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同人]刹那 拾遗篇》弥泪

5、落日

　　柒朔空镜有一个爱好，或者说是习惯更为确切些。

　　她总是喜欢在每天的傍晚时分，独自一人跑去空座町一处山丘之上，然后在那里呆到直至天边再也看不见一丝橙光才打道回府。从能够记事起开始，直到现在。

　　初夏的空气里已经开始泛起些微闷热的湿气。她顺着长长的坡道一路向上走去，微微侧头便能看见明亮耀眼的太阳已经渐渐向着西边的山头靠拢，不出多久就将落于山后。

　　这条坡道位于一条大马路的一侧，从山丘的边上蜿蜒而过。隔着马路是错落纵横的房屋，再远一些，便是连绵起伏的丘陵。然而从这里看去，却能很清晰地看见山头那一边徐徐落下的夕阳。宛如绽放着的火焰，炽烈得连天空都能够一同点燃。

　　她喜欢落日，喜欢夕照，喜欢霞光。无论哪一种景色，都没有这些令她觉得熟悉与眷恋，令她这般近乎固执地坚持着。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到那个本应该独属于自己的固定观赏点时，却蓦然停下了脚步。纯粹的金绿猫瞳中顿时倒映出一个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影。

　　银发的少年就坐在她经常会坐的那个位置上，随意地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摆弄着一部普通的翻盖手机。他就穿着普通人类的衣服，漂亮的短发被浅淡的橙色染得温暖而又柔软，仿佛锦缎一般光鲜明丽。

　　似是察觉了什么，他微微侧过脸来。旖旎的光华中，那双湖绿色的眼眸毫无预兆地对上她的目光，一时间、波光万顷。

　　两人一同愣住。几秒之后，还是由空镜率先开了口：“好巧，日番谷君。”

　　“你……”冬狮郎动了动嘴唇，神色有些奇异，夕照下的碧眸竟亮得惊人。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来，只点了点头，淡淡应了声“嗯”就又转回头去，面对着绚烂的夕阳摆弄起手机来。

　　对于少年这般冷淡的表现，空镜倒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得不满，反而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潜意识里似乎就是那样认为的，这个少年本就该是这副模样。

　　“NE，日番谷君怎么会在这里的？”她走过去，翻过栏杆在冬狮郎身边坐下，随后便双手托腮望着远处火球一般的夕阳出神，“你也是来这里看夕阳的吗？”

　　闻言，摆弄手机的动作顿时一顿。冬狮郎略带诧异地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看见她浸润在霞光中柔软美好的侧脸，不觉神色一暗，匆匆别开脸去：“因为这里是整个空座町中观看夕阳最好的位置。”

　　“诶？没想到日番谷君竟然对这件事这么清楚呢！”女孩子睁大了眼看过来，脸上带着大大的天真笑意，“你以前来过空座町吧？”

　　冬狮郎点点头，轻声应道：“嗯。”

　　“那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的空座町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很久了。”似乎是不愿多谈这个问题，少年扭过头去，垂了垂眼睑又抬起，迟疑着问道，“你……喜欢夕阳吗？”

　　“嗯，喜欢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空镜狠狠点头笑道，“只要是天气好的时候，我每次都会过来呢！”顿了顿，她看着他勾起唇角，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蜕变为柔和浅淡的笑意，竟在橙光中莫名染上了一丝伤感，“其实呢，我经常会梦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似乎很熟悉、很真实，但醒来之后却每次都无一例外地什么也记不起来。但是只有一个情景，一直深刻地印在脑海里。

　　是夕阳。仿佛红莲火光一般在广袤的视野中燃烧着的夕阳。光影交叠，霞晖错落。

　　我想，那也许就和我失去的三岁以前的记忆有关。但是真的想不起来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对现在的生活真的很满意，周围的人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很满足。

　　但就算满足了，偶尔却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心里，胸口的这个位置，似乎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呢，”她叹口气，猛地站起身来，“所以，就算和梦境中看到的夕阳并不一样，我还是这么天真地跑过来了。就像个傻瓜一样。”

