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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   春季的枝丫透着清新的味道。
      大筒木因陀罗在庭院中小憩。
      早在几天前宇智波斑去找人打了个摇摇椅放在院子里——当然不是找柱间打的,如今太阳出来了,自然也就派上了用场。
      长长的黑发沿着椅背滑落,好险没有杵到地上,他的头发真是越发长了,随着身体转好褪去枯憔,容色也康健了许多,眉眼间不再总是带着郁色,虽然依旧不太理人,却也不再吝惜对亲近之人展放笑颜。
      世间转瞬过去数千年,他像是变了许多,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蛞蝓仙人在桌子上瞎站了十分钟,没人理。
      故人的孩子依旧懒洋洋的窝在摇摇椅上,有一阵儿没一阵儿的晃,旁边的小火炉煮着茶,壶响了,他便闻着声坐起来,用厚厚的抹布垫着手,摸索着斟上两杯半满的茶。
      五分满,既不会估错溢出来,还可以晾着好入口。
      白白的雾模糊了那迤逦的眉眼,乌黑的发鬓在阳光下衬得雪白,看起来便更像那位美丽的神祇了。
      蛞蝓仙人忍不住开口:“...因陀罗。”
      水壶“砰”的一声落在了火炉上面。
      声音有些大,好在没洒。
      蛞蝓仙人顿了顿,看着那讶异并且隐隐茫然的眉眼,陷入了沉默。
      原来那杯茶不是给我倒的吗我在你面前杵这么这么久了你竟然都没发现我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救了你臭小子你还是那个把羽衣小子杠到死不瞑目的人才吗?!
      千言万语混杂在心头,蛞蝓仙人顿了半天,憋出一句屁话。
      “...没有想到,你真的失去所有的力量了,因陀罗。”
      虽然之前简单的检查过,但是大筒木这一家子展现出来的东西,虚虚实实,向来堪称狡兔三窟。
      却没想到...他竟是连基本的感知,都变得如常人一般。
      甚至更差。
      “...你是,蛞蝓仙人?”过了良久才听大筒木因陀罗这样回应。
      他的声音生来又清又冷,此时更是冰的有些不像话,蛞蝓仙人望去,只见那古艳的眉眼微微皱着,苍白的唇紧抿,瞧着像是很不满。
      前提是它没有见过真·不满的大筒木因陀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和大筒木辉夜简直一模一样。
      大筒木因陀罗其实有点被吓到。
      混杂着仙术和阳之力的药物抚慰了扭曲的神经,使燥郁的心湖迎来了阔别已久的平静,但与此同时整个人也越发惫懒,感知力下降,有很多从前会观察到的事物现在却变得不起眼了起来,成了路边的一朵花、一棵草,为目不能视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他还曾被突然冒出来的爱人吓了一跳。
      当时宇智波斑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看到他坐在镜子前玩梳子,便一把从身后将人搂住。
      然后就被吓坏了。
      后续的事情大筒木因陀罗实在不是很想回忆——真的真的真的很丢人,哪怕宇智波斑宽慰他说什么“看”少点、听少点、少些思量是好事,也并不妨碍他对此十分恼怒。
      一二分的恼怒,大筒木因陀罗能硬生生地表现成五分,好在蛞蝓仙人是知道“时时刻刻”生气的故人之子是什么样子的,对话便也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待到半杯茶晾到可以入口,大筒木因陀罗冷静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纤长的长睫安安静静的垂下,姣好的眉眼微敛,显得既温和又无害。
      “...你真的是变了很多。”蛞蝓仙人复杂道。
      大筒木因陀罗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慢条斯理的回复。
      “您也一样。”
      气氛于是又陷入了冷清。
      对于大筒木因陀罗来说,他和蛞蝓仙人并不是很熟。
      虽然都是千年前的故人,但比不过在湿骨林修习过仙术的阿修罗,他充其量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一趟,见过几个山一样大的仙人,话都没说过几句,自然也就谈不上熟悉。
      而后在他和阿修罗的战争中,蛞蝓仙人还不止一次派出分/身帮耗尽力量的阳之子疗伤,光明正大地匡扶人间“正义”,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大筒木因陀罗是个怎样的恶魔,连仙人也看不惯。
      这样算来,他们也算是敌人。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它们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救他。
      “你们想要什么?”大筒木因陀罗道,朝后挪了挪,重新躺回了摇摇椅上,懒洋洋的。
      “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我不过只是一个寻常人,干不了坏事,不必湿骨林如此关注。”
      也给不了你们想要的。
      “和阿修罗比起来,你还真是牙尖嘴利。”蛞蝓仙人道,甚至有一瞬间考虑把这个分/身牺牲掉,因为这家伙实在歉打。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么?羽衣的儿子。”
      若是蛞蝓仙人的本体来到这里相必不会和一个小辈计较,然而本体估计依旧在哪个旮沓窝着,继承了本体记忆的分身却很懂怎么伤人心。
      至少这只是的。
      大筒木因陀罗阖上眼不理会,春季的风轻抚,将鸦黑的鬓角吹得凌乱,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那你们想要吾如何回报呢?”良久才听他轻轻地道,“吾此间已是身无一物,狼狈地依附他人,湿骨林历经千年不灭,想来也瞧不上这一二财物。”
      况且...
