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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八章 烽火连三月 下 ...

  •   消息传出,范阳公主笑着对晴朗说:“这下子,元妃能松口气了。”
      晴朗出来后,对燕之说:“只怕元妃要咬牙切齿了。”
      燕之不解,一旁的花月娘笑道:“齐大人但想,元妃再得宠也不过是妃子,长乐公主却是未来的皇后。她们两一般际遇,却是两种结局,元妃怎能不怒。”过了一会儿,看看齐燕之,轻笑道:“齐大人真是不懂女人家的心事。”晴朗瞥一眼:“他啊,挚情的一个,旁的女人家的心事都不屑于去懂了。”
      “晴朗!”
      花月娘掩口而笑。晴朗忽然觉得这段对话说的,倒像自己在吃醋,脸上一红,咳嗽了一声道:“燕之,我得到廖琴的消息了——”
      刑昭给她带来廖琴辞别荆左后的情形。原来,廖琴抵达晋国后,确实在刑昭那里住了一阵。其后,楚国使臣来晋,巧的是这位楚国使臣恰恰是廖琴生母的长兄,他的嫡亲舅舅。当年北赵四分五裂,这位昔日的北赵臣子经历了一番颠沛流离后在南方立足,却因此与妹妹分别二十余年。流亡楚国十余年后,他才和妹子联系上,得知她嫁了廖家的一员武将。其后,廖江城名满扶朗,他倒也因此能得到妹子家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廖江城被杀,廖家家破人亡的惨剧。此时,甥舅相认,恍如隔世。廖琴顺理成章的跟着舅舅前往楚国。
      “这下子,廖琴终于安全了,廖将军能保全血脉,我也安心。”
      燕之笑出声来,晴朗想到先前自己挖苦他的那句“挚情的一个”,脸上又是一红。
      燕之从林府出来的时候已到落市时分,行人归家,炊烟四起。刚到大街上,忽听马蹄声急,行人纷纷避让。转眼之间,马车已到眼前,燕之还没看清到底是哪家的车,便听有人大叫:“不好啦,撞死人啦——”行人朝一个方向围过去,而那辆马车以及前呼后拥的侍从们连停都不曾停一下。
      等到燕之挤进人群,看清楚被撞得是一个年幼的孩子的时候,那孩子的母亲已经扑在他身上哭得死去活来。在百姓的谈话中,他又知道肇事的乃是安康侯刘成——刘皇后的侄儿。而朝凤那些贵族显官们无视禁令,在京城大街上纵马狂奔,踏伤百姓、损毁财物,都是见怪不怪的事。
      “去京兆府告状吧。”他这样说。
      众人摇头;“没用的,没用的,那都是显贵,咱们老百姓的贱命算什么?”
      他拍拍那个悲痛欲绝的母亲:“我替你写状子,去京兆府告状吧,好歹替这孩子讨一个公道。”
      那妇人只是大哭。
      旁边有人拍了拍他:“这位公子,您是好心人。可您不知道,不去告状,就是这孩子白死了;去告状,恐怕这位大姐一家人都得搭上。”
      燕之无言,过了一会儿,掏出块碎银子,低声道:“给这孩子买口棺材吧。”
      第二天,燕之将这场悲剧告诉了宋彦榛,后者叹息道:“这就是皇帝让我来当京兆尹的缘故,京城这些贵族,必须有人治一下。”又问燕之既然看到了那一幕,为何不让苦主来告状?燕之又把苦主不肯告状的原因说了一番,又说回来后查过案卷,以贱告贵的确发生过不少诸如告状不成家破人亡的惨剧。宋五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对燕之道:“这样,只有一个方法,只是要冒风险……”
      燕之听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叫什么冒风险,这根本是要我的命。
      几天后,朝凤街头又出了一件纵马踏伤行人的事件,当事者还是刘皇后的宝贝侄儿刘成,受伤的人却不是平头百姓,而是林晴朗府中的小姑娘廖婉。
      消息传出,齐燕之暗自高兴,心说:“谢天谢地,用不着我找人去被车撞了。”