　　清风迎面袭来，将少女的长发凌乱吹起。那一瞬间，视线中满是染遍了光辉的月白色，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从润林安家中后院望去的那一片夕照。

　　只是这样听着她淡淡的述说，心脏就仿佛被缓慢地揪紧了一般，疼痛从一点蔓延开去，迟钝地刮开每一寸血肉。

　　冬狮郎抿紧了唇，却固执地不愿将视线从空镜的脸上移开。直到她再一次“唰”地扭过头来，狡黠地笑道，“NE，日番谷君，这番话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哦。就当作是——

　　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怎么样？”

　　她是怎么了呢？
　　那些久藏于心的话语，明明是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秘密，却会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时候轻易告诉了一个、只认识了不超过一月的人。
　　空镜想不明白，却丝毫没有对这件事感到后悔。她只知道，这个人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西方的霞光渐渐淡下，冬狮郎站起身来，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即走开：“走了。”

　　“啊，等一下。”空镜急急忙忙回过神来，小跑两步追上去，抬头看见少年坚毅的侧脸，突然就没来由地想要微笑。

　　“NE，说起来，日番谷君似乎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呢。”

　　冬狮郎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别开脸去：“是吗……”

　　“嗯。”空镜一脸肯定地点着头，脸上带了点疑惑，“不要说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我是不会相信的哦~”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姓氏也好，名字也好，无论叫哪个都让人觉得不合适。

　　冬狮郎有些困扰地再次皱起了双眉，却也不答话，双唇抿成薄薄的一线。

　　看着他这个样子，空镜歪着头眨了眨眼，道：“叫我的名字吧。”

　　冬狮郎一愣，不由下意识侧头望过去。少女仰起脸来，白皙的脸庞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笑容灿烂宛若春花，“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总觉得……如果是日番谷君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

　　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碧色的瞳孔微微睁大，倒映出女孩子纯粹干净的笑靥。冬狮郎垂下眼睑，唇角却不由勾起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即使已经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空镜，她依然没有改变过。就算外貌有了变化，这个女孩子，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那么，作为交换，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看着她期待的模样，他别开脸去，轻轻应道：“随便。”

　　“嗯！”女孩子的脸上顿时绽开更为耀眼的笑容。她转身向前跑开几步，顿了顿又“唰”地转过身来，大声喊道，“我们回家吧，冬狮郎！”

　　＃＃＃

　　快到浦原商店的时候正巧遇上了阿介。

　　男生似乎刚刚运动完毕，浑身上下大汗淋漓。看见他们两个，他愣了愣，随即对着空镜露出一脸暧昧的夸张笑容：“哦~就是这个人啊~”他摸摸下巴，上下打量着冬狮郎道，“虽然没见过，不过空镜你的品味还算不错嘛~”

　　空镜抽搐着嘴角，额上青筋乱蹦：“阿介……”她咬牙切齿地冲过去，毫不留情地向着少年的脸颊就是一拳，“你就不能说点人话吗！”

　　“喂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可是在表扬你啊！”阿介轻松躲过她的拳头，满脸无辜，“你就不要否认了，都已经出去约会了，还骗我说没在恋爱，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白痴吗？”

　　“你个家伙……”空镜死命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瞪过去，脸颊上却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淡红色，“都说了不是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阿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凑到冬狮郎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真是辛苦你了。”冬狮郎抬起眼眸，正对上少年带着戏谑却分明认真的瞳眸，听他笑道，“虽然是个蠢到没药救的家伙，但我家那个老妈倒是很喜欢，所以千万不可以欺负她哦~知道吗？”

　　冬狮郎下意识去看站在不远处的少女，看见她气呼呼地鼓起两腮，金绿色的猫眼在渐渐黯淡的天光中熠熠生辉，竟鬼使神差地应道：“啊。”

　　空镜站在一定远处，虽然没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但总觉得那两人鬼鬼祟祟地绝对是在说她的坏话，顿时又气又急地冲过去吼道：“你们两个不会是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吧！不要当我不存在啊嗷！”

