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5章 禽兽 ...

  •   “怎么,你看上璎珞了?”凌珑挑眉,眼前之人可不傻,为了这种还摸不着风的事提前献身,这样事儿他干不出来,“璎珞是我夜凉第一美人,声名远播诸国,更是我二叔最大的底气,她可不是一般女子,你若想娶,怕是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沈临舒淡笑摇头:“陛下正康健,东宫太子已定,璎珞公主知书达理,兰心蕙质,二王子精心培养这样一个王女出来不是为了给我做侧妃的。”

      “那你是看上了迦陵叶?”凌珑声音陡然拔高,看怪物似的瞪着他,“迦陵叶比我还小五个月,还不满十四,你大了他整整七岁,沈临舒,你禽兽啊!”

      璟王殿下平生头一回被人指着鼻子骂,一时竟无语凝噎,大个六七岁就禽兽了么?

      凌珑见他这模样,心中越发肯定,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凑在一起……顿时劝道:“你醒醒吧,别看迦陵叶是个美人胚子,瞧着可爱,其实心肠可毒了,你要她做什么,回靖朝去娶个高门贵女不行么,你娶了她就是家门不幸啊……”

      “不是迦陵叶,别胡猜了。”沈临舒心中幽幽一叹,是还太小了些,默默决定暂时不做个禽兽。

      “不是?”凌珑疑惑,把夜凉王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断言道,“不可能,除了迦陵叶,就剩两个女娃娃,一个三岁,一个五岁,配不上你璟王殿下。”

      沈临舒暂时没法解释:“你就说答不答应联手吧。”

      “不答应!”凌珑依旧拒绝,有理有据,“璎珞日后为妃,罗耶成了你岳父,你们就算现在有意相帮,日后难免不会被枕边风吹晕了脑袋背后砍我一刀。我虽储位被夺,不过这也是我夜凉的家事,王位能者居之,无须旁人插手。”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强求。”沈临舒无奈一笑,没把人说通,倒激起他的警惕性来了,罢了,他既有主意,那且先观望。

      凌珑开始逐客:“我要休息了,慢走不送,你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他们怎么拿走的,我要怎么拿回来。”

      沈临舒却没有走,跟着他进了卧房:“我明天就走了,收留我一夜,叙旧也不行?”

      凌珑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芙蓉帐暖,指不定是谁在等着你,你搁我这儿叙什么旧,再者我也没有旧要跟你叙。”说罢,自解了外衫上床,顺道将床帐一并放下。

      “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沈临舒眸色微暗,扫开帐子坐到了他旁边,俯身缓缓凑近,“芙蓉帐暖,还有今天的诗,谁教的?”

      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

      夜、夜、得、怜、子!

      “如何采,怎么怜?”

      “关你什么事。”凌珑往他肩上用力一推,躲开那越来越近的呼吸,扯过被子转身睡了,小声嘀咕一句,“管的真多!”

      沈临舒眉心微拧,他孤身一人在北辰建府,又没个人管束……思及此,心中不甚自在:“珑儿,你还小,不能胡来。”

      凌珑仿若未闻,睡相安然,烛光透过暗色的帐子照在他的脸上,眉眼锋利,侧颜在火光下越发轮廓清晰,这样出挑的一副皮囊,偏又是个心气高傲的性子,若是再长大些,想必更是招人惦记……

      沈临舒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一言不发地下了床,打开房门,匆匆消失在了雪夜里。

      这一夜,凌珑睡得不是很安稳,恍恍惚惚又忆起了些旧事……

      那是他被废的第二年,依旧住在宫中,无权无势,无人庇护,甚至连唯一的身份都失去了,虎落平阳,自然人人敢欺。那位族兄便是带一群人将他围在了猎场角落,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是如何毁了他——

      “你若死得太早,定会惹人生疑,那就只好让你遗臭万年!”

      “万人唾骂的滋味儿如何?软刀子才能刺到痛处,不如……趁早了断!”

      “软刀子哪有硬刀子痛啊,我这骂名,可不能白担……”凌珑扭曲地朝他笑了一下,那是他头一回清醒着动手,血花迸溅在脸上的暖意,真解恨啊,从此又多了个活在地狱里的人,真好!

      纵然事后被软禁宫中,依然不悔。

      他常坐在冷宫里冰冷的石阶上,看着满院的宫人畏惧地不敢靠近,却又在背地里痛恨地叫他疯子。他努力去回想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他本也不是暴戾之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狂躁易怒了,忤逆犯上,随意伤人……有时候,他根本就管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没错,他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他开始疯狂打门,要找大夫来看病,就算他再离经叛道,也是王上的长孙,众人自然不敢怠慢,终于他如愿找来了大夫,却仅仅只是断定他忧愤过度,精神恍惚,强灌了两碗药下去,便没了下文。

      又过了几日,大夫过来复诊,这一次待了好长时间,莫名奇妙地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只道他的病情很严重,要吃许多药。他不疑有它,每日都让宫女煎了服下,随着日子越来越久,他却感觉精神越发不济,至此,他终于明白了,这座王宫根本无一人可信……

      “殿下,醒醒,别睡了……”

      是谁,是谁在叫他,凌珑咬紧牙关,眼前一片昏暗,大雨瓢泼,清洗着地上的罪孽,大片血色被雨水冲开,露出满身可怖的鞭痕,吊在院中那棵树上,残忍诡异地让人崩溃!