      “阿修罗那家伙,小心思倒是越发多了。”
      蛞蝓仙人闻言一惊。
      “你见过阿修罗?!”
      这俩竟然没有打起来?!
      大筒木因陀罗轻轻地哼了一声,依旧没睁眼,修长的手指将毛毛领向上拉了拉,遮住了一小半尖尖的下巴。
      “我去见他做甚?”他懒洋洋地道,“这世间转瞬千年而过,吾二人分道已久,如今各相安好,勿虚再续前缘。”
      这话听着,一点都不像当年的那个魔神能说出的话。
      “还有,不要再叫我羽衣的孩子,不然杀了你。”
      这下像了。
      “...你现在打不过我。”
      “我叫斑杀你。”
      “宇智波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他是我爱人。”
      这话噎得蛞蝓哑口无言,它哼哼哧哧地憋了好久,看到那曾数十年阔别平静的清浅眉眼,突然就泄了气。
      害...
      罢了。
      羽衣,当年的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你以后想怎么打算?继续呆在宇智波?呆在木叶?和你这群后辈在一起?”
      大筒木因陀罗睁眼坐直,神情冷漠:“你到底想说什么?有屁快放,别跟我转弯抹角。”
      明显是不耐烦了。
      蛞蝓仙人终于肯说直话了。
      “你的力量并不会真正丢失,它是你灵魂的一部分,迟早有一天会复苏。”它道,“但是你现在服用的药是用阿修罗的阳之力做的,它会无限抑制你力量的恢复,让其始终不能恢复。”
      而没有力量、没有仙人眼的大筒木因陀罗,还是完整的他吗?
      骄矜傲慢如当年世人口中之魔神,又岂会甘心如此,做一个世人眼中的废人,一个弱小无力的拖累?
      大筒木因陀罗闻言沉默了良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想了很多事,又什么都没有记清,只约莫记起当年的自己是个怎么荒唐的模样,想起佑一小小年龄就饱受他喜怒无常的委屈,想起族人如何因他暴虐而遭受世人攻讦唾骂,想起那无数数个为他而死受他连累的无辜之人,还有那浑浑噩噩的放任自流中,令人作呕的卑劣感。
      一时有些想吐。
      大筒木因陀罗捂住嘴干呕了几下,抬起头来,黑眸水润,本就苍白的脸看起来更白了。
      “吾知道你们的意思,”他道,声音轻轻的,“木叶是斑的理想,吾不会置之不顾,也不会拿无辜之人冒险。”
      若是真的要恢复力量,也得一点一点的来,断不能再陷入那浑噩的执念中,致使生灵涂炭。
      蛞蝓瞧着对他的话有些惊讶,娇小的身躯动了动,发出叽咕的声音。
      它看着这个漂亮的恶人,恍惚想起了曾经那个跟随父亲来到湿骨林的孩子,小小的,站在父亲身边用惊讶的目光望它们,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眼底浮越着闪亮亮的光。
      后来的日子,他对它们说,若是能有一种办法能让普通人也用上仙术、用上查克拉,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饥饿的游民,那么多人死于非命。
      他还对它们说,战争之所以连绵不断,是因为人心难测,弱小的人滋养了强者的欲望,而只要有欲望、有需求,就会有掠夺。
      他还道,弱小不是错误,但安于弱小,并为此怨憎强大之人者,为原罪。
      那个孩子,那么小,稚嫩的脑袋瓜子里却已经装了很多大人都不会思考的问题,同岁的弟弟满山遍野地抓虫子,他看着地上的蚂蚁,神色隐隐间流露出一股悲哀,却带着怜悯的温柔。
      而他看人,却是同样的目光。
      太像了,和大筒木辉夜太像了。
      ‘他现在看起来,比以前更像一个人了,’蛞蝓仙人默默地想到,不禁产生了些许疑惑,‘人世间所谓的爱情竟真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不过一人,竟就能将堕落的神魔拉出深渊,咿咿呀呀地披上人性?’
