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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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的工作全带到家里，冬雪纷纷，宇智波斑重归宅男生活。
房间里炉火烧得正旺，木质的书桌上资料散乱，有几页滑落在地，没来及捡，就印上了几枚小小的梅花脚印。
宇智波斑嘶了一口气，提着后颈将猫崽子拎起来。
“喵~”
“...泉奈！”
忍界修罗咬牙切齿地低吼，带着些许恼怒，黑猫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声音清雅透亮，不是宇智波泉奈又能是谁。
“看见斑哥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早些完成工作才能早点休息嘛~”黑猫泉奈笑吟吟地道，表明自己是来监工的，“火影楼这边一切尚好，您不必担忧，对了，因陀罗哥情况如何？”
宇智波斑放下弟弟的通灵兽，将视线投向案旁挂着的铃铛，脸色微柔。
“在睡觉呢。”他轻轻地道。
蛞蝓仙人的药效果确实很好，枯憔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恢复，发呆的次数少了，尖尖的下巴长了些肉，虽然还是很瘦，但至少再没像之前那样吓人。
也会主动的想要吃东西。
“...药的效果很好，除了总是犯困外，一切都好。”
在经历了那种情况之后，只要人还好好活着，那么便一切都好。
宇智波泉奈沉默，他透过黑猫的眼睛看着面容柔和的兄长，轻轻地笑了笑。
“能多睡一会儿，少些思量，是好事。”他柔柔地道。
宇智波斑顿了顿。
“...是啊。”
他叹息般地说。
巴掌大的小黑猫踩着肉垫哒哒哒地溜出房门，室内又恢复了平静，宇智波斑按部就班地把文件批完，放在一旁，起身伸了个懒腰。
火影楼最近依旧还是忙的，但大概是其他三人分担了大半，寄到家里来的并不多。
从清晨忙到中午，腹中却并不饥饿，宇智波斑放松了一下僵硬的颈肩，扯开头绳，长长地吐了口气。
案旁的铃铛安安静静地悬着，没有人碰，自然也不会出声。
宇智波斑想要去隔壁看看，但在门前徘徊了半晌，还是没有去。
一来是害怕吵着他休息，二来则是因为琢磨不清爱人的态度，怕刺激到他。
【他这种状况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什么异常？】
怎么会。
他怎么会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宇智波斑崩溃地想，那莫名其妙的疏离，越发冷漠的态度，厌食、嗜睡、发怔...哪哪儿都不对劲，他他妈的就算是瞎了也看得出来。
可他却从来没想到他是病了。
他只以为因陀罗是在瞒着他什么，或是单纯的在一起久了感情淡了，还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别的原因...他不满地猜疑，满怀怒火地琢磨，那么久，却从来没想过...他竟是病了。
还不止一次的厉声质疑、和他吵架。
宇智波斑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那日因陀罗从楼上一跃而下，他单方面争吵不休带来的压力，占据了其中...几分？
是什么遮蔽了他的双眼？是怒火，还是被冷落、被无视的愤懑？那一句句刺痛他心的反话，又是否是因陀罗在痛苦之中无意识的求救？
他可能只是太痛苦了，他生病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让他救救他。
宇智波斑想到这里就难受，眼眶红了，嗓子也干得疼，他拿起水杯握在手里，却又不喝，只单纯地捧着，也不知折腾个什么劲。
好在人回来了，一切就都不算太迟。
宇智波斑想，哪怕因陀罗依旧如之前那般不愿意同他在一起...只要人能好好的，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好好活着，他就什么都依他。
【他这种情况，再受不得更多刺激了。】
案前的铃铛突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宇智波斑顿住，他回过神来，“砰”的一下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按着桌子站起身。
“因陀罗？发生什么事了吗？”
铃铛那头沉默了好一阵，久到宇智波斑都快以为是误触了，他迟疑了一下，声音轻轻地唤。