      突然,‘哗啦’一声,冰凉的水泼了他一身,凌珑浑身一激灵,瞬间醒了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水,瞳孔陡然一缩,下雨了!

      “殿下恕罪,”姜辰垂首跪在床侧,羞愧之余仍免不了担忧,“属下叫不醒您,只得出此下策。”

      怎么又梦到了,凌珑双手捂住脸,许久才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驱散,声音沙哑道:“去给我拿身衣裳。”

      “是。”姜辰赶忙送上干净的衣裳鞋袜。

      凌珑从湿透的床铺上爬起来,先换了身衣裳,再把头发给擦干了,瞧一眼仍在滴水的床褥子,满心疲倦:“你泼个一杯意思一下就行了,怎么还用上桶了,大冬天的,想冻死谁呢?”

      “属下一时情急,殿下恕罪。”姜辰也心惊肉跳了一回,忙揭过这件事道,“三皇子已经走了,临走之前,送来六个大箱子。”

      “扔了。”凌珑淡淡道,命人抬来火盆,抱着手炉缩在软榻里取暖,泼他也就算了,还用冷水泼。

      “是三皇子送来的礼物,殿下不妨先看看。”姜辰奉上一本礼单,今早送过来的,昨晚他突然被拉去单独问话,当时就觉得要糟,殿下知道了非得打死他不可,幸好只是问了些日常无关紧要的事。

      “他能给我送什么东西。”凌珑觉得准没好事,接过一看,颇有些无语,“谁家礼单用大红纸写……黄金万两,沉香木镶玉如意一对,素瓷梅瓶一对,斗彩瓶一对,玉璧一对,玉璜一对,服饰冠带六套,古玩字画十幅,各色珠宝一箱……”

      凌珑懒得念了,将那又长又红的礼单粗扫了一眼,真心实意地感叹:“真有钱啊,手指缝里漏一点,我都要攒好多年,话说回来,他给我这些做什么?”

      “属下不知。”姜辰心里一阵惊诧,他知道三皇子有钱,但不知道这么有钱!

      凌珑把礼单随手扔在一边,暗自琢磨了片刻,拍板道:“把那十幅字画留下,其它的卖了换钱,来的正好,我正愁没钱。”

      姜辰瞪大眼睛,连舌头都不大听使唤:“殿……殿下,这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已经给了我,他还能要回去不成?”凌珑不甚在意,神思飘远,“先解我燃眉之急,大不了以后还他。”

      “可是这些东西都带着宫中刻印,怕是不好脱手。”姜辰仍在努力挽救,三皇子一片心意,就这么卖了,岂非是伤了他的心!

      凌珑胸有成竹道:“若没有宫中印记,这价值怕是要大打折扣,靖朝朔月城一带多的是巨富商贾,不怕没买主。”

      “那为何字画要留下?”姜辰不甚理解,都是三皇子送的,殿下也不是偏爱书画,怎地偏要留下它们?

      “因为画它们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个要送回去,价值太高,我还不起,”凌珑长叹一声,颇有些不甘的意味在里头,“最值钱的反倒不能卖!”

      姜辰仍不死心,还欲进言,凌珑赶忙伸手打断:“行了,你可以闭嘴了,我饿了,去传早膳。”

      膳食其实早已传来了,只是他先前一直未醒,故而没摆出来,此时听他饿,姜辰忙让人抬了个长几过来,身上还没暖和,怕着凉,就在火盆旁吃。

      “殿下,是否要回北辰?”姜辰站在一旁问道,“离年关还有一段日子,到时候再过来也行。”

      “不急,行刺一事还没有结果,沈临舒已经走了,这事儿也不必再往后推了。”凌珑伸手欲接宫女手上的粥,却发现她的双手颤抖得厉害,顿时缩回了手,淡声道,“放下吧,出去,不用你们伺候。”

      “是……是,奴……奴告退。”那小宫婢满面惊恐之色,大抵是未料到主子会同她说话,哆嗦着放下,慌里慌张地出了屋子。

      凌珑默不作声,继续进食,此处自从他被逐出王城之后,但凡有点手段的宫人早奔向别处去了,也就剩这么几个老弱病残终日守在此处蹉跎年华,都是可怜人,何必再吓他们。

      他在冷宫中等了一个早上,便传来消息,那刺客伤重,被三王子罗耶审了一日,已不治身亡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