      “宇智波斑知道你的身份吗?”蛞蝓问道,看着他,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人类俗世的规矩多的要命,他若是知道了,你就不怕——”
      话语停顿,大筒木因陀罗茫然地眨了眨眼,安静了半晌,神色微动。
      他听到了那轻轻的脚步声。

      宇智波斑端着茶点走进庭院里,一眼就瞅到了笑意盈盈的爱人。
      那苍白的眉眼弯弯,瞧着倒是康健了不少,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直直“盯”着桌子,嘴角还带着笑。
      宇智波斑原地顿了一下,又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小只蛞蝓,修长的眉毛一挑,他走上前去,将茶点放在一旁。
      “蛞蝓仙人?”他打了个招呼,转身面向坐着的大筒木因陀罗,躬身用手蹭了蹭他的脸颊。
      “什么事这么高兴,快来吃东西了。”
      大筒木因陀罗收起嘴角的假笑,眨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些许真情实意。
      “嗯?这么快?”他疑惑道,宇智波斑轻笑着捏捏他的脸,又给塞了一块点心,才抽空面向了桌子上的蛞蝓。
      “仙人来此,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轻声问,想到些什么,神色颇为忧心忡忡。
      大筒木因陀罗啃着点心,躲在爱人身后浅浅地掀了一下眼皮,没说话。
      蛞蝓仙人朝后退了一节,也没说话。
      宇智波斑若有所觉,他回过头来,便见身后的人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渣滓,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
      “有问题吗?”他还轻飘飘地发问。
      蛞蝓仙人:“...”
      被、被威胁了呢。
      宇智波斑:“嗯?”
      敏锐地感觉到了爱人对蛞蝓仙人那份微弱的敌意,忍界修罗的内心越发好奇了,他看看面无表情的挚爱,又瞅了瞅团吧成一团的湿骨林恩人,决定还是说些什么。
      总不能让湿骨林对因陀罗有意见吧...他现在精神不好,还倚仗着它们的药呢...
      结果什么都没来及说,就感觉袖子被轻轻地拉了拉。
      宇智波斑疑惑地低下头,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袖子又被拉了拉。
      忍界修罗福灵心至,顺从地蹲下了身,大筒木因陀罗抿抿唇,摸索着碰了碰他的脸,不待反应,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宇智波斑茫然地搂住他的背,轻轻拍拍,搞不清楚情况。
      “因陀罗?”
