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西东》准备中

4、开黑

　　虽说陈滇不再要求楚西践行剩下的几条学神准则，但楚西还是在接下来的一年半里让他亲眼见识了来自学神的优秀与魅力。
　　这其中包括篮球赛单场得分三十七和平均每天被学校女生告白一次，然而更值得一提的是他才大二就被学校的微生物老师选进了项目团队，参与一种新型抗生素的研发。
　　正常来说大二学生是不具备参与条件的，但这个项目的发起就是因为楚西在实验室中误打误撞发现了未曾登记的新菌种，而它的代谢物可以抑制抗耐药的铜绿假单胞菌。
　　陈滇从游戏界面退出，本来全身心沉溺在紧张刺激的峡谷里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才回到现实世界他就开始顾影自怜：“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连白夜都找着陪他过节的人了，而我还要在今天晚上跟你们两个单身狗一起吃外卖！”
　　今天是二月十四，又是周六，这时候清大校园内随便走一步都能踩死一对情侣。考虑到宿舍三位男青年都是单身，所以他们决定还是不出门找刺激了。
　　楚西刚跟他们结束一局游戏，此刻正低着头点外卖：“炸鸡吃不吃？”
　　“行。”
　　“我都可以。”
　　“两只够吗？饮料要可乐还是奶茶？”
　　“当然是可乐了，”陈滇挖苦他，“你当谁都跟你似的，那么爱吃甜的。”
　　楚西确实有些噬甜，跟一般男生不一样，比起碳酸饮料他更喜欢珍珠奶茶，喜欢可乐鸡翅糖醋小排和广式点心，有时候一晚上能吃八个老婆饼。
　　等他和陈滇从“男生能不能吃甜的”讨论到“国足队员和南非的差距”时宿舍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了。
　　刘晨：“唉？白夜？你怎么回来了？”
　　“刚刚李薇跟说分手了。”
　　白夜和李薇是大二上学期在一起的，也是他们宿舍唯一一个脱了单的人，但这哥们的恋爱谈得和别人不太一样。与其说他是找了个女朋友不如说是找了个班主任，两人约会的地点不是图书馆就是阶梯教室，就连回宿舍了还要开着视频对着写作业。
　　陈滇不止一次在私底下跟楚西吐槽过他们的恋爱模式，结果真如他所说，两人没能撑过今年的情人节。
　　陈滇：“别难过了兄弟，刚好我们外卖还没点，你肯定也没吃吧，要不一起？”
　　楚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陈滇十几年都没能拿下他女神了。
　　清空菜单后楚西爬下梯子：“刚好今天人齐，干脆出去吃吧。我请客，就当庆祝大家再次站在统一战线。”
　　“行，吃完还能顺便通个宵，反正明天不上课。”
　　四人一拍即合，半小时后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落了座。
　　白夜拿到菜单后想也不想的在锅底那栏勾了“特辣”，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虽说今天他们确实应该照顾一下失恋同志的情绪，可谁也不想在第二天收获一道爆炒菊花。
　　“白哥啊，不是兄弟不仗义，只是你也知道楚西这货，喝奶茶还要满糖加珍珠，特辣这不是要他命吗？”陈滇熟练的把锅往楚西身上一扣，把原本选定的锅底划掉后小心翼翼的发问，“您看，鸳鸯可以吗？”
　　征得白夜同意后三人都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座四个人全是北方的，几乎都不吃辣，要是由着他点估计都没法好好吃饭。
　　陈滇：“你别伤心，反正两个人学是学，一个人学也是学，都一样。”
　　白夜摘下眼镜慢慢用纸巾擦掉镜片上被火锅热气沾上的一层水雾，低低的说：“不一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奔头，觉得多学一点前面的路就会好走一点，以后就能让她少吃点苦。”
　　“而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反正也就这样了，我家条件还行，爸妈都是公务员，以后会有退休金，日子不会太差。我本来就不是个自觉的人，能考上清大也是因为在学校有老师管着。可在大学，你学不学老师都不会管，大一那年我就松懈了好多，好几科都是擦着边儿过的。”
　　白夜的眼镜刚戴上没多久就又被热腾腾的火锅糊上了一层白雾，他好脾气的摘下来又擦一遍。可这一次也是没说几句就又被水雾蒙上了。
　　“这店怎么回事？没有暖气的吗？坐半天了眼镜都还没热。”
　　楚西看着白夜因为压抑而暴起的青筋心中不忍：“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有些人一定要力争上游容不得自己无能平庸。就说我吧，来学校第一天就想着要让全清大都知道我楚西，费尽心机从学长那抢了校草的名头。可也有些人就乐意跟条咸鱼一样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他们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要是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要让人拿着鞭子驱着赶着才能好好走倒不如彻底躺下，等舒服了想开了再按自己的节奏慢慢来。重要的是，不能躺下了就起不来了。”
　　听完这话白夜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久到店里的暖气都开始热了，关了火的锅里也已经结了一层油花。
　　“谁说爸爸要躺下了，爸爸还要跟你们大战三百回合呢！”
　　楚西知道他听进去了，于是笑道：“行，走吧。”
　　出火锅店没走几步路他们就遇着了一个人走路的顾东，他穿着一件浅色大衣，脖子间围了条米色的粗毛线围巾。今天的顾东和楚西平时见到的有些不一样，在他记忆中，顾东总是爱穿深色，就连阳光热烈的夏季也不例外。
