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劝你耗子尾汁》非之雪

13、夜市散心

　　前方灯火通明，人影散乱，招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走近了，原来是一群人在看戏耍，当中一只猕猴，被拴着链子，在主人的皮鞭指挥下作出相应的动作，动作凌厉干净，引得众人呐喊叫好。
　　却不想，在走单杠时，猕猴一脚踩空，整个身子垂落下去，只剩下站在高处的主人死死拎住缰绳，猕猴的脖颈被绳索一扯，痛的嗷嗷两声，主人怒不可遏，一手把猕猴提到单杠上，一手挥舞鞭子，狠狠打在猕猴的背上、脸上，鞭子所落之处，毛发尽落，皮肤红肿凸起。
　　那小猴却不敢再叫，呲着牙，忍着。
　　主人大骂：“畜生，这点事也做不好，我养你干什么！今天你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看我不打死你！”
　　人群本来都是情绪欢悦的，被主人这么一闹，多少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少人纷纷撤离场地，还有一些人忍不住劝阻。
　　“别打了，不过一只小猴，一个小差错犯不着动那么大肝火！”
　　“是啊，别打了！”
　　“别打了！”
　　老板听见劝阻，抬头看场地周围的人已经走了不少，心中的怒意不降反升，斥声大骂：“畜生，毁了老子的生意！打死你！我打死你！”
　　小猴双手合十摆出求饶的姿势，老板依旧心狠手辣，有一股非要打死小猴不可的架势。
　　秦未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别过双眼，寄人篱下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偷偷在人群之后抹泪，为小猴悲惨的命运，也为她自己。
　　肖白将她的脸别过来，温声道：“你别哭，我来救它。”
　　说着，挺身出去，走到老板跟前，猛地抓住了老板正要下落的手腕，冷声道：“别打了，打死了它，对你也没好处。”
　　“我养的畜生，不用你来管！”老板瞪着眼睛，似要把怒火牵扯到肖白身上。
　　“这个……也不能管吗？”肖白拿出一锭银锭，在老板眼前晃了两晃。
　　老板那双圆睁的怒目瞬时变作眯眯眼，放下鞭子，双手接过银锭，笑眯眯地说：“公子出手大方，既要出手买下我这孽畜，哪有不卖的道理，方才不知公子意图，唐突了，唐突了。”
　　肖白冷笑一声，从老板手上接过拴着猕猴的缰绳，道：“它便归我了！”
　　老板自是千恩万谢，他买入时不过两串铜钱，养了这么长时间，猕猴为他赚了不少，如今遇到这冤大头，又狠狠赚了一笔。内心窃喜地收好了银锭，朝着黑暗中走去了。
　　那小猴知道肖白是来救它的，一把抱住肖白的小腿，不肯松开，身子依旧瑟瑟发抖，难以从惊惧中回过神来。
　　肖白就带着小猴，一瘸一拐地来到秦未双面前，邀功似的：“瞧，我救下它了。”
　　秦未双蹲下身，怜惜地摸摸小猴的脑袋，小猴通人气，知道秦未双不会伤害它，就闭了眼睛，任由秦未双抚摸。
　　“你用钱救了它，可是那老板却得了更多的钱，他拿着钱，做不了别的买卖，还会再买小猴的，到时候，又会有小猴遭毒手了。”秦未双声音闷闷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这样一说，倒也真是。肖白只顾着眼下，却忽略了以后。他一拍脑袋，“是啊，那奸人定会再去坑害圣灵。”
　　秦未双站起来，望着远处的黑夜，“他朝着黑夜去了，已然不知所踪。小白，算了吧，他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是我一时疏忽，你且先在此处等我，我去追他。”肖白担忧秦未双体弱，便决定自己去追，可转念一想，把一个弱女子孤零零放在黑夜的街头，也十分不妥。
　　“这样，”他牵过来秦未双的手，“前方有间客栈，你在那里等我。”
　　秦未双低头看向小白的手，才知道她的手竟比自己的手大上许多，而且虎口和指腹明显感觉到茧子。
　　果然啊，小白受了太多的苦。
　　肖白将秦未双带到客栈，朝老板要了一间上房。
　　坐定后，肖白将小猴抱起来，送到秦未双怀里，“小猴就先拜托你来照顾了！”
　　秦未双接过来，颔首道：“你早去早回，我看那人身形魁梧，你可要当心，硬拼不过，就速速回来。”
　　肖白嘴角勾笑，“放心吧。”没有什么人是他打不赢的。
　　肖白出了门，秦未双趴在窗子处看到肖白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隐没在黑夜之中。
　　现在，她仅有的一点温暖，只剩下怀中的小猴了。秦未双想着小猴受虐待，应该肚子也饿了，便唤来店小二，点了些水果。
　　不一会儿，响起敲门声，秦未双只道是小二到了，便应声：“进来吧！”
　　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秦未双的目光从小猴身上抬起，正要说声谢，却被眼前人吓得说不话来。