      大筒木因陀罗没有回应,只抬起头来,对着蛞蝓仙人的方向冷淡地垂眸。
      【谢谢你的药。】他无声地说道,旋即眸底血光一闪,眉目骤冷。
      【离开这里!】他道。
      蛞蝓仙人的分/身“砰”的一声消失了。

      宇智波斑探究地瞅了一会儿一脸无辜的人,没说话,站起了身。
      桌上的蛞蝓已然失去了踪影,忍界修罗抱臂沉吟一阵,没忍住,猛地转身将大筒木因陀罗压在了椅子上。
      摇摇椅随着重力的冲击疯狂摇晃了起来,大筒木因陀罗瞪大眼睛,神色有些慌乱。
      “斑?”他紧张地拽住身上人的胳膊。
      宇智波斑一脚蹬地稳住了椅子,也不回答,只屈指捻起一小缕鬓发缠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绕。
      大筒木因陀罗的神情顿时更紧张了。
      “哼?又有事瞒着我?”忍界修罗声音低沉地质问,修长的指节摩挲着滑过身下人纤长的颈脖,刮弄了一下小巧精致的喉结。
      大筒木因陀罗闷哼了一声,眼眶微红,不适地想要避开。
      宇智波斑还真就放开了。
      然后就超凶地压着人亲了个天昏地暗。
      平素里色泽寡淡的唇瓣被磋磨成了绯艳的颜色,带着湿意的喘息断断续续,宇智波斑舔了舔唇,从摇摇椅上站直身子,伸出一手拉着人坐了起来。
      大筒木因陀罗沉默地擦了擦嘴角,呼吸微促,面无表情。
      “满意了?”他轻飘飘地发问。
      宇智波斑叹着气捏他的脸。
      “你就仗着我不会生你的气。”
      大筒木因陀罗轻哼了一声,眼帘半垂,不说话了,宇智波斑也哼了一声,走到桌边灌了半杯凉透了的茶,端起茶点走到摇摇椅上坐下。
      是的,定制的摇摇椅面积相当大,足够两个成年男性并排躺着,做些让花花草草羞羞的事。
      所以宇智波斑觉得自己刚才啊真的是仁至义尽啊仁至义尽。
      “蛞蝓仙人和我父亲认识,我不想要你从它口里知道我不想要你知道的事,所以才让它走。”
      宇智波斑嚼着口中的点心,屈指捻起一块投喂给认真解释的爱人,大筒木因陀罗皱了皱眉,止住话头,顺从地将点心叼到嘴里。
      嗯,宇智波斑其实一直都怀疑湿骨林的药是不是加了什么吐真剂什么的,因陀罗说话简直是越来越坦诚了。
      嗯,其他方面一样。
      “嗯,原来这样啊,怪不得你不想要我们对话,”宇智波斑懒洋洋的倒下,单手撑头,一手把玩那鸦羽似垂落的长发。
      “不过你不用告诉我的,刚刚你拉我袖子的样子很可爱,我很喜欢。”
      大筒木因陀罗动作一顿,咽下口中的点心,侧头咬牙切齿。
      “那你刚刚还——”
      宇智波斑眨了眨眼。
      “就是因为可爱才亲你的呀,要不然呢?乖,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
      大筒木因陀罗觉得自己需要吃药。
      本来逗人逗得可开心,见他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掏出药瓶,宇智波斑顿时噤了声。
      他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人搂住,大筒木因陀罗没理会,只兀自倒了一粒药含在嘴里,表情都没变一下。
      宇智波斑舔舔唇。
      “怎么了?生气了?”声音轻轻地问。
      大筒木因陀罗摇摇头,抬手揉了把爱人毛喇喇的脑袋,屈指弹了一下那光亮的大脑门。
      “坐过去点,你压着我头发了。”
      “...哦。”
      排排坐,吃果果。
      大筒木因陀罗吃了药就没什么胃口,勉强咽了几个就躺了下去,宇智波斑也没塞他,只十分熟练的扫荡完剩下的茶点,擦擦嘴巴,把盘子放回桌上。
      他还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嗝。
      “唔...”
      好撑。
      大筒木因陀罗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轻轻地给他揉肚子。
      春季的阳光实在是舒服,微风轻轻拂过,吹得人不知不觉就困了。
      宇智波斑靠在爱人凉悠悠的怀抱,享受着腹部轻柔的按摩,觉得这日子简直太让人上瘾了。
      “唔...上面一点...”
      他还哼哼唧唧地提要求。
      大筒木因陀罗从善如流地向上了点,腕子有些泛酸,初春的衣服不算薄,便干脆将手直接伸了进去,隔着薄薄的里衣直接按。
      减免了衣服的阻碍,不再需要那么用力,也更能感觉到忍界修罗那结实的腹...肌?
