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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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是很好，为何……”玉真忍不住问道，她不能理解父亲尚在的家庭，为何会将亲子送进宫做内臣，若如此，只能说明，自己长姐生前在夫家便毫无地位，而自己的外甥也必然在这个家极其不受重视，“你娘……她怎么年纪轻轻身子就不好了？”问到这里时，她的眼中又擒满了泪水。
在她的记忆里，长姐虽温婉柔弱但身子是没有问题的，生病并非常有之事，为何如此年轻便撒手人寰？可能的原因，要么是当年她失踪后在流浪途中遭遇了磨难，要么是嫁予苏怀瑾父亲后并未在夫家受到好的对待。
“她是在我六岁那年病逝的，打从我有记忆起，她就一直有头痛之症，也不记得从前的事情，”苏怀瑾温声道，“您也别太难过，我娘临终前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走得很安详。”见眼前女子情绪又开始有些失控，他便更是不忍告诉她当年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对生病的母亲不管不问、自己又是如何被骗身入宫的，故而只轻描淡写说些话让她平复情绪。
玉真闻言，自是料到长姐当初只身一人引开恶贼，定是逃跑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故而失去了记忆，否则不会那么些年音讯全无，至于她在夫家的种种……望着眼前年轻男子与长姐相似的眉眼，她不禁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阿瑾……你的眼睛，与我大姐真像。”
苏怀瑾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激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要挣脱她握住自己的双手，却终究不忍让她失望而忍住了这本能地冲动。只是一时间红了眼框，却低下头去，不知该说些什么。
“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小姨，我和熙儿，都是你的亲人！”玉真拉着他的手不愿放开。
“瑾哥哥，没想到师父竟然是你的小姨，真的是好大的缘分呢！”顾音若见他一时情绪有些复杂，便也顾不得旁人在，上前轻轻拥住了他，轻抚他后背，“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不会再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别难过呀，你应该开心才是，“她轻轻拥着他，丝质广袖里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哥哥，快叫小姨！”
“小姨……”苏怀瑾这便望向玉真，温声叫道，神色间带着几分羞赧和无所适从，却也有几分喜悦和幸福。
“好嘞！”玉真这便开怀大笑着回应他。这个多年隐居，素来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女人，秀丽面容上终于浮现出这些年来久违的灿烂笑容。
贺兰熙望着眼前这一切，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复杂。今日这一切于他而言，同样是讶异、惊叹、微喜、失落、难过的交织，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子，从前在药庐偶然见到他便觉得他似是隐藏着真实身份，没想到现在，不仅发现他是当朝最受皇帝倚重的内臣，竟然还是自己的表兄，而这个表兄，还是自己心爱女子的心上人，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熙儿，阿瑾可是你表哥了，快叫表哥啊！”玉真望着站在一旁呆立原地怔愣着的贺兰熙，忙说道。
“是啊，师兄，以后瑾哥哥就是你表哥了，你可不许再对他不敬。”顾音若也道。
贺兰熙闻言适才回过神来，目光快速掠过面前两个女子，她们本应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此刻，她们面容上的喜悦与幸福神色是难以忽视的。这便缓缓行至苏怀瑾身前，顿了顿方才道：“表哥，此前表弟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难得的温和，望着面前男子清俊的眉眼，心中却暗道：“苏怀瑾，你已经抢走了我的音若，难道连小姨、我唯一的亲人，也要抢走么？”
“恭亲王殿下言重了，你并不曾有何不周之处，故而不必记挂，我们既有此缘分，以后也当和睦相处才是。”苏怀瑾温言道，眼中含笑。
“以后只有自家人在时，表哥就唤我“贺兰熙”吧，若还唤我恭亲王，就太见外了。”贺兰熙缓缓道，俊美面容上也带上一层温和的笑意，而心中真实所想，却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好的。”苏怀瑾这便笑道。
