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三重戏剧》果灯阿珀

15、第 15 章

　　早晨，吉吉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怎么的，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掀开被子，吉吉的眼睛瞪得滚圆。她坐起身来，忽然觉得浑身酸疼，脑中这才闪回了昨晚的记忆。

　　她太伤心太难过了，不自觉地想要寻求温暖，所以……吉吉蜷着膝盖，抬手抱住了头。辗转反侧半晌，吉吉总算鼓起勇气起床了。

　　衣服放在床脚凳上，是她的尺码，吉吉穿上宽松的长裙，走出门去。走廊上静悄悄的，她觉得自己像个小贼似的走下楼梯。

　　忽然，有个身影蹿过她的面前，小小的黑猫蹲在楼梯前，歪着头看她。

　　“哈喽……”吉吉朝它晃了晃手，走下台阶，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眯起眼睛，金黄的眸子漂亮极了。

　　抚过黑猫被碾断的一只前腿，吉吉抿了抿唇。
　　她或许就是这只黑猫，妘天凌无法看着她的痛苦，所以选择对她张开怀抱。这是一种同情，并非爱情。

　　早餐放在保温箱里，箱上贴着张纸条。

　　“我出门了，粥和素包子放在里面，牛奶在冰箱里。”

　　她得到了短暂的温暖，已经够了。若是贪恋，她必然会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吧，可是又怎样才能做到轻易离开呢。

　　她没有踏出门的决心，于是陷入了梦一般的恋情中。

　　她同妘天凌的性格的确很合得来，就算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也不会觉得厌烦。

　　他做出美味的食物，她负责吃下去；他在泳池里游泳，她用手掀起水花；他给她读枕边故事，她拥抱着他说陷入沉睡……无比快乐的时光，隐痛被藏在心中，只在每个无人的深夜里被想起，欢笑过后，狩猎季即将结束，八月末来临了。

　　太阳悬挂在空中，蝉鸣声震耳欲聋，吉吉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最后一次挠过猫咪们的下巴，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去到江南的墓园，已经有人等在那儿。

　　无风的天气，她同吉斯礼并肩站着，两人都着一身黑，撑着黑伞，像是立在土地上的稻草人，哪怕有只乌鸦落下来停在肩头也不奇怪。

　　“我不恨任何人，除了我自己。”吉吉先开口道：“但我现在终于清楚了，莱昂帮不了我，没有人能帮我，除了我自己。”

　　他们从墓园离开，来到江南新塔，吉斯礼走进顶层办公室，吉吉站在走廊上，说道：“我玩够了。舅舅，让我加入公司吧，我要做回吉安娜了。”

　　“听说了吗，吉安娜回来了。”
　　“怪不得，我就说我之前见过她。就在江边的餐厅里，她还装不认识我！”
　　“你都说好多遍了，可是她怎么好意思回来啊，死了个人欸。”
　　“你在这里说什么，见了她以后，当面说啊。”
　　“肯定会凑上去的。α不就是这样，我们啊都抵抗不了，是天生的~”
　　“那我才不管，如果她肯和我在一起，就算是恶魔我也认了。”

　　八卦的人们叽叽喳喳的，消磨着无聊的夜晚；店外，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驶过，经纪人放下电话，说道：“打起精神，快到了。”

　　妘天凌拉下眼罩，长叹了口气，自语道：“我真的被玩弄了？”

　　“你还在做梦啊？”若不是已经做好了发型，经纪人恨不得给他一个爆栗：“在商场里弄出那么大的事你瞒了一个月才告诉我，还谈恋爱，谈你个大头鬼！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你转型的重要时期，今天这个晚会很重要，我给你安排了最好的位置，你必须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哎呀，要不是路上堵车，早就到了！”

　　“我二十七了。”

　　“二十七，二十七，还和个小鬼头一样。你知不知道男人二十七和女人二十一一样啊！妘天凌，你清醒一点，人家是α，没直接把你卖了就不错了！消失就消失咯，我看挺好。”

　　“她不是一般的α，这样下去会出问题。”

