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劝你耗子尾汁》非之雪

14、神仙居

　　肖白知道如果秦未双不想说，他如何追问也是无果，干脆不问了，只安慰道：“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多问。今天是带着你来散心的，不想你愁眉苦脸的回去。”
　　说着，牵起秦未双的手，笑道：“我一直想带你去的好去处，一直还没有去上呢！跟我走吧！”
　　肖白便牵着秦未双的手，朝着目的地前去。
　　来范府的这几日，他经常在夜里出门，勘察的不仅有范府的地形，还有黎城的，虽说他一个京都人，但来这几天已经对黎城的地形熟悉的差不多了，加之他总是夜半出门，对黎城的夜市尤其熟知。
　　而他和程和相互交换线索的地方，也是黎城夜市最热闹的地方，唤作神仙居。
　　神仙居地处东南，是黎城当地的巨贾李员外修建的，营业繁杂，共分五层，从上而下由俗至雅。一层贩烟叶、丝帛、瓷器等，都是白日里见不到的好货，还有一些是从外邦淘来的各种新鲜物，引得众多人趋之若鹜；二层是茶水间，供一层顾客挑累了歇息，一二层之间不似普通楼宇，中间是镂空的，从二楼可以清楚的看见一楼情况。
　　三层是贩卖与收购古董字画的地方，不少真品都在其中，但是也有少数滥竽充数的，需要买家好好甄别。
　　四层名为飘香间，黎城最有名的大厨供给全神仙居的饭菜，最出名的当属玉皮肘子，肥而不腻，肉质软烂，次等出名的有鲜香鱼、卤牛肉和白斩鸡……总之是应有尽有，来此便能大饱口福。
　　五层叫做雅间，是文人墨客饮酒作诗之处，也是达官显贵听曲赏月之处，更是假文士们沽名钓誉之处，自然也是肖白等交换情报之处。雅间最出名的便是弹得一手好琵琶的美娇娘，唤作玉兰的，这玉兰身处雅间，自是卖艺不卖身，而实际上却是李员外重金从都城妓院买来的头牌，将其纳为自己的小妾，除了放小妾奏曲，还让小妾陪侍。其中蝇营狗苟，外人自不详细。
　　肖白只带秦未双来散心，无须管那么多，只要秦未双开心就成。
　　到神仙居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肖白将神仙居的情况简单向秦未双介绍了，“我知道你比较喜爱字画，三楼就有，咱们上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秦未双一听字画，本来蹙起的眉头稍稍舒展了，道：“我爹生前是个秀才，我从小在他身边耳濡目染，渐渐也对字画有了兴趣。他生前最喜刘文长的画，不知道此处能不能搜罗得到。”
　　“看看不就知道了。”肖白拉着她进了大门，“若是逛累了，我带你去吃玉皮肘子，这里的玉皮肘子最负盛名，只怕你吃过这一回，还想下一回。”
　　秦未双向来不是嘴馋的人，被他这样一说却逗笑了，“我不知我会不会想，但是小白你看来是常常想呢，否则也不会带我来此处了。”
　　肖白一笑，不置可否，“当然，所以才会想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也带给你呀！”
　　秦未双心中一暖，握着肖白的手不禁紧了紧，“谢谢，我……”
　　“下次不许说这两个字。”肖白打断秦未双的话，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转眼已经登上了三楼，“到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刘文长的画？”
　　秦未双这才放眼望去，三层被隔出数不清的小隔间，每个小隔间里都摆满了字画，秦未双挨个走过去，被满眼的字画填满了，心情也被惊喜填满了。
　　走着走着，秦未双的脚步一顿，肖白也跟着停下来，问道：“如何？这么快就找到刘文长的画了？”
　　秦未双摇摇头，“不是，是苏舟的诗集。”
　　肖白一看，一本薄薄的册子，上写了三个大字：苏舟集。
　　他不知道这苏舟是何许人也，刚待要问，那边老板已经开口夸赞道：“公子好眼光，这苏舟在诗词史上虽只居小小一隅，但其中的三两篇却是佳作，再加之她一介女流，能跻身于此，真可当得起才女二字。”
　　肖白心道，原来是个女子，难怪秦未双知道了。
　　不过此时秦未双一身男装，老板不禁疑惑道：“不过这苏舟在史书记载却是个青楼出身的，后又转嫁三夫，为当今男儿所不齿。我收购这本书已经一年有余，没一个客人想要，公子许是不知苏舟的经历吧？”
　　秦未双微微勾起唇角，“我知道的，虽是青楼出身，但我佩服她的勇气，转嫁三夫又如何？当今男儿又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呢？苏舟她生来便是一个传奇，我非常敬重她。”
　　老板虽不敢苟同，但是生意上门哪有不做的道理，当即堆了笑脸，问道：“既然公子如此喜爱这个女诗人，不若将这本集子买下来吧？”