此番至亲相认，苏怀瑾与顾音若自是在恭亲王府上停留了许久，玉真又与他聊到许多童年之事、以及他关于母亲的种种记忆。而每每涉及到父亲苏成彦如何待自己时，他却是避重就轻，只说当年饥荒过后家中庄稼颗粒无收，一家人险些饿死，自己入宫虽属无奈，但也是出于自愿，家里人也着实没有办法。从头到尾绝口不提父亲苏成彦是如何在母亲还未咽气时就与后母搅合在了一起，更不曾提及自己是如何被亲生父亲骗进了宫。
每每说及此，顾音若心中便极是愤懑，忍不住要告知玉真实情，却都被苏怀瑾拉袖子或是使眼色制止了。
而他们说及这些时，贺兰熙却像是个局外人，看似在一旁倾听着姨母与表哥的对话，实则思绪却飞到了别的地方，面上神色平静如常，让人难以捉摸。
而后天色已晚，用过饭后玉真本欲留苏怀瑾顾音若二人在府上过夜，却被二人婉拒。她知苏怀瑾有公务在身加之二人已然定情，留在府上过夜怕也会有诸多不便，这便不再多留，只说回京前一家人应好好聚聚，待他二人有空再来，而后便送二人回府了。
入夜
今夜也是一样，顾音若照常敦促苏怀瑾喝药。只是今日，二人再未分开洗漱，而是一同沐浴；而苏怀瑾也敏感地觉察到，今日喝的汤药，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音若，这药……好苦……”便是如他这般常年喝药之人，也不禁被这药苦得神思都清醒了过来。
“我原以为，哥哥不怕苦呢，”顾音若狡黠一笑，而后继续道：“哥哥若是觉得苦了，音若下次放点冰糖就是了。”
“音若，这是什么药啊？怎么和我平日里喝的，味道不一样？”苏怀瑾不禁有些疑惑，他平日里喝的汤药，都是照着顾音若为他开的调理喘疾的方子开的，而今日这药，便是身为外行的他，也能喝出来和此前那药显然不是一个方子。
“你猜，”顾音若这下却是喜上眉梢，“此前喝的药是治疗喘疾的，病灶在上半身；今日这药嘛……”她一面说着，目光同时在他身上游移，从上至下，“总之，你以后日日都得坚持喝了，对你的身子大有裨益。”说到这里，她语气开始认真起来，却是忍住笑意的故作严肃。
“…….这药难道是……”苏怀瑾闻她所言，见她神色狡黠中带着调笑，便意识到这药是…..禁不住羞红了脸颊，并未再多言什么，只强忍着苦涩的药味，继续喝着。
“只要□□日喝着，久而久之，便能…..便能恢复些许，”顾音若这便也不逗他了，“你别忘了，音若可是神医！”说到最后，还不忘自吹自擂一把。
苏怀瑾白皙俊秀的面容上此刻已是满是绯红之色，这便快速闷头喝完了药，却在想到贺兰熙、想起今日这出乎意料的一切时，又下意识地长叹了一口气。
“哥哥，怎么了？今日与小姨相认，不开心么？”顾音若这便言归正传，听闻他一声叹息，想到他时隔这么多年终于知晓了母亲的身世、找到了亲人，怕是心绪十分复杂，便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很开心啊，终于知道母亲的身世了，没想到我的小姨还是你的师父，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幸福之事了。”苏怀瑾浅笑道颊边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梨涡。
“那你方才叹什么气啊？”顾音若依旧觉察到，他心中也不全是开心，“哥哥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有亲人，有什么苦处，可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再一个人扛，知道了么？”顾音若见他服药后额角渗出一层细汗，这便一面说着一面拿起布巾帮他擦汗，语气却分外真挚。
“知道啦！”苏怀瑾道，同时微微欠身，伸手抚摸了一下她清丽的脸庞，她的肌肤，如凝脂般光洁柔滑。
而对于她方才提及的问题，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叹什么气？或许是叹息造化弄人吧，自己与贺兰熙，母亲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自己自幼没了母亲，而他则父母双亡，本是命运相似的一对表兄弟；但他如今是个亲王，乃前途无量的皇室贵胄；而自己……却是一介宦官，便是学识能力才华样样不逊于寻常男子，依旧为世人所不容。血脉相连，身份却是云泥之别……”他在心中感叹着，却终究没有将这想法说与顾音若听。
“今日与师父在一起时，哥哥为何不同她说实话，她现在是哥哥的小姨，有权知道娘亲和哥哥过去在家的遭遇。”顾音若想起今日苏怀瑾制止自己说出这些话，便有些不忿道。
“罢了，都过去了，让她知道这些、知道自己姐姐从前在夫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也是徒增难过而已。况且，这一切说与她听，也无法改变什么。而我……爹，也不会因为她知道这些，就有什么改变，已然发生之事，也无法回头了。”苏怀瑾道，语气颇为平静，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时光远去后的被迫释怀。
“哎……”顾音若微微叹息一声，知道他心性善良顾及他人感受，便没有再多言；感受到他话语间透出的对如今身份尚存的遗憾，想到再多安慰的话语也是枉然，便只轻轻将他拥入怀中。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4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