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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集体罢工 ...

  •   俞秋成看着那两个人肩并肩一路说笑着汇入人群后,消失了。
      他一路隐忍着送妹妹回大学后,拿起手机给白文衍打了一个电话,电话的提示音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喂,秋成,有事吗?”
      “文衍,你现在在哪呢?”俞秋成站在大街上,表情隐忍有些难看。
      “我在公司加班呢。你呢,今天没上班吗?”
      俞秋成听着电话那边有些嘈杂的人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他听到自己说:“哦,你忘了?我今天单休啊,我正好来市里找我妹妹,下午有空见一面吗?“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下说:“不了,秋成,今天公司很忙我恐怕出不来,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啊。“
      俞秋成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大脑一片空白,半晌回过神后心中的思绪千回百转,一句”我草泥马“脱口而出。
      白文衍挂断电话,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得得意洋洋的领着身边青涩天真的男大学生走进了宾馆。
      回到工业区后,俞秋成一连好几天心不在焉,烦躁苦闷,有些关系好的老乡察觉到他的异常,纷纷询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俞秋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等到这个月的发工资日,厂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众人苦着一张脸,原本几个话很多又爱开玩笑的几个人也沉默了下来。
      到了晚上,俞秋成站在漆黑的院子中愁闷地抽着烟,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
      “喂,妈。”
      “秋成啊,你爸爸的药吃完了,你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没有啊?发下来的话赶紧把钱打过来吧,你爸爸这个病没有药吃是不行的,还有我们还要交养老保险,你表哥下个月结婚要送礼钱……这几天就把钱汇过来哈。”
      “哎,妈,我知道了,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好嘞,还有你怎么还不找个媳妇呢?你岁数也不小了,你表弟比你小几岁孩子都会走路了,今年赶紧带个儿媳回来哈。”
      “哎,妈,不说了,挂了啊。”
      俞秋成听着这些原本无关紧要的话,此时却感觉心脏痛的要命,像是有一根鱼刺哽在喉头上不来也下不去,胸闷得很,他烦躁的双手使劲插进自己的发丝间,慢慢地蹲了下来,两行酸楚又无奈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手握成拳放在嘴里咬着,身体微微发颤。
      半晌,他猛地站起来,气恼的用拳头砸墙,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还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家里需要的钱还是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将要把他榨干。
      他恨那个欠了三个月工资不发的老板,恨对他指手画脚趾高气昂的厂长,恨白文衍对他撒谎,但他没有证据指证他出轨,虽然他早有预感却始终自我欺骗。
      他恨母亲的强势,整日没有节制的索取,他更恨母亲那句赶紧带个儿媳妇回来。
      为什么一切都在逼他,为什么他始终就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呢?他始终做不了自己。
      第一天,工资没发下来。
      第二天,账上还是空的。
      第三天,发工资的事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第四天,等厂长穿着一身体面的西装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走
      进车间时,气氛格外沉闷焦躁,令人烦躁不堪,厂长一如既往地接过狗腿递过来的香烟,先是吞云吐雾了几口,然后站在板凳上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圈众人,悠悠开口道:“大家请安静一下,工资的事等这批货做完了,销售商的钱打过来,自然会发下来的,大家不要着急,请放心工作。“
      “到底是什么时候?“一个青年大声问。
      “是啊,一家老小还等着我们养家糊口呢,你没工资发想着我们给你白干吗?“另一个年纪大点的中年人质问道。
      厂长不在乎地笑了笑,不过是一群不重要的人,如果没工资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办呢?不过就是闹几下罢了,而且这是老板指派给他的任务,他也不过是个打工的,他也没办法。
      他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家散了散了,先去干活吧,工资的事我们再议。“
      他就想这么算了,他想着也许这些工人会乖乖听话,毕竟如果他们不干了的话工资可能永远都没有了,一直干下去的话厂里可能哪天会发下来。
      今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贷款公司打过来催债的钱,一开始的负债漏洞还是很小的,到后来越来越大,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墙倒塌了,刺骨的寒风都吹了进来,事情一下子就败露了,这两天还有好几家化工厂的原料进货商派代表人过来催债,他想着让工人继续干下去,等这批货做完可能就又有钱了。
      谁知他刚想走,巨大的声响在场地炸开,工人纷纷回头看向身后,几个人拉着一个青年大喊:“俞秋成,你想干什么?冷静点。“
      那个青年像是怒极了,或是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言,他将凳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好几个人都拉不住他,他冲上前一把扯住了厂长的领子,冲他大吼:“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你的保证能值几分钱,能替我爸付医疗费还是替我妈交养老保险,我们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么久你就还用谎言来欺骗我们!”
      厂长被他扯住了领子,被压制得一动不能动,脸上的冷汗马上就下来了,他看着那个青年如同要吃人的凶狠眼神,腿顿时就软了,完全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他抓住青年拽住他领子的手,颤声道:“小伙子,冷……冷静一点,事情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哈”青年讽刺地笑了笑,说:“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我还怕把事情闹大吗?财务都跟我说了,过年的时候老板的败家儿子去澳门赌博输掉了千万家产,厂里的资金早就枯竭了吧,结果过完年你们还把工人叫回来干活,想干嘛!做你们还债的奴隶吗?”
      其他工人一听,顿时醒悟了过来,一个个怒不可遏,集体把厂长围了起来。
      厂长嘴唇发着抖,像一只被撕掉了虚伪高贵的人皮的吸血虫,他惊慌的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俞秋成嘲讽的大笑一声:“从前几天财务一直请假不来上班我开始怀疑了,昨天我和几个老乡晚上偷摸到他家里,他全都告诉我们了,还说你想让他做假账逃税,但被他拒绝了。”
      俞秋成攥着厂长的领子把他往地上一推,厂长立刻瘫软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这些即将发生暴动的工人,俞秋成带着其他工人包括他的老乡把老板的办公室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一脚把门踹开,到这时候也没必要假装那些不必要的尊敬和礼貌了。
      老板坐在办公室后面瑟瑟发抖,他看着一众工人强装镇定道:“你……你们想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俞秋成打量着这装潢大气奢华的办公室,在心里想着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事实上早已败絮其内了。
      俞秋成站在办公桌的另一头平静的看着全身戒备满眼惊慌的老板道,大声道:“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吧,别想着别人给你做白工,你就算把厂里的这些机器货全卖了,也得把我们工资补上。”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一个俞秋成的老乡回过神,大声道:“老子也不干了,天天给你们这些人当孙子,你们才是真孙子,我呸。“说着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也转身走了。
      其他人跟着他一样说不干了,离开了厂里。
      老板连忙站起来,冲他们大喊:“哎,你们别走,先别走啊,工资的事还可以商量。”
      他看着纷纷离去的工人,瘫坐回了椅子里,将脸埋在了手掌中,低声喃喃:”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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