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周目的我一定能打出he》岁瑞安

107、全新的路

　　“说到看海这件事，除了景色本身，这种气氛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吧，而且这边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景点不是吗？”

　　佐原真依收回远眺的目光，而身为她的视线落点的天内理子莫名局促地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试图把手上黏连着的砂土抖落下去，一旁的黑井美里的脸上划过了惊讶的神色。

　　“确实如此，而且现在才快到正午，按照计划来说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足。”
　　夏油杰说着从他的衬衫口袋里拎出了旅游手册，在短暂的查阅之后把配套的折叠地图打开，向同伴们展示：“海洋博览会理念馆、无人岛、玉泉洞、或者水下潜游——”

　　“人造景点大多都没什么好玩的啦，海洋馆某种意义上也是诅咒聚合的地方之一，不过要是你们想去的话也没什么不行。”
　　五条悟无所谓自己的包场计划被委婉劝退，他的注意力已经被新的选项吸引走了，咒术师隔空抬手点了点那张地图上的图片：“嗯、那边的特色是红薯塔，看起来似乎还不赖？”

　　被一行人抛在身后匍匐在地上的诅咒师发出了最后的哀鸣，他缠绕在手臂上的咒具在咒灵的冲击下断裂，念珠四散而下，崩落在已然失去战斗能力的主人身上。
　　咒灵操使浅笑着微动手指，酱紫色的鸟群振翅而起，重归于流淌琥珀色泽的咒力团中。

　　黑井美里看着把自己整理好的天内理子无视了回溯的咒灵群，带着些许扭捏往夏油杰和佐原真依的方向又凑了凑：“妾身、不是，我是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吃这家的墨鱼汁拌饭和厚片煎炸猪排，然后去无人岛做海水浴，那边还可以玩香蕉船和摩托！”

　　天内理子的语气是全然的憧憬与喜悦，双手交握在胸前的女孩子眼神闪亮：“而且还有透明底游船的项目哦！这边有那种生活在珊瑚丛里的橙色和蓝色的带条纹的热带鱼！”

　　闻言，夏油杰看向对应的项目介绍，一个小时三班次，旺季需要提前预订，这边的陆上旅行方式以观光巴士和单轨列车为主，海上主要使用渡船。

　　按照天内理子的设想，从当前位置绕行一周保守估计大概需要五六个小时。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应该在下午三点从冲绳出发回程，六点左右抵达东京咒术高专，这样算下来的话时间可能会有些冲突——

　　“既然是理子大人的愿望，那么我们当然会努力满足。”
　　白皙的指尖在纸张上轻点，佐原真依语气柔和道：“当然了，就是这样可能会延误航班，您是否会介意这点呢？”

　　“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完全不介意啦，是我也不会愿意早回去的。”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无论怎么说，肯定会想玩个够本的吧？”

　　而且东京咒术高专对于天内理子来说不仅是旅途的终点站，还是人生的终结点。
　　在人生剩余的时间里，比起惴惴不安地在结界边缘等待着为素未谋面的天元大人奉献自我，夏日的阳光海滩有人陪玩肯定是更优的选项吧。

　　在对天内理子有一定了解之后，虽然对她的决定没有什么称赞的意思，但是哪怕是对正论完全不感冒的五条悟也会对这种自愿往荆棘路上踩的稀有人士略加照拂。

　　“诶、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再多玩一会儿吗？”
　　天内理子攥紧了防晒衫的衣摆，她有些急促地抬起头，环视一周，用略带梦幻的表情确认道：“可是这样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那个，我是说、毕竟我应该还是在被悬赏……”

　　作为哪怕被追杀也要努力上课打卡的学生，天内理子的跋扈点数在第一天伪装的时候就彻底用完了。
　　本质上非常清楚自己身份的星浆体下意识拽住身后的监护人的手臂，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她还是努力用平静的语气继续道：“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还是按时把我送到咒术高专会比较好。”

