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三重戏剧》果灯阿珀

14、第 14 章

　　蜜蜂端来了食物，一看就知并非外卖，吉吉仿佛听到了肚子叫。

　　“你做的吗？”她拿起筷子。

　　“不然呢？天上掉的？口味重的吃了留疤，否则我还能做更好的。”

　　蜜蜂不以为意道，他靠在窗旁没有说话，房间一时只能听到吉吉的用餐声。

　　从窗子里能看到外面有车灯闪过，停在街道上。

　　“慢慢吃。电话号码给了你，记得转账。”蜜蜂说着，单手插袋，摆了下手，就走出了门。
　　宽敞的楼梯，蜜蜂拉开大门，到了楼梯下的长廊上。妘天凌从正门走进来，蜜蜂抱臂靠在楼梯扶手上，看了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蜜蜂先开了口。

　　“开心吗？”他问道。

　　“怎么说呢……”妘天凌垂眸，全是复杂情绪。“你怎么样？”他转而问道。

　　“我好得不得了，用不着你操心。”蜜蜂走上前。他虽消瘦，却同妘天凌一般高：“立马那个也没什么大碍，还真是个不一样的α啊。”他说着抬起左手，两根手指点过妘天凌的心脏位置，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清楚，α是灾星，你不躲开，迟早会被害死。”

　　不待妘天凌回答，他便推门走了出去，还打了个喷嚏，嘟哝道：“真是麻烦的小鬼……”

　　门重重地关上了，妘天凌并未听到后面的话。他的双手垂在身侧，半晌才抬起头来。

　　“喵呜~”布偶猫站在楼梯上，朝他叫了一声。

　　“嗯，我回来了。”妘天凌走上前，俯身摸了摸猫咪的脑袋：“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嗯？”他挠了挠它的下巴：“我们上楼，去看看客人怎么样了。”

　　坐电梯到了二楼，妘天凌走上走廊，就见黑猫和豹猫都蹲在门口。

　　门开了条缝，两只猫咪在门口，豹猫贴着门，在悄悄看里面，黑猫跟在旁边趴着。妘天凌推门走了进去，布偶跟在他脚边，豹猫则飞快地冲了进去，直接蹿到了墙边。

　　吉吉正吃着空心菜，就见一道黑影从她眼前飞过。

　　她一下就认出了在视频里见到的猫咪，吞下空心菜，叫出了它的名字。豹猫充耳不闻。

　　“蜜蜂，”吉吉见有个身影在帷帐那边，开口道，“你刚才说芯片里有定位系统，能修好吗？”

　　“他走了。”白色的身影来到床前，吉吉拿着筷子，感觉刚吞下的菜哽在了喉咙里。

　　她抬手碰了碰嘴唇，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吞了下去。

　　调整姿势正坐在床上，她的手指缠在一起，看着妘天凌，欲言又止。

　　“不用道谢。”妘天凌露出笑容：“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蜜蜂说你的伤没什么大碍，不过狩猎季还没过，如果你没地方可去——”

　　“你不躲开，迟早会被害死”，蜜蜂的话在妘天凌的脑中回荡。

　　“——可以留在这里，等狩猎季过去，也没几天了。”他缓缓道。

　　吉吉看着他，转而朝豹猫伸出了手。它就在床边，轻巧地跳上了床，但还是与吉吉隔着段距离。

　　吉吉伸直了手，手背朝上对着豹猫。豹猫盯着她看，很快就走上前去，低头嗅了嗅吉吉的手背。它的脸颊轻蹭过吉吉的手腕，吉吉顺势摸了摸它的下巴，又转而用拇指揉过它的额头。

　　“乖孩子。”吉吉轻声道，巧虎又“呲溜”一下从床上跳了下去，跑了出去。

　　她周围的时间似乎停滞了，让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愧是α。

　　妘天凌望着吉吉，声调上扬：“这么熟悉猫的习性，你养过猫？”

　　“没有。”吉吉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养不了动物。”

　　“为什么？”

　　“我无法照顾好它们，也就没有资格把它们留在身边。想到它们有一天可能离我而去，我就心痛到无法呼吸，这样自私的人怎么能担负起另一个生命？”

　　“不是所有α都是自私的。”妘天凌说道。

　　昨晚吉吉和狩猎者说了什么，因为有一瞬他察觉到信息素的消失，只有心理上的强烈动摇才会产生这种情况。

　　吉吉一定很排斥α的标签。

　　“或许吧。”吉吉顿了顿，问道：“我的手机在哪里？”

　　手机关机了，吉吉充上电刚开机，电话就跳了出来。

　　她接起电话，那头是吉斯礼：“吉吉，你在哪里？”

　　“舅舅，为什么我身上的芯片有定位系统？”

　　“见面再说。”

　　吉吉沉默了一瞬，说道：“我受够被隐瞒了，不论是母亲和父亲的事，还是其他……莱昂问我也是舅舅你的要求吧。”

　　妘天凌正在收拾蜜蜂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手一顿，并未回头。

　　“吉吉——”

　　“现在说吧，您应该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了，我在朋友家，没有和您见面的打算。”