“因陀罗？”
熟悉的声音总算传了过来。
【斑？你可以过来一下吗？】铃铛那头的爱人这样说，该是刚睡醒，声音软绵绵的，【我这边，嗯...遇到了一些...困难？】
宇智波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你等一下，我马上过——”
“——咚隆隆！”
桌子垮了。
宇智波斑举着手陷入了呆滞。
【斑？斑？！你还好吗？】
“没、没事！”宇智波斑连忙回道，“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他瞥了眼满地的残骸，额上滑落一条黑线，转身匆匆地出了门。
这桌子，不是前些天柱间来玩儿时顺手捏的吗？还捏的蛮认真？
啧，堂堂一村火影。
偷工减料。
一缕头发卡在了睡衣的内扣线里，也不知怎么弄得的，还缠得蛮销魂。
宇智波斑小心翼翼的弄了好久，鼻尖都出了汗，大筒木因陀罗歪着头等他，半晌，抬手碰了碰他的脸。
“怎么了？”宇智波斑动作一顿，声音轻轻地发问。
“...实在解不开的话，就剪掉吧，”大筒木因陀罗说，无神的黑眸眨了眨，宇智波斑看着他，竟从中瞧出了一分委屈。
他还絮絮叨叨的和他抱怨。
“刚刚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剪刀之类的东西...我明明记得柜子里有一把的，还有你丢在那里的苦无...怎么就都不见了呢？”
还想玩儿剪刀和苦无？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只终于解救了那一缕饱经沧桑的头发，他搓了搓手指，将爱人凌乱的衣服整理规矩，遮住那一节白白的腰。
实在是太瘦了，比以前还要细上许多，看着就令人心惊肉跳。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
大筒木因陀罗安安静静地任由他动作，没有躲，更没有像宇智波斑想象的那样推据，纤长的睫毛颤颤巍巍，漆黑的瞳眸被眼帘半掩，真的很乖。
乖到宇智波斑几乎忘记了心中的忌惮，情不自禁地想要亲亲他。
不过还是忍住了。
大筒木因陀罗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他沉吟了一下，想到些什么，抬手想去拉他的手。
准头极差的拉到了袖子。
宇智波斑愣了一下，没动，大筒木因陀罗扯着袖子估摸了一下位置，向前挪了挪，抬起胳膊——
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次性成功。
“因...因陀罗？”宇智波斑简直整个人都震惊了，举着手不知该往哪儿放，大筒木因陀罗收紧胳膊，亲昵地埋进他的怀里，口鼻抵在那露出的颈肩，蹭了蹭。
“对不起。”
宇智波斑听到他闷闷地说。
忍界修罗现在简直一听到爱人说这种话就发慌，脸色全不好了，他按住颈间的后脑勺，一手探到枕头下去摸摸，掏出一小瓶药。
“你是不是忘吃药了？听话，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大筒木因陀罗顿了顿，半晌，抬起头来，一脸哭笑不得。
“我吃过了。”他道，言辞清醒，还抬手安抚似地摸他的脸。
“你不要这么担心，我现在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宇智波斑没敢松气。
他将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确认精神确实还好，又不着痕迹地确认了一下药的数量，没敢多看，只瞧出的确是少了。
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大筒木因陀罗没有在意他的打量，只棉花糖似的又靠了过去，宇智波斑揽住他，只觉得搂了一把不怎么结实的骨头，用力都不敢。
“你刚刚...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
突如其来的道歉，还突然这么...黏人，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大筒木因陀罗垂下眼帘，苍白的唇动了动，溢出一道叹息。
“过往的几个月，态度那么不好，让你伤心了。”他轻轻地道。
宇智波斑闻言一怔，眼眶倏地就红了，这话若是之前听到他一定高兴，可经历了那么一番，只能让他想起自己是多么的无理取闹、又给怀中生病的爱人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你只是病了，”他哑着声音道，“...而我却没有发现，还一次次和你争执、生你的气...”
