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桃花簪 ...
-
翌日一大早，陈织织和秦辰宵去往客栈后院，想从掌柜手里买下一匹马。甫一经过马厩，没等掌柜介绍自养的马匹，就听一阵“噗噗”声传来。
陈织织扭头看去，见马厩里，一匹通体雪白的大宛马躁动地抬起前蹄，踢翻盛放食物的木槽。
秦辰宵同样看过来，眸光一动。
只见大宛马试图挣开缰绳，而缰绳拴在马厩的木柱上，很难挣脱。随着大宛马的挣扎，马厩剧烈晃动，晃落顶棚上厚厚的尘土。
掌柜被这一场景吓到，后退两步，“这是怎么了？”
马匹忽然受惊，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掌柜扭头跑进客栈叫人。
陈织织拉着秦辰宵后退，“恩公，它怎么了？”
秦辰宵掐开陈织织的手，不顾扑面的尘土，径自走向马厩。
与此同时，马匹挣开缰绳，狂奔出来，在陈织织的惊愕中，朝秦辰宵低下头。白色鬃毛垂落一边。
秦辰宵摸摸马面，没有一句解释，在掌柜带人跑出来前，抱起陈织织，坐上马鞍，一骑绝尘。
大宛马越出木栅栏，稳稳停在街道上。路人纷纷看来，不住惊叹，“这匹马价值千金。”
陈织织被秦辰宵圈在两臂之间，摇摇晃晃，“恩公？”
知道她要问什么，秦辰宵没有回答，等出了城才缓缓停下马，抱着陈织织下来，“看来，是太子把它带过来的。”
“......”
偷了太子的马匹？
陈织织瞪大眼睛，扯扯秦辰宵衣袖，“偷窃不对......”
秦辰宵失笑，轻柔地抚着马匹，“它叫诚一。”
是他养大的。
陈织织越听越懵，“那怎么到了太子手里？”
秦辰宵沉默了，俯身靠在诚一的脸上，“好伙计，受委屈了。”
诚一是他带回府邸养大的，烈性强，难以驯服，但因血统纯正，被太子看上。他不在皇城这段时日，也不知太子使了何种手段，将诚一顺手牵羊了。
秦辰宵拉过陈织织，给诚一介绍道：“这是织织，认识一下。”
诚一很有灵性，扬起头，“噗噗”两声，算作打招呼。
陈织织踮起脚，抱了它一下，眉眼弯弯，“诚一，以后我们就是同伴，请多关照。”
*
晌午时分，风云骤变，大雨滂沱，郊野的土路变得泥泞不堪。秦辰宵一手牵马，一手握着陈织织手臂，怕她滑到。
陈织织小碎步走着，一双绣鞋满是泥渍，一个不经意，踩进了坑洼，“鞋湿了......”
两人浑身已浸透，好不狼狈。彼此瞧了一眼，都觉好笑。
凉凉秋雨，陈织织忍不住打起哆嗦。
秦辰宵松开缰绳，脱下身上氅衣，披在小姑娘身上，然后来到她面前蹲下，“上来。”
这么大的雨，行路已是艰难，何况还要背负一人的重量。陈织织拒绝道：“我自己能行。”
“快点。”秦辰宵没跟她客气，再这么走下去，小姑娘快昏过去了。
陈织织伸出手，慢慢爬上男人的背，搂住他脖子。
诚一看看两人，踩着优雅的马步，紧随其后。
男人的后背宽厚伟岸，陈织织侧脸靠在上面，闭眼道：“谢谢你，秦遇。”
秦辰宵一愣，“你说什么？”
陈织织把脸埋在他脖颈间，“谢谢你，秦先生。”
秦辰宵有点好笑，直起腰大步走着，“说什么傻话。”
陈织织搂紧他脖子，“就是想要谢谢你。”
秦辰宵没想好要怎么回她，顿了顿道：“那你快点长大。”
“我及笄了。”
“还是小。”秦辰宵颠了颠她，轻的跟纸张似的，“喂你的肉，都长哪儿去了？”
陈织织舔下唇，低头看看自己鼓鼓的胸脯，可能都......长这里了吧。
女儿家到底害羞，说不出荤话，干脆选择缄默。
雨势没有弱下来的趋势，两人安静地相伴，走过一段又一段的路。
两个月后，还是连雨天。
秦辰宵背着陈织织，走在一片药田间。身后的诚一轻轻迈蹄，很怕踩到药田。
陈织织撑着油纸伞，为两人遮雨，“先生，那是什么药材？”
这段时日的接触，秦辰宵发现，她对药材很感兴趣，于是问道：“等尘埃落定，想没想过开一家药铺？”
陈织织认真道：“若是可以，我想开一家簪子铺。”
“为何？”
陈织织拔下发鬓上的素簪，拿到秦辰霄眼前晃晃，“这是我亲手做的桃花簪。”
大雨氤在眼帘上，秦辰霄微垂着眼，凝视眼前的素簪，“做工不错。”
多简明的评价，也不夸夸她的手艺……陈织织把簪子插在他鬓上，晃着两条腿，“送你了。”
簪子没多少花样，除了簪体上刻有桃花纹路，再无点缀物，男女皆可佩戴，并不娘气，秦辰霄也就没有拔下来。
两人躲进路旁废弃的草屋里。陈织织掏出帕子，踮脚为他擦拭额头。
秦辰宵有种女儿长大的感觉，“给自己擦擦。”
陈织织弯眸道：“咱们是不是快到皇城了？”
“再有半日路程。”秦辰宵在草屋里环视一圈，“咱们在此歇息一晚。”
马上要到皇城了，为何要耽搁一晚？
陈织织问出心中所惑。
“等几个人。”秦辰宵拍拍她的后脑勺，开始着手收拾屋子。
对于秦辰宵的私事，陈织织从不过问，可一想到秦辰宵曾说过，他送她来皇城，纯是顺路捎带上，心里头不免开始难过。
要分离了吗？
思及此，陈织织抓紧罗帕，红了眼尾。
毫无察觉的秦辰宵收拾完灶台，从包袱里拿出食材，“今晚做豆腐汤？”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秦辰宵扭过头，刚要开口，发现小姑娘躲在角落抹眼泪。
放下手中食材，秦辰宵边擦双手，边走到小姑娘身边，俯身问道：“怎么了？”
陈织织捂住脸，发着鼻音道：“没事。”
“没事会哭？”秦辰宵掰开她的手，好笑道，“嫌住的地方破？”
陈织织摇头，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看起来真的像不舒服。
秦辰宵皱眉，“身体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总要给自己找个理由，陈织织揉眼皮道，“眼睛里进东西了。”
“我看看。”秦辰宵没多想，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向上一抬，另一只手撑开她眼皮，仔细看着。
青竹般的气息喷薄在面颊上，陈织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睫毛，心跳如鼓。
未见到异物，秦辰宵又检查了她的另一只眼睛，“你忍一忍，我带你去医馆。”
说罢，拉住她手臂，“诚一。”
诚一颠颠走到门口，“噗……”
秦辰宵拉了下陈织织，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织织？”
陈织织吸吸鼻子，别开脸，“眼睛不难受了。”
“真的？”
“嗯。”
秦辰宵松开她，朝诚一扬扬下巴，诚一颠颠返回院子。
云开雾散，屋顶炊烟袅袅，废弃的茅屋里飘起饭香。
陈织织小口嚼着米饭，心不在焉，目光有些空洞。
察觉出她的异常，秦辰宵放下碗筷，“到底怎么了？”
来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变脸了？
陈织织深吸口气，看向他，“进了皇城，咱们是不是就要分开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