　　清大占地面积很大，加上他们又不是同一个校区，所以楚西很少能在学校遇见他，“你怎么自己在这？”
　　楚西记得去年陈滇发给他的帖子里一个字都没提到顾东男朋友，所以猜想他可能没有把他恋爱的事广而告之，所以问的比较模棱两可。
　　顾东似乎也没想到会在今天碰到他，眼里有些讶异，但没多久就恢复了冷静，回答：“他有课题。”
　　楚西摇头：“啧啧，比老路还没人性。”
　　老路是负责楚西参与课题的硕导，出了名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就连他都在这周末破天荒的给小组放了两天假。
　　顾东：“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别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们开黑去吧，正好五排。”
　　联盟的排位机制实在是非常不人道，分明就是存心和大学生们过不去。学生开黑向来是以宿舍为单位，通常来说都是四个人，可它偏偏不能四排。
　　楚西把顾东拉进他们的队伍时刘晨和白夜着实吃了好大一惊，在他们的认知里楚西是抢校草头衔的胆大包天小学弟，而顾东是被抢的哀怨学长。更何况顾东一直被女生称为冷面学霸，想来性格也不会太平易近人。
　　然而楚西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正为自己给队伍找了个强劲外援而暗自得意，打算到了网吧给他们一个惊喜。
　　去网吧路上会经过一家楚西常点的饮品店，四人刚刚那顿饭都没吃好，所以分别要了一杯饮料。
　　“顾东，你要果汁还是咖啡？”
　　顾东见除楚西要了奶茶外其他三个都是点的咖啡，于是问：“你们准备几点回去？”
　　“我们打算通宵，你要是觉得晚就打几把就走。”
　　顾东想起他男朋友刚发的微信，反正也没别的事，于是说：“我跟你们一起吧。”
　　“那我帮你点杯美式？”
　　“嗯。”
　　刘晨和白夜愈发一头雾水，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问：“你跟他很熟？”
　　楚西：“我们家住对门。”
　　“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没有吗？”楚西挠头，“我记得我说过啊。”
　　“你是说过，但只有我知道，”陈滇叹气，“你这人吧，又骚眼光又高，情人节跟我们瞎混那是罪有应得，怎么这位前校草也没个人约啊。”
　　……
　　“我不是单身，只不过他今天晚上有点事。”
　　“那你女朋友可真心大，”陈滇照例自来熟，“也行吧，今儿个晚上好歹算是不虚此行，我要是个姑娘，现在能乐得满地儿打滚。”
　　顾东没有反驳，顺着大家的笑声也笑了。
　　可能因为日子特殊，平时座无虚席的网吧也变的门可罗雀，楚西一行人顺利在大厅开了五台连号的机子。好在前些时间联盟更新了排位机制，不然按他们的段位还真没法一起玩。
　　楚西有时候会和陈滇一起双排，已经把原来掉的段位补了回来，现在他们这边的阵容是一个王者一个大师，一个黄金两个青铜。
　　陈滇咋舌：“前校草不会和你一样也是很久没玩掉到大师了吧？”
　　“应该不是，”楚西回答，“他可能是没什么时间，我偶尔能看到他在线。”
　　陈滇羡慕：“你们家小区在哪？我现在搬过去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楚西正了神色，“进游戏了。”
　　虽然很久没有和顾东一起玩，但好在默契还在，甚至连他用瞎子打野喜欢去对面哪个野区喜欢用什么装备都还记得一清二楚。盲僧前期比较强势，两人中野联动配合的又好，所以一直到中期节奏都控制得很好。
　　可刘晨和白夜两人高中是军事化管理，假期少，而在学校的时候连用手机都是按分钟计时的，更别提网游了。两人在团战时都有不小的失误，而能和楚西他们排到一起就说明对方至少也是差不多水平。楚西和顾东回天乏术，眼看着局势一崩再崩最后被对面爆了水晶。
　　“没事没事，再来一把。”
　　“再来一把！”
　　顾东很少连输三局，再加上心里本来就有气，这会儿更是看谁都不顺眼，可偏偏在座的除了楚西都不是熟人，还都是学弟，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再～来～一～把～”
　　选英雄的时候顾东给刘晨指定了加里奥，是个浑身带控的辅助，“你一会儿跟着我，我让你什么时候放技能就什么时候放。”
　　刘晨的声音有些抖：“好。”
　　这一次他们拿的剧本和第一局差不多，都是前中期打出了优势，但是续航能力有限，一到后期就被翻盘。最后一波团战是在我方中路的高地塔打响的，对方坦克扛着塔一保四，硬生生的撕了一道口子出来。
　　最后水晶被爆的时候顾东和楚西异口同声：“艹！”
　　顾东深吸一口气，稍微稳定情绪后开口：“我不是让你大招后接W吗？你那时候应该有CD吧。”
　　“有。”
　　“那为什么不放技能？”
　　“我……我放了。”
　　“怎么一个都没控到？”
　　加里奥的W技能是群体控制，那时候对面五个英雄挤在一起，顾东时机把握的好，照理来说只要刘晨放了技能就能控到人，可偏偏直到团战结束对面五个人都行动自如。
　　“我……我放反了。”
　　……
　　楚西看见顾东额间的青筋都要爆了，连忙帮着缓和气氛：“游戏嘛！有输就有赢。”
　　顾东摘了耳机，按了按太阳穴：“我去趟厕所。”
　　“好。”
　　等顾东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楚西听到三声此起彼伏的呼气声，刘晨几乎快要哭出来：“你信不信哥哥现在能哭给你看。”
　　陈滇：“楚西，他是一直这样吗？我有点怕。”
　　“嗯，好像是。”楚西回忆，“别说你了，我都有点怕，还好你们今天是第一次跟他见面，不然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唉？你是不是经历过？”
　　楚西心虚反驳：“去你的，哥技术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