　　秦未双顿了顿，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集子，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假小姐，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刚要婉拒，身后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
　　肖白将一块碎银递过去，道：“这些足够了吧？”
　　老板一见不禁喜出望外，不仅够了，而且多了，他连连点头，双手接过来，“承蒙二位公子喜欢，这本苏舟集就交付给二位了！”
　　肖白拿起集子，揣到秦未双的怀里，“给！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当即买下来，若是错过了可要后悔的。”
　　秦未双一时还有些愣愣的，虽然她真的很喜欢这本集子，可是她还是忧虑道：“小白，这一晚上你可花出去不少银子了，这只小猴……”
　　她抬头看了眼此时已经站到肖白肩头的小猴，有些困了，两只眼睛硬撑着，眼皮还是不由自主地耷拉下去，又硬撑着抬起来。
　　这只猴子可是花了小白一整块银锭。
　　肖白无奈一笑，“你忘了，我已经把耍猴人追回钱财来了，放心吧。”
　　“本不该你为我。”秦未双叹道，她才是主子，哪有丫鬟为小姐花钱的道理呢？于是心中暗下决定，日后定要将银钱还回去。
　　又逛了几个商铺，也没找到刘文长的真迹，秦未双走的也累了，小猴干脆趴在肖白的肩膀上睡着了。
　　肖白见秦未双累了，便带着她到四楼歇脚。在楼梯口候着的小二见来了人，立刻将人带到一间无人的隔间，点好菜品便退了出去。
　　此时隔间只剩下秦未双和肖白两个人，肖白将小猴从肩膀上抱下来，放到了软垫上，道：“这小猴也不知该作何去处。”
　　总不能带回范府。
　　秦未双也是苦闷，若是放归野外，它是一只从小就被人驯养的猴子，只怕没有捕猎逃生的本事，早早羊入虎口，若是转交他人喂养，又无人可托。
　　她那边犯愁，这边肖白的心中已经有了计策。程和不是闲着？
　　“你放心，”肖白劝道，“我哥哥倒是余力充足，可交由他喂养。”
　　秦未双这才展露了笑颜，“我刚还为此事愁闷，果然还是小白机敏。”
　　二人说这话，菜已经做好了，小二端上来，那香气便直达鼻尖，玉皮肘子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是用何物腌制的，肘皮清翠如同翡翠，四周为了浓白的猪骨汤，更衬得肘子如同碧玉一般横卧水上。
　　“来，尝尝、”肖白夹起一块肉，送到秦未双的碗中。
　　秦未双含蓄地入口，果然入口即化，肉质软烂，浓香在味蕾中蔓延。
　　肖白注视着秦未双的满意的反应，跟着笑起来。
　　那眼神太过于宠溺，秦未双回看一眼，竟不由地红了脸。她觉得有些地方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慌乱中低下了头，一滴汤水不小心溅到了胸前。
　　肖白眼疾手快，已经拿起一块手帕要替秦未双擦拭，可是手刚伸过去，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妥，慌忙放下手帕，道：“那里脏了，你自己擦擦。”
　　若是丫鬟，自然毫不迟疑地为主子擦干净，但是此时此刻……
　　“菜来咯！”尴尬又莫名其妙的气氛被小二的招呼声打破，第二道菜上了桌。
　　两个人这回只顾着吃了，谁都没有说话。
　　吃了许久，吃的有些热了，肖白打开了隔间的窗子，夜风呼呼地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也让闷热的秦未双清醒了不少。
　　“也不知几时了，咱们得回去了。”
　　肖白看着月色，估摸着，“大概四更天了，酒足饭饱咱们是该回去了。不过，还有小猴没有安置。”
　　秦未双看向小猴，提议道：“不如先将小猴带回范府，等有时机了，再将小猴送到你哥哥处。”
　　肖白似是思考了一阵，说道：“我估摸着我哥应该就在五楼，你在此处稍等，我带着小猴去去就回。”
　　“他如何会在五楼？”秦未双有些迷糊了，跟不上肖白的思维。
　　肖白赶紧找着借口，“哦，是这样，我哥这个人呐就喜欢神仙居那个什么玉兰唱曲，每晚都来听，所以我估摸着他在这里，我去看看，若他真在此处，小猴也有个安置之处不是？”
　　秦未双一听，总算是理清了头绪，可是肖白不在身边，加之之前的事情，她多少有些后怕，踟躇着，默默抓住了肖白的小臂，“小白，莫要让我自己在此处苦等，我同你一起去吧！”
　　肖白顿了顿，想到缘由，当即道：“也好。”
　　也好是也好，就是有点耽搁他和程和交换情报了。不过秦未双这么单纯，还是很容易避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