　　夏油杰无声地叹了口气，查阅了一下后辈们的行程报备的靠谱二年生把手机放回衣兜里，重新露出笑容：“任务是确保天元大人成功融合，所以只要在时限前抵达即可，这种计划内的时间调整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安全问题就更用不着你担心啦！”
　　五条悟把墨镜往外拽了拽，他单手插兜向前迈步，用格外轻快地语调说道：“毕竟有我们在，你的命会非常有保障，我们可是很强的。不就是再多玩一天嘛，完全没有问题！”

　　暂且不提出于稳妥考据，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组的七海和灰原也已经在赶赴冲绳的路上了。本质上，正面作战的话，东京咒术高专的防御力量也不会比现有在场众人的能力高出多少。

　　但是，夏油杰看着搂抱着黑井美里的手臂，终于在五条悟的挑拨和佐原真依的安抚下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的天内理子，某种隐晦的忧虑抑制不住地从他的心底悄然升起。

　　这份固若金汤的守护是建立在云淡风轻地掩盖负面影响的两位术式全面展开的咒术师们燃烧的蓬勃咒力之上，然而，哪怕是对于他们来说，如此长时间的支撑也不会是可以被一笑而过的损耗量。

　　思虑间，他不由得被同伴们落下了几步。

　　“走啦，杰！再晚就不带你的份了哦！”
　　五条悟把双手拢在嘴边成喇叭状，全然不顾周围游客的目光，以大无畏的气势宣告：“杰小朋友，看这里，那边有家你喜欢的荞麦面哦，真的还不过来吗——”

　　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这么爱演，不过五米的距离硬生生让他搞出了站台喊话的氛围。

　　站在五条悟身旁的佐原真依反应迅速地抬手，在被连带着成为众人目光的聚焦点之前及时地举起张开的旅行手册挡住了自己的脸，书页颤抖着翻开，页面上荞麦面的大幅特写恰好对准了夏油杰的方向。

　　沐浴在人群的目光下，夏油杰只觉得内心的担忧在这个瞬间被别样的情绪所吞噬，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嘴角逐渐上扬，目光和善。

　　东京咒术高专在群敌环饲的情况下发生内部斗争的概率很小。
　　……但是在有五条悟在的情况下，这个概率绝不为零。

　　***

　　混合着百香果汁的芒果瀑布从冰块堆叠的山岳上一跃而下，天内理子拿起勺子小心地戳向顶端冰淇淋球，绵软而清甜的口感让她不自觉地露出了雀跃的神色。

　　本来坚持守在天内理子身边的黑井美里拗不过自家大小姐的请求，踏上了下一班透明底游船，前往观赏在理子比划着描述的“非常大的珊瑚和穿梭在里面的绮丽鱼群，光影变幻到让人感动的海面”的场景。

　　此时此刻，捧着冰沙坐在台阶上的天内理子注视着面前倒映出夕阳的海面，以清澈闻名的靛蓝海域被璀璨的天空渲染，水天交接的地方泛出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流淌着的绚丽色彩。

　　这样的景色是未曾身临其境的人很难想象的，天空与海洋是如此广阔，而单独的个体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又是何等的微小，自然的宏伟总能引发感应生物有关自身与外界的思考。

　　可是如今的天内理子不想考虑这些，她仰起头，纯然地赞叹这份色彩的奇妙之处。

　　能看到这样的景色真是太好啦，不愧是我，海边这个选择真是太棒了。

　　天内理子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试图拯救自己有些酸涩的脖颈，垂坠的发辫轻搭在她的肩头，束在尾端的丝带随风飘扬。