      大筒木因陀罗眉目一动,神色奇异的摊掌覆上爱人的肚子,轻轻拍了拍。
      宇智波斑半睁开了眼,睡意朦胧,打了个呵欠。
      “累了么?累了就不按了。”
      大筒木因陀罗摇摇头。
      “并未,”他轻声道,将困顿的爱人往怀里搂紧了点,继续给他揉胃。
      手下的触感...柔软而有弹性,虽然仍旧能依稀触摸到腹肌的线条,但是——
      大筒木因陀罗漆黑的眸底点染了亮光。
      “你这幅样子,倒有点像怀了吾的孩子一般呢,斑。”他淡淡地说。
      安静的庭院仿佛一瞬就寂静了。
      宇智波斑第一时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在做梦。
      然后他冷静地咬了下舌尖,感觉到那清晰的痛感,意识到这是在现实。
      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平稳摇晃的摇摇椅疯了般向前晃,大筒木因陀罗差点没被甩出去,他向前倾了一大截,撞进身旁人怀里,脸上依旧没啥表情。
      “你失态了,吾爱。”
      清清冷冷的语调,让震惊中的忍界修罗极大程度的迷茫了。
      大筒木因陀罗微微侧头,鸦黑的鬓发遮住了小半边脸,宇智波斑回过神,见他竟还偷着乐呵,一时竟是被气笑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将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一手拧住那单薄的肩。
      “按照概率来说,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吧?”
      凑到耳边低声恐吓,湿热的吐息掠过耳郭,大筒木因陀罗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躲,声音淡淡地反驳。
      “我是按照最近一次来算的,而且...”他抬手抚上面前的肚子,眉眼带笑,轻轻地拍了拍,“夫人最近越发圆润,可见孩子长势甚好,吾心甚慰。”
      宇智波斑:“...”
      过分了啊,这玩笑真的越发过分了啊!
      大筒木因陀罗淡笑不语,只静静地“望”着他,宇智波斑安静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奇异,不敢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肚子。
      揉了揉。
      啊,好软。
      “我...我真的胖了?”
      【他竟然还问得出口?】
      ...闭嘴。
      忍界修罗这几个月来可以说是越发咸鱼,他放心不下生病的爱人,不敢假以人手,便把所有的事务都搬到家里办,因陀罗久病的身体不适合外出,他便也顺理成章地推掉了那些本就不喜欢的聚餐,甚至连千手柱间都不约着玩儿了。
      每天就是办公——睡觉——陪玩儿,温香软玉在怀,床榻间翻滚说些私密的情话,谁还能想着干别的事情?
      他几乎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每见一次那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倦怠,都怕他又犯了病。
      如此一来,胖是怎么回事?他不应该思虑成瘦嘛?!
      忍界修罗很迷惑,并为此展开了深度的思考。
      “...放心,不明显的,你不要担心,”久久没听人说话,大筒木因陀罗不禁怀疑自己的玩笑是否开过了,伤到了那脆弱的自尊心,“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一起,若是明显早发现了,也不至于今日才提出。”
      因为身体的原因亲昵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他往日也只觉斑的腰身摸起来手感越发好了,柔软圆润,没有怎么仔细地研究那腹部的肌肉...
      唔。
      “不如你出去玩玩?”大筒木因陀罗柔声道,“前些天柱间不是才来寻过你吗?你去找他,若是有空,出去玩玩儿也是好的。”
      宇智波斑顿了顿,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蛋,皱了皱眉。
      “若要出去,还是得等天再热些,现在的天气,受了风,怕是会感冒。”
      而且外面人那么多,当时的事闹的大,若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怕又会刺激到他。
      大筒木因陀罗抿唇笑了笑,他这些日子过着将近“软禁”的生活,连泉奈都没怎么见,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是不能出去的。
      他本也没打算冒这个险。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大筒木因陀罗轻声道,眉眼弯弯,像是有些嗔怪,“总待在家里,也不出门,你不胖谁胖?”
      他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样围着他一个人转,心底纵然是欢喜的,但理智却告诉他,如此单薄而又与世隔绝的生活,终究不是常态。
      人若是把另一人当成人生的全部,若是遇上了意外,又该怎么办啊...
      “你这是嫌弃我了?”宇智波斑突然开口,也不知是没领会那语句下的深意,还是刻意视之不见。
      他抿紧唇,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眉间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若非你总挑食,我用得着天天吃那么多嘛?”忍界修罗终于想通了自己长胖的原因,语气就突然变得凶巴巴了起来,“我这肉可都是代你长的,若是嫌弃,以后每顿饭都必须吃完了,知道吗?”