大筒木因陀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他笑得该死的厉害，整个人直直往下滑，宇智波斑一脸懵逼，只茫然地搂着那疯狂颤抖的瘦削肩膀，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大筒木因陀罗于是笑得更厉害了。
“哦，吾爱...”他笑着说，无神的黑眸水汪汪，竟是笑出了泪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怎么可以这么...哈哈哈哈咳咳...”
过于嚣张的结果就是岔了气，整个人又笑又咳，宇智波斑无奈地帮他拍背，搞不明白这人在高兴什么，实在难得一见。
“你啊，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大筒木因陀罗拒绝，抬手拽住身旁的人，拉着他，笑意盈盈地靠回床头。
冬季的榻榻米实在不适合病人休息，于是初代火影十分贴心，亲手帮挚友捏了新床。
“你若是不生气，我干嘛还要干那么些混账事儿？”大筒木因陀罗轻声道，或许是笑累了，他懒洋洋窝进身旁人怀里，脸上浮现出一抹倦色。
“斑，不要把什么都抗到你自己身上。”他轻轻地说。
忍界修罗，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世间公认的武力至强...多么厉害，却终究还是人。
人若是承担了过多的压力，终有一天会坏掉的。
他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其实那天，嗯，你们说的那样，从阳台上跳下去，我其实一点都不记得，”大筒木因陀罗轻声道，纤长的手指在被子上摸索一阵，被一把拽住。
宇智波斑捏着爱人的手，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色。
“因陀罗...”
“可是我对你说那些话，做那些伤你心的事的时候，却是清醒的，”大筒木因陀罗打断，他坐直身子，反手将爱人的手掌拿到脸边，轻轻蹭了蹭。
瘦削的脸上没有几两肉，却很柔软，姣好的眉眼乖顺地垂下，让人看见便不自觉怜惜。
可谁能想到这样柔软漂亮的皮囊之下，装得却是一个薄情寡义的恶魔呢？
宇智波斑看着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筒木因陀罗抱火炉似的将他的手抱进怀里，侧头轻轻地咳了咳。
苍白的眉眼染上了些许恍惚。
“我也有过一个弟弟，很巧啊，你说是不是，斑？”他轻轻地道，嘴角笑意浅浅，药的效果是真的好，“但比不上泉奈，他很笨，也不听话，一天到晚只知道和乡里间的小孩子玩儿，像是从来都不知道人间疾苦，却活得很快乐。”
宇智波斑抬手将他搂进怀里，拉起被子，裹了个严实。
“是阿修罗吗？”他问。
大筒木因陀罗闻言一怔，讶异地瞪大了眼，宇智波斑感觉到了他的疑惑，下巴抵在那毛茸茸的发顶，轻声解释。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曾说过一段时间的胡话，当时我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阿修罗，因陀罗，这两个名字仿佛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人一听，就能恍惚触到那冥冥之中的宿命。
“哦？”大筒木因陀罗感兴趣地歪歪头，示意他继续，“那我还说过什么别的东西吗？”
也没什么，就是捂着胸口说疼，含含糊糊喊父亲、喊弟弟的名字、喊佑一，最后才是唤他。
或许是那一声声的“父亲”唤的太过于悲伤，宇智波斑不着痕迹地略去，他抱紧怀里的人，突然委屈。
“你喊右一那小子都比喊我多，怎么了，我还比不上那臭小子在你心里重要吗？”
大筒木因陀罗哑然，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不是一个人，他思索了一下，干脆拽住爱人的领子，精准无比地抬头。
吻了吻那阔别已久的唇。
“因为知道你一直陪着我，所以才没叫你啊。”
宇智波斑瞬间面红耳赤，明明结婚一年多的人了，啥没干过？此时却表现得像个雏儿。
之前还爱答不理，现在竟然撒娇什么的...太犯规了！
“...你继续说！”
大筒木因陀罗笑了笑，思绪回到从前，笑容便淡了下来。
“阿修罗很笨、很傻、很不懂事，天真无知，甚至还贪心不足，什么都想拽在手里，”他声音轻轻地说话，神色很复杂，却又仿佛有些骄傲？
“但所有人都喜欢他。”包括他。
“父亲爱他，什么都依着他，当时可能是无意间地偏爱，可年幼的我看在眼里，却很难受，觉得像被抛弃了。”
还因此冷落过一段时间阿修罗，非常中二地幻想“亲生”父亲会有一天从天而降，告诉自己其实是他的孩子，现在来带他回家。
“那约莫是六七岁时的事了，着实遥远，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却依旧记得很清楚。”
很多更重要的、离的更近的东西他都忘了，唯独那被冷落，想要放弃的心情，始终记得。
“斑，我做那些事情...”