　　“哦，你当为下一部戏的医生角色体验生活呢。”经纪人喝了口绿茶，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

　　“快两个月了，你有空就惦记着这事儿不如好好睡个觉。”

　　“我也没影响工作。”妘天凌下意识要摸后脑勺，想到已经做好发型，他的手在半空停住，有意识地放回了膝盖上。

　　八月三十一日，他为了拍戏早早出门，休息时给吉吉没有和往常一样收到回复。

　　他看了家中的摄像，见到她站在门廊上，拖着行李箱，侧身对着镜头挥了挥手，从此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像是一个梦。

　　保温箱上的纸条告诉他这是真实。

　　“妘天凌，我走了，不要找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有机会的话还会再见的。”

　　他拿着这张纸条站在桌旁，打开保温箱的盖子，里面的食物动也没动。

　　房中被整得整整齐齐，衣服挂在草地上，从酒店拿来的她的行李箱不见了，生活用品还留着。

　　电话是空号，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刷牙的时候看到另一个杯子，他气得顺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却在刷完牙后就将它捡起来放好。

　　她和其他的α不一样，不止他这样认为，蜜蜂也是这样想的。这样的消失并非他期待的结局，他有联系到她的方法，但他更想要她主动回来。

　　在这样的状态下，妘天凌来到了三年一度的大丽花慈善晚会上。

　　车门拉开，明晃晃的灯光和劈里啪啦的闪光灯打在他的身上。眼睛都没眨一下，妘天凌面露微笑地走下车，迈上了红地毯。

　　他的咖位重，由于堵车来得晚些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因为他的到来，人群中重新掀起热浪波涛。
　　主持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不少话，他礼节性地应当，说完后就短暂地将自己说过的抛在脑后。

　　顺着红毯走到大厅，他被引到厅中，人几乎都到齐了，有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和身旁的人说话，有的挤在一起聊天。同认识的人一一打过招呼，他被领到了座位上。

　　经纪人的话还留在他的脑中。

　　“必须和你右手边的人搞好关系，她家是江南乃至全国最大的文化集团，和国际接轨，如果能和她混个脸熟，让她对你产生好感，你转型也就不会那么难。不过啊，对你而言，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就和往常一样就好。”

　　妘天凌记得更清楚的是最后的话，和往常一样面带微笑打招呼，他不用费多大力气就会让人喜欢上自己。

　　他在这个行业中没有对手，哪怕嫉妒他名气的人也无法从他的人品上挑出半点毛病，并非天生如此，这是他克服重重难关后到达的境界，已经不会再崩塌了。

　　坐在他右手边的女士穿着一身吸烟妆，好几个人围在她的身旁，同她说话。其他人都是从别处来的，唯有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微微侧头，露出一边的耳廓和优雅的脖颈线条。

　　妘天凌见她抬起手，用手指将头发别到耳后，纤细食指上的骷髅戒指格外引人注目。

　　“阿凌哥哥来了！”正在聊天的人中有他共演过的后辈。

　　妘天凌笑着拍过对方的肩膀：“好久不见啊。”

　　他刚说话，就有主持人走上了台，灯光也暗了不少。

　　“要开始了，哥哥，我待会儿来找你。”少年笑着跑开，又说道：“姐姐，再见。”

　　人们纷纷点头道别，穿着吸烟妆的女性这才转过头来。别在耳后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妘天凌以为她要喝，谁知她将这水倒进了另一个杯子里，看向还没拧开的饮料。

　　妘天凌连忙起身，拿过饮料，一下打开盖子，看向女性，问道：“需要吗？”

　　女性这才抬头看向他，也是在这一刻，他看清了女性的面旁。

　　精致的妆容之下，是无可挑剔的五官，而一双灿若流星的眸子，正望着他。

　　“好啊。”女性微微勾起唇角，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
　　她的眼线拉得太长了，妘天凌心想，反倒破坏了她的本身，显得有些老气。

　　主唱，吉吉，这两个称呼在他的舌头上打转，直到她走了，他才想起他根本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但他好歹是童星出身，早就知道如何掩盖自己的真实模样。

