是啊，自你到来，还未曾与我们闲谈，日日躲在闺楼里，不免有些孤单。”

　　这份孤单不正是范家赐予她的吗？可惜她寄人篱下，不能掌控自由。

　　“未双不觉孤独，”秦未双有礼又不卑不亢，“因有小白陪着，未双觉得在闺楼的日子很充实。”

　　秦氏赶紧上前拉起秦未双的手，“未双，老夫人对你优待，只管道谢便是了。”

　　秦未双明白姑母何意，她是担心秦未双说出些让老夫人下不来台的话，赶紧阻止。虽秦氏私心，但还是替未双考虑一些的。

　　“未双感念老夫人挂怀。”

　　又是几句虚伪的寒暄，过后，秦未双自觉地坐到最末位，这里虽在最末，可也难逃范崇炽热的目光，秦未双只好无视。

　　耳边充斥着范家人的闲聊，她神思飞驰，早跑到了九霄云外。

　　想到未来，想到范家会为她找个什么人家……她心中不禁又升起了一片阴霾。

　　就这样熬过范家的家庭小聚，三房接连告退，秦未双也正要告退，老夫人和范世衷却留下了她。

　　“不知老爷，老夫人留未双有何事？”

　　周姑姑掀开纱幔，老夫人显露出真容来。她朝着秦未双招了招手：“双儿，你过来！”

　　第一次被老夫人如此亲昵的唤名字，秦未双还很不适应。身后的肖白更是嗤之以鼻，心道：这个老妖婆怕是有什么阴谋了。

　　秦未双走到老夫人身侧，恭敬地立着。

　　老夫人又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毛毯，道：“瞧你，坐这来。”

　　“未双不敢放肆。”秦未双心中惶恐，她不愿意挨着这个好人家，即便站着浑身也是不自在的。

　　“过来！”这次亲昵的话语带着命令的语气了。

　　另一边范世衷也亲昵着：“祖母让你过去便过去坐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一家人……多么可笑的一句话，恐怕在座的各位心中都不是这样想的吧。

　　眼看着推脱不过，秦未双只好拘束地坐下了。

　　老夫人便侧头仔细端详她，赞叹道：“果然是秦家的女儿，和秦氏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是啊，我第一次见双儿，便觉得她国色天香，只是屈居在我黎城范家，实在是委屈这样的美貌了。”范世衷在一旁尽心尽力地附和，不知道娘俩在打着什么算盘。

　　老夫人仿佛恍然一般，忽道：“对了，先前你姑母同我说过，你父亲离世后的遗愿便是将你托付在这里，而后及笄之年，便叫你姑母为你物色以为如意郎君吧？”

　　秦未双点点头，“原是这样的打算，所以未双也不会麻烦老夫人和老爷太久。”

　　范世衷忙道：“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

　　老夫人也说：“是啊，我们只盼着你找个好人家，即便找不到，就是养着你三年五年也不是什么值得你感念的事。”

　　“是啊是啊！”范世衷继续附和。

　　短暂的沉默，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母子两个对视一眼，老夫人不易察觉地递给范世衷一个眼色，范世衷立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明年秋季宫里会组织一次秀女大选，物色民间女子。若是被选中，可谓是一朝青云直上，麻雀变做凤凰啊！”

　　老夫人接着道：“双儿，凭你的姿色选中必不成问题。”

　　秦未双心下明了，原来范家这是已经给她找好了接手的下家了。只是这个下家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天下最权贵的皇帝。她心下意外，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肖白更是明白其中的深意，入宫为妃哪里是为秦未双谋得锦绣前程呢？范世衷的妹妹范世清正是宫里的明贵妃，当年明贵妃圣宠正盛，借机揽了后宫的大权，但是这两年，明贵妃日渐色衰，皇帝的宠爱都被其他嫔妃分走了，权力也被瓜分走许多。范家定是感受到危机，想将秦未双送到宫里，好做一颗让明贵妃博取圣宠的棋子。

　　“可是未双并无心做凤凰，只做一只小雀，自由自在，衣食足，安度此生，便知足了。”秦未双表明心意。

　　母子两个又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冷落下来，老夫人更是横眉倒竖，恢复以往的神态，“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既承我范家的恩德，必得有回报才行。”顿了顿，看向秦未双，皮笑肉不笑道，“双儿，只要你入了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地位尊崇，我见了也得伏地喊一声娘娘。你不想吗？”

　　好吧，除了小白，恐怕没人愿意听她的心声了。

　　范府于她确实有恩，她确实承了范府的情，若是不应允，便是不知感恩之人，父亲教导她要有情有义，即便心中不愿，但此时也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资格拒绝。

　　或许，进宫又何尝不是一条出路呢？

　　秦未双沉默着，良久，终是扯出一个笑来。“老夫人的话，未双定当听从。”

　　秋风是一天比一天寒，眼见着马上入冬了，寿康苑的几棵枯树却还有几片树叶，挣扎着不肯掉落，不肯染上秋的颜色。

　　“你果真想去进宫做妃子？”秦未双隐藏的太好了，连肖白也看不出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一回到闺楼，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急忙问道。

　　秦未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明显的有些颓唐，肖白叹息一声，道：“你或许不知宫斗的残酷，但总该听说过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若入了宫，从此再不是自由身了。”

　　“难道我现在就是吗？”秦未双抬起无力的眼睛望向肖白，带着灰色，“自我父亲死后，再没人荫蔽我了，我是个女子，读哪许多书有何用处？既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能像父亲一样教书为生。我只能……我只能如藤蔓，找到一棵树，依附着生存下去。”

　　秦未双摇摇头，神色悲戚:“我很想，很像自己找到那棵树，找到我喜欢的，我肯放心把心放到他身上的，然而现今我连这个机会也没有。我就只能任人摆布。那时候我想，或许进宫也是好的吧？”

　　肖白心绪烦乱，之前的秦未双又回来了，懦弱敏感，又悲观无望。她本该是个爱笑的女孩，她笑起来那么美好。

　　“来年秋季，范府递上了你参选的名字，你就再也逃不脱了。”肖白看着她，“秦未双，告诉我你心里的答案，若你不愿去，我可以帮你。”

　　秦未双抬头愣愣地盯着他，心里面隐隐有什么东西动了，她咬了咬唇，透过肖白脸上胡乱的水粉，看到了那张坚毅又俊朗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