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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桃花簪 ...

  •   秦辰宵没想到陈织织在纠结这个,半开玩笑道:“咱们讲些道理,当初不是你说,不想牵连我,自己能行么。”

      他还记得小姑娘清澈的眼眸里,不含半点儿虚假。

      陈织织理亏,闷头不讲话,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闷闷的,像是要失去什么似的。

      秦辰宵问道:“进城后,我的确有事要处理,你......”

      “我自己去找哥哥。”陈织织打断他,有点逞能的意味。

      “你能行?”

      “我能。”小姑娘气炸毛了,忿忿瞪着他。

      明明是她无理取闹在先,倒显得是他欺负人了。

      不忍再逗她,秦辰宵夹起一块豆腐,放在她碗里,“快吃饭,别胡思乱想。在你找到兄长前,我不会扔下你。”

      陈织织一愣,抬头看他。

      秦辰宵磨磨牙,用筷子另一头敲她脑门。动作虽然不温柔,却逗笑了陈织织。

      破涕为笑,如雨后霓虹,绚烂美好。

      夜里,秦辰宵喂完马,走进屋,给陈织织加了一床被子,“这附近鱼龙混杂,无论夜里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起来。”

      陈织织立马做出习惯性动作,紧紧攥住他衣袖,“那你离我近点打地铺。”

      “嗯。”

      熄灯后,茅屋陷入黑寂。临近冬日,天气寒冷,陈织织身体发寒,有点想去茅厕,可想起男人的话,只能忍着不动。

      二更时分,再也忍不住。

      她趿上绣鞋,小心翼翼绕到门口,却在拉开门的瞬间,咽下嗓子,又折返回来,“先生,先生......”

      声音细若蚊呐,一张小脸瘪得通红。

      秦辰宵睁开眼,声音暗哑,“嗯?”

      陈织织小幅度跺着脚,“我想如厕。”

      “......”

      夜色阑珊,陈织织攥着秦辰宵的衣袖,到处找茅厕,最后只找到一片灌木。

      隔着灌木,陈织织窘道:“你转过身去。”

      知她害羞,秦辰宵转身离开。

      陈织织皱眉,“别走远。”

      秦辰宵扶额,小姑娘事儿还挺多。他走到诚一身边,诚一立马靠起来,噗噗两声。

      陈织织系好裙带,通过微弱的月光,看着秦辰宵的背影,陷入冥思。他明明一身冷傲,为何对她呵护备至?

      三更时分,屋顶传来细碎脚步声。陈织织惊醒,见秦辰宵没有反应,记起他的话——夜里听见动静,千万别起来。

      可没一会儿,秦辰宵起身了。

      “先生,”陈织织趴在被窝里,小声道,“屋外有人。”

      秦辰宵走过来,双手杵在床边,俯身道:“安心睡吧。”

      陈织织不放心,刚要坐起身,后颈忽觉一痛,旋即眼前泛白,倒回床上。

      秦辰宵替她掖好被子,目光倏然一变,如同换了一个人,眼中薄凉。

      皎月躲进云层中,屋外漆黑一片,直到秦辰宵拉开门的瞬间,数百火把燃起,点亮夜色,亮如白昼。

      手执火把的铁甲卫兵膝跪地,齐齐道:“卑职等恭迎枢密使回城!”

      猎猎铁甲在火光中闪烁冷芒,肃杀而庄严。他们是禁军中的精锐,是秦辰宵暗藏的一批势力。

      秦辰宵抬手,众将士起身列队。

      这时,两个侍卫抬着一顶小轿走来。众人分开两边,见一老者掀开帘子,慢悠悠下轿。

      老者身着墨绿袍子、黑色锦靴,透着几分华贵。他手执烟杆,在轿子旁磕了磕,笑呵呵吸上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左侍郎杜莱。

      也是陈家兄妹想要投奔的人之一。

      两人隔空相望,谁也没有先开口,最后还是杜莱忍不住,道了句:“在这儿住的可习惯?”

      秦辰宵淡淡眨眼,“临时落脚罢了。”

      杜莱走近他,笑眯眯问道:“屋里头有人啊?”

      秦辰宵道:“陈允之女。”

      一听是陈允的女儿,原本笑着的杜莱肃了脸色,“你把那个小丫头带来了?”

      “嗯。”

      杜莱拿手点点他,“你如今处境如何,还用我提醒吗?”

      老者翘起花白胡子,一副质问的架势。见烟锅满了,烦躁地在鞋底上磕了磕。

      秦辰宵反问:“留她在外面,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杜莱单手掐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重烟圈。

      秦辰宵半推开他,提步走向铁甲卫,留下一句:“我不放心。”

      杜莱哼了声,呆呆地凝着闭合的木门。当年,他任宣抚使,奉旨巡视峦城灾情,岂料途中遭人刺杀,幸被陈允所救,两人结下交情。

      杜莱离开峦城那日,恰巧陈织织出生。“织织”这个名字,就是他给取的。
      “行了,你去忙你的事,这里交给我。”

      秦辰霄也没客气,临走前叮嘱:“小丫头胆子不大,你收敛些脾气。”
      杜莱瞪眼,“用你教?”

      翌日,陈织织坐起身,揉揉发酸的脖颈,扭头看向床下,已不见了秦辰宵的踪影。她穿上绣鞋,慌忙跑出茅屋,寻找秦辰宵和诚一,只瞧见一个抽烟的小老头。

      闻声,杜莱扭过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眸光微晃,“秦辰宵骑马去办事了,我来照顾你几日,丫头,还记得我吗?”

