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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齐门禁地 ...

  •   谢允无所谓的笑笑,“无妨无妨,我这都回光返照好几回了,说实话十分够本,知足的很。”
      林进老夫子一拍大腿,“那怎么能知足呢?你还没娶媳妇呢!我们阿苇当年被人拐跑了,你这好不容易把珍珍拐回来,怎么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谢允挣扎着下来走了两圈,“那有什么,林师叔,你不也没有媳妇么?”
      林进老夫子蹦起来,“孽徒!混账!老夫懒得理你!”说着还不小心把自己的白胡子给扯掉了几根,疼的他嗷嗷叫,然后恨铁不成钢的跑出去了。
      同明老和尚念了句佛号,然后说了个生死无常的事,“曹仲昆死了。”
      谢允正捧着那张软皮欣赏周珍的杰作,闻言大笑,“什么?这么说我居然熬死了曹仲昆!”
      谢允在地上蹦了两下,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了不少,“师父,我能出去转转吗?”
      同明大师没吭声,寂静的石洞中,只能听见他转动念珠的声音,好一会,他才低声说,“随你,带好蛟香。”
      谢允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算了,反正也走不了多远,师父,你不知道,我方才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
      那个梦境以几句话结束:
      “含光君,弟子……弟子刚刚真的是一时失误。”
      这个弟子不小心将自己晾晒的药材倒进了仙督一直酿造的青梅坛子里,他扁平脸上的表情生动的诠释了“倒霉到家”四个字。
      含光君却轻轻闻了闻,然后尝了一口,那冰霜一般的脸突然有了让人看不透的情绪,问他,“加了什么?”
      那弟子战战兢兢的回答,“当……当归。”
      然后谢允便不知道了,他醒过来了,同明老和尚念着佛法,“梦境只是梦境,往来如萍,四大皆空,无需在意。”
      谢允被那“空空空”硌的心肝脾胃肾一起疼,“别四大皆空了,一会真没了。”
      同明老和尚转了转珠子,“安之,你不怨吗?你毕竟是凤子龙孙。”
      怨?怨什么呢?
      谢允以前也是年少无知的人,心里怀着家国旧怨,满心都是山河故土,真真是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南朝的皇帝曾多次对着年轻的谢允大吐苦水,说着那沦陷山河,还痛苦流涕呢!
      谢允那时年少,不知深浅的请命巡边,用计诱来北人,趁机夺回三城,以此大捷为由头,扇动懿德太子旧部与一干没依没靠的寒门子弟攻讦兵部。
      但当时根本不是开战的时机,南朝皇帝不过是借由主战与主和两派争端,在金陵‘新党’和‘世家’之间相互制衡而已。
      “太平盛世”!哪里还需要什么热血呢?
      而作为“懿德太子遗孤”的谢允不过就是一个靶子,那“忧国忧民”的皇帝张口闭口就是禅位!
      这叫盘根错节的南方旧党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唯恐金陵朝廷落在那整天想着报仇复国的半大小子手里。
      谁也不愿意整日担心来担心去的,所以南方贵族们动手了。
      谢允远在前线,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结果大军粮草被刻意拖延,递回金陵的折子还被扣留!
      他无奈之下只能兵行险招,偏巧军中有叛徒泄密,被曹宁围困孤城,援军又久久不至。
      所以谢允才会被那位廉贞下了毒,所以他才会身中透骨青,当年耻,犹未雪。空余恨,何时灭?
      同明大师沉默好一会,方才问他,“当时有亲兵自愿做你的替身,率兵引开廉贞曹宁等人,掩护你突围脱逃,你为何不肯呢?”
      如果当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谢允在军中与民间的威信,再加上将来吃一堑长一智,还说不准最后鹿死谁手。
      谢允笑一笑,“谁的命不是命呢?对了,师父,我以前打的那把剑去哪里了?”
      “你陈师叔把它熔了,他说你手艺太差。”同明老和尚老实的转述。
      “行吧,那我同他请教请教,再打造一把长剑。”谢允伸了个懒腰,很是无所谓。
      同明老和尚看向那副星河下的白衣美人图,“你醒来的事,需要告诉珍珍吗?”
      缺一味当归……
      谢允忽然就想她想的不行,往日一直睡着不觉得,现在突然觉得这样等待的时光漫长的令人难以忍受。
      “虽然知道可遇不可求,但是……劳烦师父了。”
      信还没送到芦苇荡,周珍盯着母亲留下的一副图,以前周珍只把它当成阵法瞧,被发现了什么的周玉拿毛笔胡涂一气之后,图倒是显出了地形的模样。
      周珍研究了很久,然后把自己以前没仔细看过的地图收到怀里,伸手从河塘里捞出正在玩水吐泡泡的周玉。
      周珍准备去周以棠的军队里瞧瞧将士们的阵法修的如何,顺带让这小兔崽子长长见识。
      好家伙,今年周珍没查过黄历,忘了她今年是“热闹上身”的奇特体质呢!
      出门没走多远,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头碰见李妍和吴楚楚,两个姑娘哭嘁嘁的说着糟糕的消息,周珍听完头都大了!
      原来周翡他们跑去齐门为她找药材了,结果遇上一群难民,少侠们自然要救下难民,但是齐门的山谷还有几万北朝军队和两大北斗啊!