　　“……定位系统嵌进了芯片里，在你九岁那年装了芯片，你知道的。”

　　“因为我是α？”

　　“你和谁在一起？谁帮你取掉了芯片？”

　　“我放电话了。”

　　“等等。”吉斯礼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你高中被绑架的时候，说你好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觉得有些场景很熟悉。”

　　“嗯，莱昂说这是PTSD的症状之一。”

　　“是我要求他这样说的，还有你们这次见面，除此之外，我没有干涉过治疗。你的感觉没错，你会觉得熟悉是因为你很小的时候被绑架过一次。”

　　吉吉轻吸了一口冷气，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是我九岁的时候吗？”

　　妘天凌对吉吉做了个手势，似乎是在说他待会儿过来收餐盘走。他穿着白色衬衫，挽到袖子下方，领口敞开两颗，似乎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

　　“是的。”

　　“绑架我的人……”

　　“是……你的父亲。”

　　“所以你说出车祸时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吉吉张了张嘴，没说下去，声音已经哽咽。

　　“是真的，但你们三个不在一辆车上。因为姐姐太爱你了，楚宸无法接受，所以将你带走了。姐姐开车去找你，楚宸带着你开车撞了上去，姐姐的车从山崖上掉了下去，楚宸的车却被卡住，所以他下车，跟着跳了下去。”

　　吉吉的嘴唇颤抖着：“我再联系你。”她吐出了几个模糊的字。

　　吉斯礼听着嘟嘟的声音，看着手机，屏幕很快就变黑了。

　　他坐在沙发上，用掌根按住自己的额头，温热的泪水划过他的面旁。

　　吉吉握着电话，暖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

　　抬起头来，空落落的房间，多余的空气似乎都要化作寒气，深入她的骨髓。

　　吉吉怔怔地望着一隅，走下了床。她光着脚踩在地上，推门走了出去。同样空无一人的走廊，猫咪和妘天凌都消失不见了。

　　她曾经就是在这样的空屋子里住了很多年，吉斯礼虽然是她的舅舅，却不擅长和孩子相处，他宁愿买下隔壁的房子都不愿同她住在一起。

　　每天会有阿姨来做饭，做完就走；很多家教来了又去，他们也不被允许同她住在一起；陪伴着她的只是扫地机器人，吉吉停下脚步——就和现在在走廊上盘旋的一样。

　　唯一被允许去学校的一年，不过是为了拿到升学的资格。而那一年，是她的最痛苦也是最悲哀……

　　她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从来不是为了和他人和谐相处。她身上的光芒同锋芒一起绽放，从而酿成了轩然大波。

　　如今她被告知那并不是第一次。

　　怪不得，怪不得在她的记忆中，想起母亲的温柔面旁时总是伴随着一丝恐惧，而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的脑海中几乎是空白的存在。

　　她受到过四次冲击。

　　第一次是父母去世的时候，第二次是知道她信赖的莱昂是为舅舅工作的时候，第三次是被喜欢的人说“疯子”的时候，第四次就是现在，知道她的父母是因她而死的时候……

　　她早已支离破碎，不过在等待着这个彻底碎裂的瞬间而已。

　　妘天凌拿毛巾搭在头上，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他拉开浴室的门，在腾腾雾气中往后退了一步。
　　浴室里还在放歌，盖茨比的插曲，沙哑低沉的女声。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The crazy days, the city lights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你在这儿干吗？”

　　吉吉站在浴室外的更衣间里，手中抱着黑猫。她灿烂而明亮的面容，只要见过一次就无法忘记，透彻的眼眸，仿佛是天山上的露水滴落了眼底。

　　妘天凌轻轻挑眉，余光瞥了眼围着半身的毛巾。

　　“伤口裂了？”他低声道。

　　吉吉没有回答。

　　“话都不会说了？”他抬手在吉吉眼前晃了晃：“在梦——”

　　猫咪跳到了地上，他的手忽然被抓住，妘天凌吐出“游”字，见吉吉抬起另一只手，抱住他的手掌，脸贴了上来。

　　妘天凌瞪大了眼睛，浅褐色的眸子微微颤动。

　　“你说你不能放着我不管……”吉吉靠在他的手中，微微侧头望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请你救救我……”
　　她不带任何感情说出这话，仿佛是断了线的木偶般，美丽、梦幻而脆弱。

　　“你清楚，α是灾星，你不躲开，迟早会被害死。”蜜蜂的话在脑中响起，过去欢笑在他脑海中尖叫。

　　妘天凌要抽回手，吉吉却拉得很紧。他的指尖碰到她带着温热的皮肤，才能确认她并非是一个梦。

　　“救救我……”吉吉又重复了一遍，蹭过他的手掌。

　　“α是灾星，你不躲开，迟早会被害死。”蜜蜂说道。

　　“救救我，”吉吉望着他，好像在用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唤道，“妘天凌……”

　　“你不躲开，迟早会被害死——”

　　“可是那又怎样。”妘天凌在心中回道，上前抱住了吉吉。

　　她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接着就想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用力地抱住了她，好像全部的生命就在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