      大筒木因陀罗一噎,侧头蹙眉。
      宇智波斑叉腰。
      “...那你还是继续胖下去吧。”
      “嗯?”
      大筒木因陀罗不说话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待到春季彻底摆脱掉冬雪沁凉的尾巴,院子里的茉莉悄无声息地开放了。
      或许是因为今年的气候比较暖,所以花开的早了些,宇智波斑对此很高兴,他兴高采烈地拉着大筒木因陀罗跑到院子里,给他指那几朵小小的白嫩花苞。
      “你看,”宇智波斑牵着爱人的手凑到花旁,带着他轻轻地碰了碰,恰似蝴蝶儿采蜜那般轻柔。
      “它活过来了,很健康,还开了不少花呢。”
      大筒木因陀罗神情一怔。
      转眼过去了快一年,当初这盆被他断定救不活的茉莉,竟是迎来了又一轮的花期。
      挺过寒冬,冒过风雪,在新的花盆里长出新的根,大筒木因陀罗没忍住又碰了一下,感觉到指尖嫩极的触感,瑟缩般地抽回手。
      宇智波斑见状感到有些困惑,长眉微蹙,有些担忧。
      “怎么了?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大筒木因陀罗叹了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次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斑。”
      为了抚慰那脆弱的神经,除了每日监督他吃药,他还真的是煞费苦心想尽任何办法逗他开心。
      但是这样柔软而不惹人生气的方式,还真是头一回。
      大筒木因陀罗决定就原谅他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了。
      大脑依旧有些困顿,大筒木因陀罗揉揉眼睛打算回房继续睡觉,宇智波斑见他摇摇晃晃地朝着房间走,快步上前,一把揽住那瘦削的肩。
      “走错了,那边是卧室的方向,现在去洗漱,该吃饭了。”
      ...吃饭?
      大筒木因陀罗顿住,他又缓又慢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照射在身上的阳光,那么热烈,分明就不是清晨该有的。
      啊,他愣愣地想,竟然已经是中午了吗?
      【你以为呢?】
      白玉似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倦意,吃饭都在打瞌睡,宇智波斑看得心忧,他放下筷子,凑到爱人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道:
      “要不再回去睡会儿?一会儿还得吃药,你多少吃点东西。”
      大筒木因陀罗抬手捏了捏鼻梁,感觉那一阵一阵的的困意,眉头紧蹙。
      既然现在已经到了晌午,那么离他上一次服药也快将近一天了。
      昨天晚上...没有吃药,不过只是短短一天而已...竟然连一天都坚持不了么?
      【你这个废物。】
      “...闭嘴。”
      嗯?宇智波斑皱了皱眉,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这是在和他说话?
      大筒木因陀罗骤然发觉自己的失态,他掩饰性地夹起一块寿司放到嘴里,嚼碎咽下,放下手中的筷子。
      站起身来。
      “你吃饭,我先回屋休息。”
      他柔声道,说罢就快快地走了。

      宇智波斑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午饭,回到房间,却发现方才还在犯困的爱人并没有睡觉。
      白色的绸缎袖子从床沿滑落,大筒木因陀罗靠在床头,捏着手里的药瓶子发呆。
      宇智波斑脱鞋上床,故意把动静弄得大了些示意自己来了,然后才将人搂进怀里。
      “今日精神怎这么不好,你是不是忘吃药了?”他皱眉质问。
      大筒木因陀罗不着痕迹地一僵,淡色的唇动了动,没出声。
      他转身将自己往人怀里埋深了些,衣带松动,露出大片苍白瘦削的肩。
      那白白软软的肌肤上尚还点着几枚暧昧的印子,星星点点红红紫紫,宇智波斑见状咳了咳,抬手帮他把衣服理好,神色有些尴尬。
      “抱歉,是我的错,”他低声道歉,揉揉怀中人单薄的背,将方才的怀疑抛之脑后,“你再睡会儿吧,我就在这儿,一会儿叫你。”
      大筒木因陀罗感到有些难言的愧疚,他闭上眼睛缩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竟发现自己有些睡不着了。
      明明刚才还在犯困...他叹了口气,皱紧眉头,默默地翻了个身。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斜照入房内,书页翻动摩挲出沙沙的声响,宇智波斑处理完今天的最后一份工作,将东西堆到一旁,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俊美锋锐的眉眼浮现出一抹惬意,他长舒出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虽然并不是很困,但在这样的日子,睡个午觉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蹬下鞋子上了床,刚躺下,转身就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眸。
      宇智波斑:“!”