　　＃＃＃

　　这么一闹，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浦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里晃悠着扇子，一见空镜回来便笑嘻嘻地扭头道：“呀，小空镜今天回来得真晚，我都快饿死了呢~”顿了顿，他抬手将纸扇掩在面前，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刚刚有小空镜的电话呢，可惜那时你还没回来~”

　　“咦？有我电话？”空镜眨眨眼，选择性地忽略了那前半段的抱怨，直接问道，“是谁打来的？”

　　浦原晃了晃扇子，嘻皮笑脸地眨眼：“她说是小空镜的部长呢~”

　　“啊，那我先去打个电话！”

　　她这样说着，一溜烟就跑进了里屋。浦原望着她的背影良久，冷不防出声道：“日番谷队长这次怎么突然有兴致来现世了？”

　　冬狮郎皱了皱眉，淡淡开口：“是任务。”顿了顿，他垂眸看向懒懒坐着的男子，语气肃然，“问你件事，浦原。你最近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灵压？”

　　“哦？”浦原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我不知道日番谷队长所指的‘奇怪的灵压’究竟是什么呢~”

　　碧眸微微一虚。冬狮郎有些不悦于他模棱两可的语气，却也直觉明白自己丝毫无法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便不再说话，只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闭目养神。

　　室内有了一瞬的寂静。空气在耳边缓慢流动着，晚风中送来夏虫不倦的鸣叫声，绵长悠远。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懒散的声音再次响起：“日番谷队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空镜回来了——这件事吗？”

　　少年的动作猛然一滞。他微微皱起眉，睁开双眸看过去，只见那个戴着白绿宽沿帽的男子正靠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纸扇，一双明目掩在厚重的阴影底下看不分明。

　　他懒懒散散地翕动着嘴唇，语气却并不轻巧，反而透出些深沉的重量，“我认识空镜已经有一百多年，甚至是比日番谷队长还要早认识她的哦~你见过她、最初的模样吗？”

　　说到这里，男子顿了顿，目光划过来，带了丝冷然的探究，却又没有等他开口，紧接着道，“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空镜，有普通的朋友，普通的青梅竹马，普通的同学，生活得很开心哦~”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浦原喜助这个人，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从来都不会将一番话说得太过明了。但冬狮郎很轻易便明白了。

　　是的。当年的空镜经历得太多，背负得太多，她一定很累、很辛苦、很矛盾。他知道，她对蓝染一定还是存在着感情的。可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了站在他们这一边。
　　她早已不需要继续背负那些过往了，更何况现在蓝染叛变结束，尸魂界的一切又回归到了原本的途径上。
　　既然如此，忘记一切不是正好吗？
　　就作为一个人类，过属于正常人类的生活。

　　冬狮郎下意识握紧了双拳，用力到指节泛白。明明胸臆之中的情感早已波涛汹涌，他的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一个轻巧的脚步声从里屋传来，浦原闻声抬起头来，看见少女略带愤懑的神情，不由笑问：“哦呀，怎么了，小空镜？”

　　“不，没什么。”空镜虚了虚眼眸，伸手抚过肩头的碎发，挑唇一笑，“只是某些不知好歹的挑衅罢了。虽然毫无意义，但我已经跟部长说好了，明天还是会去学校参加这一场比赛的。”她说着，微微垂下眼眸，脸上的神情浅淡无波，却带着某股与生俱来的强势与傲气，“反正、很快就会结束的。”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目光在接触到冬狮郎的那一刻突然变得柔软，冷淡的表情也随之欢快起来。少女的脸上顿时荡开大大的笑容，“MA，开饭了开饭了！今天冬狮郎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少年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却不由自主别开了视线。

　　但是，他始终是不舍得放开她。他想要她在身边，也想要在她身边。
　　即使她不再需要他，不再依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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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良久的更新……俺的番外果然更得很慢，好吧，其实这次的火影正文也没快到哪里去ORZ
俺果然变懒了[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