      见到杜莱,陈织织下意识摸了摸脸,蝉翼面具戴脸上呢,他怎么认出来的?

      走到他身边,陈织织仔细打量一番,“真是你啊,杜老。”

      “别把我叫老了,我只比你爹大三岁。”

      老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令陈织织觉得亲切,“您和秦先生认识?”

      “废话。”杜莱反应过来,“他跟你说,不认识我?”

      “没提过......”陈织织摸摸鼻尖,“我是逃犯,您是朝臣,不怕被连累?”

      “老头子怕过什么?再说,你现在也不是陈织织啊,你不是秦遇的亲戚么。”
      “......”

      杜莱敛起感慨,故意板着脸,“不过话说回来,你打听清楚秦遇的底细了吗,就敢跟他走南闯北?”
      “我信恩公。”
      小姑娘目光坚定,连嘴巴的弧度都有些上翘。

      杜莱啧一声,吸口烟,“丫头,对谁都要三分戒备,别轻易相信他人。”
      “受教了。”陈织织问道,“杜老可知我两位兄长的下落?听秦先生说,我大哥早已到了皇城。”
      杜莱抓一把胡须,“……没见到。”
      陈织织有些失望,“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
      “这段日子憋坏了吧,”杜莱伸个懒腰,倒掉烟灰,把烟杆插在腰间,“带你进城转转。”

      谁知陈织织摇头如拨浪鼓,“我在这里等先生。”

      “这里不安全,”杜莱指指身后,露出阴森森的表情,“夜里闹鬼。”

      别说,这招对陈织织管用,陈织织怕鬼。

      *
      皇城西街是大周的经济枢纽,比层出富贾的霁城富庶太多,充盈着无数商机。皇城无宵禁,每逢休沐日,异常热闹。

      陈织织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跟在杜莱身旁,左看看右瞧瞧,却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致。
      杜莱停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面前,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喏。”
      “您吃吧。”
      “我牙口不好,吃不了酸的。”

      陈织织接过,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很开胃。

      路过一间胭脂铺时,杜莱问道:“要不要买点胭脂水粉?”
      “平日里用不上。”

      “买点备用吧。”说完,不管陈织织同不同意,大步走进店里。没一会儿,拎着一个牛皮袋子走出来,往她怀里一塞,“拿着。”

      陈织织为难,“我银子不多。”

      杜莱表情有点莫名,没理她,继续向前走。

      途径太医院时,两人迎面与太子慕逸碰见。

      陈织织大可以扭头就走,可杜莱不行。

      碍于身份,杜莱不走心地拱拱手,“见过殿下。”

      慕逸出街,派头十足,像是生怕别人不识得他是太子。他目光一扫,落在陈织织身上,揶揄道:“杜侍郎好兴致,休沐日出街,还要有女眷相伴。”

      离近了一看,见陈织织容貌普通,呵笑,“女眷差了点姿色,改日,本宫送你几个漂亮的。”

      杜莱反唇相讥,“臣一把老骨头,无福消受,殿下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慕逸拉下脸,心里不悦。但杜莱很可能接任刑部尚书一职,与他交恶,对自己无益。慕逸哼一身,拂袖离去。

      陈织织看着慕逸那张阴沉的脸,喃喃道:“太子看起来阴阳怪气的。”

      杜莱道:“太子在陛下那里不得宠,怕别人不敬他,所以总是竖着刺。这样的气量,实不配做储君。”

      “......”

      权臣讲话都这么直接吗?

      走出西街,路过一座府邸时,陈织织瞧见了秦辰宵的身影,登时拽住杜莱,“杜老,是秦先生。”

      只见秦辰宵由府邸管家引着,走进金钉朱漆的大门。
      这赫然是一座王爵府邸,府周围有众兵把守。

      陈织织看了一眼匾额,国师府。
      杜莱眼中划过一抹精明,眼中带笑,“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陈织织不解:“以前并未听说,朝中有国师一职。”

      朝廷有钦天监,掌祭祀等事宜,何时多出一个国师?

      “圣上特赐的。”杜莱蹲在国师府外的槐树下,摆弄烟锅,“陛下痴迷不老丹的炼制,特招了一批药师,国师是由我引荐的。后来,因他医术超群,被陛下破格提拔,替代监正,掌管了钦天监。”

      陈织织诧异,皇帝竟然信长生不老之术。

      这时,府外侍卫发现一老一小杵在槐树下,侍卫长抄着刀走来,刚要质问,见老者是杜莱,立马作揖,“杜......侍郎。”

      杜莱白他一眼,用烟杆挠痒痒,“本官路过贵府,有点疲累,在此稍作休息,不是来叨扰国师的。”

      侍卫长连连赔笑,“卑职去给杜侍郎搬个杌子。”

      本以为杜莱会拒绝,可他应了,“有劳,搬两个。”
      “好。”

      稍许,侍卫长去而复返,取来两个杌子。杜莱舒舒服服坐在上前,背靠树干,翘起二郎腿,对陈织织道:“丫头,一会儿秦遇出来,你就扑过去,抱住他。”

      陈织织一愣,“为何?”

      光天化日,她哪好意思。

      杜莱点燃烟锅,吸一口又吐出,“你照办就是。”

  • 作者有话要说:  杜莱:我可能是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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