      老吓人了。
      大筒木因陀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亲爱的伴侣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整个人依旧埋在被子里,白白的棉被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对黑石头一般的眼睛露在外面,一动不动,活像是梦游了一般。
      宇智波斑噤声看着他,半晌,才见他又轻又慢地眨了下眼,眉目微动。
      “...斑?”
      呼...忍界修罗长长地舒了口气。
      “怎么没睡,是我吵到你了吗?”
      大筒木因陀罗又眨眨眼,把自己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一些,像个蚕宝宝。
      “没有,”他淡定地回答,神色懒洋洋的,算是安抚,“你翻书的声音还不至于吵到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睡,想些事情。”
      这话摆明了就是有心事,好在没想着瞒人,宇智波斑勾唇笑了笑,抬手剥开蚕宝宝的茧子,想给被子加个芯儿。
      结果脚腕一拌,啪一下整个人摔下去,将身下人压了个严实。
      “唔...”大筒木因陀罗痛苦地皱眉,脸色泛白,抵着他的肩试图将人推开,“你好重,别压着我,难受。”
      见他眼泪花子都出来了,宇智波斑连忙翻了个身,还不忘悄咪咪地摸了把自己的肚子。
      很重吗?有吗?
      忍界修罗悄悄疑惑。
      明明腹肌都回来了啊。
      才不管他腹肌回来了还是没回来,大筒木因陀罗缓了阵把气找回来,抽出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他总喜欢在怀里抱些东西,像缺乏安全感似的,宇智波斑盯了一阵,确认他没有换抱枕的意思,便仰头软到在了床铺上。
      黑色的炸毛呼啦啦地散开,像个大刺猬,却又更像个咸鱼。
      大筒木因陀罗沉默。
      宇智波斑翻个身面对他,摸索着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
      “说吧,刚刚又在想些什么?”
      大筒木因陀罗拍开他的手,无神的黑眸浮现出幽幽的光。
      “你不困吗?”他轻飘飘地问。
      “嗯...还好?”宇智波斑回道,反手又给他拽住了,“本来是想陪你睡一会儿的,既然不困,那就不睡了。”
      大筒木因陀罗抿了抿唇,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阴郁的影。
      怎今个情绪这么不好?宇智波斑忧心地皱紧眉头,坐起身来,倾身凑到他面前。
      “因陀罗,你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轻轻地说,眉头紧蹙,抬手捧住他的脸。
      大筒木因陀罗恹恹地躲了躲,没成功,便就不动了。
      他闭上眼睛,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静了一会儿,又仿佛能听到角落里传来的怪诞的黏腻絮语,吱吱喳喳,然后诡秘的呓语悄悄冒出,缠绕在耳边,讽刺着发出尖叫——
      【咿呀————————————————】
      好吵。
      大筒木因陀罗皱紧眉头,薄唇颤抖,溢出一道短促的喘息。
      “好吵...”
      宇智波斑的脸色一沉。
      “因陀罗...”他强自镇定地唤道,将人紧紧钳住,一手熟练地摸出枕头底下的药瓶,倒出来喂给他吃。
      薄荷味的药丸在唾液的润滑下卡进喉咙,大筒木因陀罗剧烈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内脏一起咳出来一般。
      宇智波斑牢牢将人抱在怀里,轻轻地顺他的背。
      “乖,我在这里,”他低低地唤道,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别怕,因陀罗,别怕。”
      大筒木因陀罗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整个人软软绵绵,宇智波斑顿了顿,托着肩将人扶起来,恰好对上那颤巍着睁开的眼。
      “...斑?”大筒木因陀罗眨了眨眼,含糊地唤了一声,带着些许疲倦。
      他好似还有些搞不清情况。
      “嗯?我刚才睡着了吗?”