      少侠们自然知道这是螳臂当车,却还是做了,周珍把周玉扔给她们两个,周玉闹腾了一小下,就乖乖听话了。
      周珍将轻功发挥到极致,这当世的高手如同丝线光影一般飞了出去,以李妍的眼力只能看到一丝吉光片羽。
      现在齐门禁地的位置也好找,毕竟有大军在,火把与人声交错,周珍翩然落地,手持承影,身背饮沉雪,手起剑落便是好几位士兵的要穴。
      她可以不杀他们,但不能不伤他们。
      一剑定山川,千里不留行。山川剑所在之地渐渐没了士兵,她移动的极轻松。
      因为领兵的将军在打架呢,没有人下令,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拦她,而且这么个大杀神着实令人发怵啊。
      在这里的北斗是巨门谷天璇和破军陆摇光,周翡这姑娘腹腔里,那颗胆占了大概有一大半吧,她居然和两大北斗单挑?
      周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门被挟持了?破军陆摇光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门被挟持就算了,怎么又来一个山川剑?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破军陆摇光其人智商情商都不高,依着那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他十分机智的躲到了士兵们身后!
      真他妈的聪明。
      周翡擒巨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巨门谷天璇着实狡诈,擒住他,这军士的机动能力都能降低不少呢。
      然而周翡想错了,破军陆摇光是蠢笨,但是狠毒嘛,作为北斗那也是十分够格的,当机立断乱箭射死了巨门谷天璇。
      若不是周珍眼疾手快的把处于强弩之末的周翡拉出来,一个不小心,这颗“胆”就交代在这里了。
      火光四起,地面烧焦。这地方简直不能再眼熟,周珍从怀里拿出那副图,她和李晟倒是突然心有灵犀,“我知道了!”
      杨瑾作为一个自暴自弃的打手,问了句,“什么玩意?知道什么了啊?”
      没想到除了杨瑾,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周珍的熟人,毒郎中应何从。
      “你们知道什么了?”毒郎中应何从捏着自己的小蛇蛇问道。
      周珍拉着自己不听话的妹妹周翡,解释到,“比如从这里上去,必能见一棵树木异于其他,或是过粗、或是过细,找到它以后想办法拔 出来即可。”
      杨瑾非常喜欢这简单粗暴的说法,“行的,我来!”
      周翡也跃跃欲试,却被周珍死死拽住,“你跟好我就行。”
      李晟带着杨瑾,周珍带着周翡,四人分工合作,周珍的剑利索的打架,一剑定山川的山川剑成了打群架的利器,真真的是千里不留行。
      破军陆摇光大喊,“给我拦下那四人!”
      军士们心里大喊,我们也想啊!
      承影剑现在连影都不留,哗哗哗的砍人,随着机关的开启,山岩上冒出个大坑!
      照看流民的应何从一见那洞口现身,身边的大小蛇便不知为什么纷纷往里钻,他自来相信动物胜过相信人,立刻便当机立断,驱赶着流民往里跑。
      周珍把周翡推了进去,随后李晟和杨瑾也跑了过来,他们靠近西北阵眼,周珍看向东南方向,“杨兄守着门,李兄去西北阵眼,最后的,我来。”
      她还把那句我来用深厚内力喊了出来,士兵们就像是闻着腥的猫一样围向她,一下子就减轻了李晟的压力。
      周珍左手拿饮沉雪,右手拿承影剑,两把剑在她身侧开出了花,将所有人和箭挡在了外面。
      这妖孽一般的人着实气到了破军陆摇光,山川剑如今威望渐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将他们北斗这嚣张衬的愈发不能见人。
      “你们给老子砍死她!”破军陆摇光大声骂娘,周珍左手抢过一个士兵的长矛,直接把内力灌进去,让它如同箭一般被掷出。
      破军陆摇光躲过要害,却被那长矛刺中胳膊,大怒,“散开!困兽犹斗,不知死活,放——箭!”
      大雨滂沱,只是这雨不是水,而是杀人的箭,周珍再怎么厉害也是个人,是人就会力竭,她毕竟已经杀了大半夜了。
      箭雨落地,周珍被箭雨压下,根本飞不起来,只能从士兵们的间隙跑出去,动了最后一处机关!
      齐门禁地的大门发出轰轰的声音,山谷开始震动,没有武功的寻常士兵压根站不住脚。
      李晟此刻赶过来寻她,两个使双剑的所向披靡,趁着石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闪了进去。
      破晓之际的蓬莱,谢允兴致勃勃的打剑,陈俊夫问他,“珍珍已经有了承影剑这把上古名剑,你这把剑会不会有些多余?”
      谢允听见那承影剑就心情不好,“那破古董有什么好的?我这把可是新的!”
      对剑客来讲,剑性即为心性,手中之剑极易影响执剑者的心绪。
      可前世已是过去,遗恨也是过去。
      新的一生,自然需要新的长剑,新的开始,新的心绪。
      他的珍珍啊,不应该一直承受着那些大义。
      前世已是过去,山川也是过去,新的一生,新的珍珍,自然需要新的长剑,新的开始。
      “破晓之际,黑暗将去,生在此时的人是最幸运的,”谢允抬头看向太阳,眼角有个微微的弧度,“自然什么都应该是新的。”
      陈俊夫修整着自己的渔网,“随你!剑铭是什么?”
      “熹微。”
      此生得见熹微之光如含光,实乃大幸。
      陈俊夫不赞同,“什么?古人不是讲‘恨晨光之熹微’吗?”
      谢允想起云舒见到的最后一丝光,眨眨眼,“有什么可恨的,知足常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齐门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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