　　范崇调笑着看她，慢条斯理地坐到凳子上，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扔到嘴里，“没想到表妹竟还有如此趣味，和表哥我一样，爱到这夜市来。不过我来，都是寻乐子，表妹来是干嘛的？”
　　目光落在小猴上，笑着：“不会是专门来解救生灵得吧？”
　　秦未双从床上站起来，目测与门口的距离有六步，可范崇隔在当中，想走亦不容易。
　　她警惕起来，“自那一日后，老夫人便不许你与我有来往，范公子还请自重，与我保持距离，否则……”
　　“否则什么？”话未说完，却被范崇打断，“你以为在范家是你的话有分量还是我的？小爷我潇洒半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范崇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人。”
　　秦未双心道不好，她转头发现，窗口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虽然是二楼，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秦未双抢步到得窗口，范崇晚一步扑向床榻，这头扑了个空，那一头，美人已经跳下去了。他一慌神，他只想得到美人，并不想美人伤残呀！连忙趴到窗台去看，只隐约瞧见下方一个地上躺着一个人影，缓了许久那人影方才慢慢从地上坐起，朝着远方跑去了。
　　范崇怎可放过，也跟着跳下二楼，他习武，自是没有问题。楼下有他的几个跟班，他喊着出来，一同追了出去。
　　秦未双这一跳，周身似要散架，浑身都疼，但是她不敢停下，只朝着肖白的方向追赶过去，她希望肖白返途时可以救下她。
　　怀中的小猴因被她护着，毫发无伤，但已在怀中惊惧颤抖不止。
　　冷风在耳边呼啸着，风中夹杂了范崇的声音：“抓住她！”
　　她不敢停，即便气喘吁吁，没想到暗夜里一块石头在脚下，不由得被绊了一跤，秦未双不受控制的倾倒，小猴也滚落了出去。
　　秦未双一介女流，本就没有男子跑得快，如今再被石块绊倒，范崇更是有了可乘之机。他三步并作两步，终究是把秦未双抓到了怀里。
　　跟班们自觉地围成一个圈，谨防秦未双逃走。
　　秦未双的两臂被范崇紧紧掐住，挣扎也无果。
　　“表妹，从了我吧，反正你及笄之后也是要嫁人的，不若嫁了我！”范崇凑近了，鼻息喷薄到秦未双脸上，“我保证，一生一世只你一个人，再也不去烟花柳巷了。”
　　纨绔子弟的风流话秦未双又怎会当真，她确实要早晚许人，又不知许的是何人，可即便前途渺茫，她也断不会嫁给范崇这样的纨绔，也绝不会留在范家仰人鼻息。
　　“滚开啊！”秦未双挣扎无果，只能大骂。
　　范崇却反笑起来，“表妹骂人也是如此动听啊，来来来，再骂两声！”
　　厚颜无耻！秦未双抓起范崇的钳制她的手就是一口。范崇疼的缩回手，秦未双趁机逃脱，可是逃脱也逃脱不了跟班们的围堵，只好孤立无援地站着。
　　范崇被咬一口，额上有明显的青筋暴起，却压制住了怒火，咧嘴笑道：“好，表妹果真是厌恶我的。”顿了顿，又喃喃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厌恶过，那些莺莺燕燕，哪一个见了我，不是往我身上贴的，只有你，从文成县来的乡下丫头……不一样。”
　　秦未双不想理会范崇的疯言疯语，只想逃走，她赶紧抱紧脚下的小猴，哀求道：“你放过我吧，世上的女子那样多，何必非要纠缠我呢？”
　　范崇捏了捏拳头，是啊，世上的女子那么多，为什么现在他的眼中就只有她了呢？大概是初见吧，那个躲在廊下柱子后面的女孩，他见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放她走！”范崇心痛地命令。
　　他是一只雄狮，可她却不是他能捕获的羔羊。
　　跟班得了命令，让出一条通路，秦未双跑进黑暗之中，身心俱疲下，还想到幸亏夜深无人围观，若是光天化日，她被范崇这样堵着，以后见不了人了。
　　走着走着，远处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秦未双觉得像是肖白，但又不敢确认，便抱着小猴躲在一片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屏住了呼吸。
　　来人走近了，月光自他的额头照下来，将他的五官都照亮了。
　　“小白！”秦未双从暗影中扑出来，反倒是把小白吓了一跳。
　　“秦未双！”肖白惊魂已定，又担忧地问，“你怎么不在客栈，跑出来了？”
　　听到肖白的声音，抱住肖白坚实的臂膀，秦未双硬撑着的勇气一瞬间泄了气，泪珠吧嗒吧嗒地掉落，沾湿了肖白的衣襟。
　　“到底怎么了？”肖白焦急地问。
　　他扶住秦未双的肩头，低头温柔询问，“秦未双，你遇到了什么事吗？客栈的人亏待你了，还是遇到不讲理的住客了？”
　　秦未双只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
　　她怎么说呢？她什么都说不了，这件事只能生生憋到肚子里，谁也不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