      宇智波斑抿着嘴不说话,大筒木因陀罗没得到回应,感受到口中残留的薄荷味儿,恍然地眨了眨眼。
      他抬手安抚地拍拍忍界修罗,力道不大,身子还有些麻麻的。
      “别担心,我感觉还好,”他柔柔地道,“斑你松开一下好不好,你捏得我有点疼。”
      宇智波斑猛地松开手,大筒木因陀罗笑了笑,没在意他扒自己衣服的动作,软乎乎地靠在床头。
      苍白的肩膀印着几枚红红的指印,好在不是太严重,应该没多久就能消。
      宇智波斑松了口气,抬头就见刚刚还在犯病的人没事人一样地打呵欠,淡淡的粉色从眼角一路延展到脸颊,精神竟显得蛮好。
      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斑?你困吗?”大筒木因陀罗又问了同一个问题,他软绵绵地缩进被子,将枕头重新抱进怀里,神色淡淡的。
      宇智波斑深吸一口气,嘴角勉强勾了点弧度。
      “乖,你睡吧,”他轻声道,“别担心,我不走,在这儿陪你一起。”
      大筒木因陀罗皱眉,清浅的呼吸变得急促了点,他坐起身来,将被子抱进怀里,眉眼染上了几分焦虑。
      “我不需要你陪我!”他急声道,手指神经质的抓紧被褥,指节泛白,“你应该做你自己的事,去接任务,和柱间去喝酒,或者一起去赌场什么的,而不是为了我在这里白白地浪费时间!”
      宇智波斑,忍界修罗,木叶忍者所崇敬之人,为了一个人耽搁自己的理念,这像什么话?!
      宇智波斑没说话,只一直盯着他,大筒木因陀罗说完便自觉失态,他蜷缩着抱住自己的头,过了好一会儿,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方才说错话了。”他轻轻道。
      他这些话说的,倒像是把斑当成了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头人,干什么都要随着他的想法一样。
      可是斑又有什么错呢,大筒木因陀罗怔怔地想,他只是做了想做的事,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又谈何浪费时间。
      这些日子总想着自己耽误了他,倒像是着相了。
      宇智波斑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开腔,突然就哼了一声。
      他掂量掂量了手中的药瓶,看着对面人骤然紧绷的面容,也不说话,大筒木因陀罗咬了咬唇,意识到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抬手想要将瓶子拿过来。
      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湿骨林送来的药都攥在宇智波斑手里——因为他总是忘,后来可算是记得了,也只给他分了小份的瓶装,一眼就能看清少没少。
      这下好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如果当年研究忍印的时候阿修罗也像斑这样掌控了他的实验大权,估计忍术的面世就不该由他来办了。
      然而宇智波斑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将药瓶放回他手里,轻轻的,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大筒木因陀罗瞪大了眼。
      劲脖边传来温热的湿意,忍界修罗毛喇喇的头发张牙舞爪地伸展着,有一瞬竟变成了如雪的白。
      大筒木因陀罗却看不见,他只能听到耳畔细碎的啜泣声,逐渐粗重的喘息带着凶狠的意味,伤心极了,让他顿时深感愧疚。
      “...对不起,我不该——”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选择你!”耳畔的人恶狠狠地打断,声线嘶哑,颤抖着带着些许疯狂的意味,“你这个笨蛋,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选你?!”
      大筒木因陀罗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到些许不对劲。
      这生气的点,怎么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迟疑着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便只抱着人轻轻地哄。
      “乖,不哭,”他柔柔地道,叹了口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犯了,不哭了好不好?”
      怀中人猛地打了个哆嗦,啜泣声也停了,若不是颈间流淌的湿热从未停止,大筒木因陀罗还以为他冷静了下来。
      室内一瞬变得很是安静,有风从窗缝流入,刮过窗帘,摩挲出布料相间的娑娑声响。
      耳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湿湿的。
      “我好想你啊...因陀罗...”
      然后整个人轰然倒下。
      “斑?!”大筒木因陀罗惊慌失措地扶住他倒在床铺,摸索着碰到那光滑的脸,用力拍了拍。
      “斑?斑你怎么了?!”
      “斑?!”
      忍界修罗骤然发出平缓而又悠长的呼吸声,大筒木因陀罗一顿,俯下身靠近了些,脸上浮露出一份茫然。
      “...斑?”
      声儿更大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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