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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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新年将至，整个临川城笼罩着浓浓的节日氛围。
恭亲王府，玉真一早便开始认真准备着年夜饭，只等待着苏怀瑾和顾音若前来，一家人共度新年。
客栈内
“玉柯儿，今日是除夕，随我们一道去王府吃年夜饭吧？”苏怀瑾望着刘玉柯道。他此刻已同顾音若一道换上了常服，眉目间露出久违的清朗舒快的笑意，显然是向刘玉柯发出了诚挚的邀约。
刘玉柯却是好整以暇地半靠半躺在窄榻上，红色飞鱼服的腰带松垮地围绕着盈盈一握的腰身，透过下摆隐约可见瘦长双腿的轮廓。他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大拇指上墨绿色的玉扳指，这扳指对比他手指而言显然是大了些，却不知怎的，让他戴了这许多年，而衬托之下，更显得他白皙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老幺，你们一家人欢度除夕喜迎新年，我这外人去了作甚？”沉默半晌，他却是丢出这么一句话。
“你我既是兄弟，又何必称自己为外人呢？”苏怀瑾温声劝道，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自是会觉得刘玉柯此言阴阳怪气，可苏怀瑾知道，自己与尚在人世的亲人相认，除了顾音若，就属他最开心了。出于信任，苏怀瑾也告知了刘玉柯自己和贺兰熙、玉真之间的渊源，只考虑到贺兰熙与当今天子的微妙关系，叮嘱他此事勿要叫旁人知晓。
“贺兰熙是你表弟，你是没有法子，我嘛，能不见他，便不见了。”刘玉柯一面说着，一面调整了一下躺姿，语气轻慢，姿势放松，神色如常。
苏怀瑾知道，刘玉柯并不喜欢贺兰熙此人，他生平最不喜欢的，便是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皇室子弟和酸腐文官。然而因着内臣身份，即便已做了提督，也不得不对这些人礼让三分，这是他万般无奈之事，私下若能不结交、自然是不结交的好，考虑到他的心情，苏怀瑾便也不再勉强了，“那随你，今夜早些安置，别四处溜达了。”
刘玉柯点了点头，苏怀瑾走后，便索性侧身而握，在窄榻上小憩起来。
恭亲王府
傍晚已至，年夜饭便要开了。玉真一早便将府邸上的侍女仆妇们使唤起来，各司其职，只为准备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待苏怀瑾顾音若到此时，院内的桌上已是满满当当地置了一桌。
“哎呀，哥哥，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本来还想着早些到，给小姨打打下手呢！”顾音若朗声道，神色间却有几分自责之意，因着苏怀瑾已与陆清竹相认，她对她的称呼便由“师父”换做了“小姨”。
她今日换上了一身绛红色袄裙，裙裾上绣着描金的祥云图样，头上也难得插了一支红色玛瑙发簪，更衬得她艳如桃李，艳若朝霞。因着身份原因，她平日里不是着素色女装，便是干脆作男装打扮，鲜少有这般装束鲜艳华丽之时，一身红色映衬下，恰如一支含苞待放的木兰，娇艳而富有朝气。
“是啊，早知道应该再早些出门才是，小姨，我们来晚了。”苏怀瑾说着，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歉意。他今日所着，是一身正蓝色广袖长衫，外面披着青黑色大氅，头上青丝束起，戴着襥头，衣袂飘动间神采飞扬，俨然翰林苑意气风发的学子模样，哪里有半分内臣的影子？
二人并肩而立，一蓝一红，一清一柔，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你们这俩孩子，也太客气了，帮什么忙呀？小姨做，你们吃就是了！”陆清竹笑道，同时招呼他们尽快在桌边坐下。
冬日里，天色总是暗得早些，这里便是四季如春，也不例外。转眼暮色渐浓，府里华灯初上，湿冷的空气里萦绕着饭菜的香味，和着门外传来的阵阵清脆的鞭炮声，年味便是愈发浓郁了。
“小姨，师兄呢？”顾音若这便问道。幼时在药庐，玉真便一直教导他们规矩不可废，人未到齐是不可动筷的，即便那时药庐里，只有他们师徒三人。望着桌上喷香的各色菜肴，顾音若早已按捺不住，见贺兰熙还未入席，便忍不住问道。
“他这小子，正在书房教锦枝锦仪那俩丫头书法呢？等他们饿了，自然也就过来了。”陆清竹道，说话的同时也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只不住地往苏怀瑾碗中夹菜，“阿瑾，这是麻辣香肠，这是烟熏腊肉，这是……你这么瘦，多吃一点！”转眼间，苏怀瑾的碗中已是“堆积如山”。
“小姨，我知道了，您也吃啊！”苏怀瑾不禁感到有些受宠若惊，甚至不知该先吃哪一样了。且西南特色，食材烹饪颇爱佐以辣椒调味，可苏怀瑾又偏偏畏辣，硬着头皮吃着，不禁感觉喉间火烧火燎的，再也抑制不住咳嗽起来。
“哎呀，怕辣就少吃点儿，逞什么强？”顾音若娇笑道，一面轻抚他后背，一面将瓷杯端到他面前，嘱他喝茶，“小姨，瑾哥哥吃不得辣，您就让他自己来吧，想吃什么吃什么！”