　　从怔神中恢复，他勉强留住脸上的微笑，妘天凌给她倒了杯果汁，又对着桌上的其他人问道：“还有谁要吗？”

　　有人拿起了杯子，工作人员见了，连忙过来，对妘天凌露出致歉的姿态，接过饮料一一倒了过去。

　　妘天凌坐下了，顿了一下才解开了西装上的扣子，手握成拳咳嗽了一声，又拿起桌上的杯子。工作人员见了，连忙要给他倒饮料。

　　“给我水就好。”他侧头道，不经意地瞥见了右手座位上的女性。

　　她看着台上，没什么表情，与躺在他身旁的夜晚时同样的侧脸。

　　经纪人说了什么来着？最大的文化集团，她是继承人，噢，好像还说了他完全没听进去的东西，但他记得。

　　父母双亡，集团总裁是她的舅舅，她是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从小留学海外，虽然最近才回，但为人低调，一回来就谈成了一个收购案，据说目前在集团的对外事宜上学习，是结识的好机会，日后同她的舅舅一样转到幕后，就见不着了。

　　吉吉，吉氏，她的真名叫什么来着？

　　倒好水后，工作人员往后退来，两人之间重新只隔了半条手臂的距离。

　　她转过头来，左手捏着手包，朝他伸出了右手：“吉安娜，这是我的名字。”

　　妘天凌顺着她手臂看向了她的左肩，她走的时候疤痕还没有消。

　　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刹那间的颤动，他想到了她，而面前的她又是谁呢？

　　妘天凌几乎想要吼叫，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好像你捡了只脆弱的薮猫回家，最后发现是它其实是只耳朵有些尖的小豹子。可即使如此，那些痛苦也并非伪装。

　　“你还好吗？”妘天凌问道。

　　“还好。”她回道。

　　她回答了他的话，并没有装作不认识，仅此就让他松了口气。

　　“每天都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想其他。”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弯唇：“只是时常忘记吃药，只好让医生又给我换了新的。他到现在才告诉我，之前断断续续给我开了不少安慰剂，这些年我根本没吃过什么药，也就是说，都是我自己走过来的。”

　　灯光暗了下去，主持人在台上说话，妘天凌和大家一起鼓掌。

　　这两个月，他被折磨，而她，竟然将这些日子当成空白一般，正在若无其事地和她说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她的，她是不是一直在玩弄他？纵然是充满了自信，在此刻，妘天凌竟也感到了动摇。

　　“你的不告而别让我很担心。”他努力将怒气压在心底：“为什么不和我说？”

　　“说什么，说我选择了继承家业？”吉安娜垂眸，举起手中的号码牌。妘天凌怀疑，她完全不在意自己买下的是什么：“还是说我不想走了，想要一直留在那里？”

　　“不管怎样，你至少该说一声。”妘天凌拿起水杯，意图掩饰自己。

　　“我说了，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你没看到便签？”

　　“那是说吗？”妘天凌几乎就要大吼出来，他根本没注意周围。

　　吉安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笑容很大，即使被拍下也毫无破绽，因为两人间就像朋友般打着趣：“如果被拍到，明显会对你不利。这样不好吗，我进入公司，你继续演戏。你想转型，我也可以帮你。”

　　她望着妘天凌的眼睛。这实在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她能堂而皇之说出这些话，啊，原来如此，她是α，所以才能走上完全属于她的路，而他，不过是个还没分化的X。

　　哪怕在他这个年纪，X是极为珍贵的，也依旧会成为X的宠物，而不是同她粘在一起的人。

　　“卡——”导演喊道。

　　沈逸南收回视线，轻吸了口气，看向导演。

　　“楚菲啊，和你搭戏的可是沈逸南，他都这么深情地看着你，你至少露出一点动摇吧。”导演走到两人身旁：“吉安娜这个人物是有心伤的，她不是铜墙铁壁，妘天凌是能填补她伤口的人。你想一想，你养了一只狗，但你搬家的公寓养不了狗，它要被你的家人送走，但你不想让它被送走的心情。”

　　“贝导，我可不是宠物啊。”沈逸南打趣道，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