　　三三两两的孩童从她的面前跑过，他们快活地追打嬉闹，散落下轻快的笑音；年轻的情侣手掌相扣，十指纠缠，腕间配对的手链闪烁着细腻的亮光；两鬓斑白的老人在海滩上漫步，肩膀上扛着的鱼竿在夕阳的辉光下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卷积的海浪漫上砂石，伴随着细小的惊呼，骤起的风浪拂过了人们的衣摆，天内理子头上一轻，遮阳帽的帽檐摇摇摆摆，在飞起之前被另一股力量恰到好处地压了回去。

　　“海边确实很漂亮。”
　　佐原真依在天内理子的身旁坐了下来，她把手中的纸巾递给匆忙道谢的女孩子，语气轻柔：“之前我都没想过自己有见到这样的景色的机会呢。”

　　“诶？”一手扶住遮阳帽，一手紧急擦拭被遗忘的冰沙玻璃杯边流淌下的水液的理子闻声抬头，她犹豫着措辞：“没有机会、是指之前没怎么出来玩吗？我也有所耳闻，像您这样的一级咒术师平时应该都比较忙的吧？”

　　佐原真依微偏过头，她在夕照光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眉眼好看：“主要原因倒不是因为那个，毕竟我之前只能活到十六岁嘛，就没什么时间用来放松游玩啦。”

　　原来如此。
　　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

　　天内理子仓促站起，她顾不上被撞翻的玻璃杯，惶然地注视着面前的佐原真依，突闻噩耗的中等部二年生一时间顾不上仔细分析那句话：“什、怎么会这样！真依你今年多大了？”

　　按照正常年龄计算，十六岁正好是高中生的年纪，剩余时间不到两天的星酱体手足无措地伫立在原地，面色苍白，发自内心地为相识刚一天半的咒术师而担忧。

　　“真是非常抱歉、理子，是我没说清楚，我已经在去年解决这件事了。”
　　感知术式常态开启的佐原真依被极近距离传来的情绪正面直撞，愣怔了一下没来得及扶住倾倒的冰沙。

　　“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之前我也曾经做出和理子你一样的决定。”
　　佐原真依同样站起身，抬起手轻柔地抚上面前的女孩子的肩膀，那种浅淡的微笑从咒术师的脸上褪去了，她直视着理子的眼睛：“为了更多的、我所在乎的人，我决定为一位存在献上我自己。”

　　停下、不要再说了。
　　天内理子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如果继续听下去的话，她很快就不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她攥紧手指，后退了一步。

　　出乎预料，天内理子几乎是瞬间就从佐原真依的手掌下脱离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后者就没有用力。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改变你的想法，那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你已经很努力了，理子。”
　　佐原真依站在原地，表情沉静，流火的昏红色泽倒映在她的眼底：“我至今都不觉得曾经的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会为了家人和友人献上一切。”

　　那轮赤色的光轮逐渐下行，浸没于无边的波涛，犹如游子重归于母亲的怀抱之中。

　　“只是，理子，那个时候有几个固执的家伙完全打破了我的计划，然后给我提供了别的选择。”

　　咒术师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在这个瞬间，她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可是最终定格在她的脸上的是一个浅淡的微笑：“而在那天之后，每当我遇到新的风景，经历从未设想的事情的时候，我都会意识到，这是之前的我没机会创造的回忆。”

　　赤色的光辉逐渐暗淡下去，粼粼的波浪重归其原有的颜色，佐原真依抬手，掌心向上：“就像我的朋友们曾经做的，我只是告诉你，我们能够让你有另一个选择。”

　　一种莫名的暖流涌上了天内理子的眼眶，她颤抖着拭去模糊了视线的泪珠，听到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女语气轻柔却坚定地继续：“那会是一条未知的、能让你和大家创造更多回忆，体会很多风景的路。”

　　天边最后的金红也流入海洋，散落的星子在天际悄然闪烁出细密的光辉，潮汐轻柔地漫上暗色的砂地。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细小的抽噎，浸润着泪水的冰冷指尖落入了耐心等待着的，温热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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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和大家创造更多的回忆”这种事情只有活着才能办到，生命真的是很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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