“你们看我急的，光顾着让他多吃些，竟忘了这口味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那你们自己来，随意，随意！”陆清竹眼角眉梢漾着笑意，同时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唤贺兰熙和锦枝锦仪两个丫头快些过来吃饭。
亟待侍女去了半晌，方才见贺兰熙带着两个小丫头向这边走来，姐妹二人紧紧跟在他身侧，笑容清甜，甚至踮起脚尖听他说话，也不知他说的什么，惹得这两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阵阵娇笑。
小女孩总会喜欢英俊又厉害的男人，对于贺兰熙这位同门大师兄，这俩丫头倒是十分亲近，除了医术，她们也喜欢他教授她们琴棋书画，更喜欢听他绘声绘色地讲述那些书本里的故事，在她们眼中，这位师兄相貌俊美，文武双全，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而贺兰熙，此前并未见过这两位年幼的小师妹，因着锦枝锦仪是他离开药庐后才拜入玉真门下的孤儿，玉真收养她二人时，她们不过七八岁年纪，如今也才刚刚十岁。贺兰熙作为大师兄，与她二人相差十来岁，之所以愿意陪着这俩丫头片子玩儿，不过是望着她们天真烂漫、懵懂无知的模样，会让他想起曾经在药庐无忧无虑的时光，自然还有，那时的顾音若。锦枝的双眸秀丽灵动，锦仪的双唇娇柔如樱，都会让他想起，曾经的顾音若……
三人正向这便走来时，贺兰熙却一眼捕捉到陆清竹正向苏怀瑾碗中夹菜，姨侄二人相谈甚欢，眼中流露的，皆是对彼此的关心，而一旁的顾音若，亦是将左手放在苏怀瑾的后背上，半晌，也未曾离开…..贺兰熙的呼吸却是一窒，步子亦有一瞬间的停顿，俊美无匹的面容上，眸中染上了点点寒意，映衬着他长剑般的眉，更显凌厉。
“师兄，你怎么啦？”锦枝伸出白皙柔滑的小手拉动他的衣摆，示意他快些向前，而锦仪，已下意识地向前奔去。很显然，两个丫头已是饥肠辘辘，再忍不住要开吃了。
贺兰熙俯身低下头，望向小姑娘幼态尽显的面容，温柔地示意她快去吃饭，自己则紧跟其后，他此刻眸中寒意已全然消失，又回到此前那般温文尔雅、谈笑风生的模样，“小姨，音若，表哥，你们都开吃啦？“
“你小子，叫你快带锦枝锦仪过来吃饭，捱到现在，像什么话？”陆清竹道，神色略微有些严肃，却也不是真的责备于他。
一行人这便开吃起来，菜品仍旧陆续一道道端上来，陆清竹仍是抑制不住地给苏怀瑾布菜，三人相谈甚欢，一切地一切看在贺兰熙眼中，却是沉默不言，他匆匆吃完了饭，只说了句场面话，便带着锦枝锦仪去一旁放烟火了。
却说这边
花楼里，依旧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便是除夕，这里的营生也依旧在持续。
“哎呀，公子，这酒好喝么？”
“公子，下一句….下一句是什么？”
一片莺莺燕燕、欢声笑语间，一位身着月白色广袖常服的年轻公子正醉卧美人膝，他白皙清秀的面容上双颊晕红，细长的眼眸微微眯着，薄唇上仿佛也涂了唇脂，是娇艳欲滴的艳红，双唇微张，隐约可见嘴里白玉般的皓齿。
“好喝…..好喝啊！”醉意正浓间，他伸手抚上身畔其中一名女子的俏颜，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墨绿色的玉扳指险些滑落。
不必说，这男子正是换上了一身常服的刘玉柯。
“下一句是……玉凝香露红袖招…..别苑春风几重宵….哈哈哈哈！”刘玉柯一面说着，一面朗声大笑起来。他本最看不惯那些略读了几年书便吟诗作赋、附庸风雅之人，今日不知为何，却也作起诗来。
“公子好文采！”一旁的女子，或拍手叫绝，或拿起酒壶再向他杯中斟酒。
夜已过半，酒意正酣。身遭花团锦簇，却唯有窗外的鞭炮声，提醒着他今夜是除夕….
“公子说别苑春风几重宵 ，不知今夜，要点我们当中的哪位姐妹作陪呀？”身畔的女子香肩半露，直问道。
显然，花酒已喝得差不多了，下一步便是“进入正题”，今夜被点中的姑娘，自有额外的奖赏。
“不….不…..我….我要回家了…..”刘玉柯这便撑着起身，顾不得动作的突然已将身畔一女子蹭到了地上，就像门外行去。
“哎呀，公子，多留一会儿嘛！”身后的女子三三两两地上前，便要拉住他的衣袖。
拉扯间，刘玉柯的外袍已被扒拉了下来。“放肆！给我滚！”刘玉柯这下却是清醒了许多，意识到自己的外袍落了下来，眸中登时染上了让人恐惧的寒意。
几名女子见状便立即停了下来，再无任何动作。
“哎呀，这位爷，生什么气嘛？您是不是要点别的姑娘，老身这便给您叫去。”管事妈妈这便上前笑着劝道。
刘玉柯却是砸给了她一锭银子，而后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守在门外同样着常服的福安等人紧随其后。同他一道，身影消失在繁华而苍凉的夜色里。
自那日后，他去花楼便只是喝花酒，再未点人作陪。他知道，穿上衣服时，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个风流公子，而脱下了衣服，他便是个让人生恶的怪物……这里，不是京城；也并非每个女子，都能如箬草那般熟知他的身体，帮他释放。
一年之中最热闹最有人烟味儿的夜晚，他却终究是个，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4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