“是想要我放弃你。”
宇智波斑接到，他按着怀中人的肩膀将人推起来，不敢置信却又哭笑不得地看他。
“你奇怪的小脑瓜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一天天的做些——”
等等。
“你想和我离婚？？！”
大筒木因陀罗眨眨眼，扭过头不说话，宇智波斑有些急了，捏着下巴将人转过来，凶神恶煞地质问。
“...说！”语言匮乏。
“噗呲！”
大筒木因陀罗又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我警告你不准转移话题，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凶巴巴的忍界修罗说话可凶了，奈何在场的人压根儿不怕他，大筒木因陀罗笑着捂嘴直摇头，转身想要爬远点，被拽着脚踝一把拉了回来。
兜头裹进被子里。
“跑哪儿去，这么冷的天刚好些你又嚣张是吧？”
大筒木因陀罗一脸乖顺地裹紧被子，半晌，好奇宝宝似地发问。
“所以，嗯...你不生气啦？”
不生气？我他妈气炸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生气？！
宇智波斑咬牙切齿地瞪他，不说话，大筒木因陀罗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想要摸摸他的脸。
摸了个空。
这对一个瞎子来说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还是一个身体虚弱感知力直线下降的瞎子，宇智波斑抿了抿唇，气消了大半，不情不愿地抬手牵住。
牵着也行，只要能确认人在就好。
“因为我有很多事瞒着你，”大筒木因陀罗解释道，眉目清浅，竟是异常的坦诚，“我认为你知道了那些事后会对我厌倦，想着既然是迟早的事，还不如早些了断，免得受累更多。”
宇智波斑闻言又开始生气了，大筒木因陀罗反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眉眼弯弯地补充。
“可现在不会了。”他道，整个人真诚到诡异，“虽然我依旧没有准备好告诉你那些事，但我想，斑你若有一天知道了那些事情，厌恶于我，却没有选择放弃我，那我现在这样妄断我们的感情，岂不是亏了？”
这样妄断没有定数的结局，与当年的那人又有何异？
“...我永远都不会厌恶你，”宇智波斑沉默一阵，一字一句地回复，大筒木因陀罗似是想要说什么，他抬手抵住那苍白的唇，倾身与他额头相抵。
“嘘...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忍界修罗闭上眼睛，握住爱人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那突起的指节，“我知道这一切誓言都像是信手拈来，很空、也很难取得你的信任，因陀罗，那我们就来打一个赌。”
赌到他愿意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如果他到时候真的如他所想那样，忘记他们如今的感情，薄情寡义地去恨他——
“——轰隆隆！！！”
床塌了。
宇智波斑：“？”
梅开二度。
大筒木因陀罗手忙脚乱地将掉下去的爱人捞进怀里——是的床竟然很神奇的只塌了一半，也不知道是怎么建的，半晌，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他低头亲吻他的发顶，听着那恼怒的骂骂咧咧，轻轻地笑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认清了我，不能接受我的罪孽深重，不愿与恶魔为伍，矢志追求这世间和平之梦...那么——
我放你走。
那将会是他大筒木因陀罗自私自利一生中，最大的仁慈。
‘吾爱...’
全都给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