      东赵着力于内政完善的时候,王仲道却发现,皇位坐起来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舒服。各地的叛乱并没有因为他“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帝而平息,相反,墨州的动荡不断扩大,各地官员也表现出对朝廷的不合作。甚至豫阳的官吏和士族也没有因为刘康的灭族之祸而对他顺从,朝廷中充满了阴奉阳违的气氛,而王仲道也知道,自己无法用单纯的屠杀来解决这个问题。他登基不到两个月,龙源城又一次发生暴动。此时,王仲道能调动的军队都在墨州平叛,这种窘境下,蔡萱毛遂自荐。
      蔡萱其实也是王仲道篡位的“功臣”,刘康策划政变的时候找到过他,希望借他的力量得到那些进入留国朝廷的前蔡国官员的支持。蔡萱一口答应,转头就将此事密报王仲道。王仲道先发制人,重兵包围刘康府,上上下下一个不漏的抓起来,将刘家翻了个底朝天,果然找到他与其他大臣密谋的证据。于是,刘康遭遇灭门之祸,那些和刘康共谋的也纷纷被抓,对于豫阳,这是极其恐怖的一次清洗。蔡萱就是靠着这一次密告,在蔡瑶无奈自杀的境况下,保全了自己。此时,蔡地动荡不安,蔡萱找到王仲道,请求前往龙源城安抚。王仲道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他的太子却鼎力支持,于是,蔡萱被任命为宣慰使。
      蔡萱一去不复返,他在抵达龙源城的当天就杀了王仲道派来监视他的两名官员,旋即在蔡国旧臣拥戴下,以“拥戴蔡萱归位”为口号,举起叛旗。
      蔡萱这位昔日的蔡国太子,在蔡地依然有强烈的号召力。尤其是刚刚经历了平江王之战,又被王仲道派来的官员课以重税,挣扎在水火中的民众自然的将希望寄托在这位年轻的前太子身上。
      占据墨州的秦孝等人也迅速表示与蔡萱合作,两支叛军连成一体,在王仲道的留国西侧点起了熊熊火焰。

      这一年留国祸不单行,开春就旱的滴雨不见,京城的用水都成了问题。朝廷举行了几次祈雨仪式都没有效果,街头巷尾渐渐传出声音,说王仲道篡位天怒人怨。而年初,对晋国用兵失败,一代名将败于年轻的司徒清之手,更是动摇了他以武力立国的根基。
      当司徒清将龙源城等地尽皆掌握,并陈兵进逼平州的时候,他坐在一度成为节度使府的前蔡国皇宫中,抚摸着两代蔡国君王端坐的皇位,笑吟吟的对亲信说:“数年忍辱,终于有这一天。”众人连声道贺,又说应该直接恢复蔡国等等。蔡萱笑着说不要着急,用不了几天。
      他说:“待苏萱死期,便是蔡国重建之时。”看看表情各异的部众,又道:“王仲道那个老家伙,怎会让苏萱这样一个祸害长留?”
      果然,“拥戴苏萱”复位这个口号不但让蔡萱的背叛有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更打动了挣扎在强征暴敛下的留国民众。平州、益州等地接连发生小规模暴动,打出的都是奉迎苏萱的旗号。这一切都让王仲道烦恼至极,其中最让他恼怒的便是蔡萱的背叛。这个时候,他深悔当初没有听从冯妃的劝谏,
      蔡萱请命之时,冯妃对他说:“决不能让蔡萱回到蔡地,否则,一去不返。”
      这日,他与冯妃提起百姓以苏萱为口号四处暴动,冯瑗冷冷道:“他是先帝正统传人,自然有的是人拿他当幌子。”
      “他算什么正统——苏长安遗诏……”
      冯瑗伸手轻轻掩住他的口,柔声道:“皇帝在说什么啊……先帝遗诏不是陛下亲自颁布的么?”
      “哼!”
      “陛下现在就觉得麻烦了?麻烦的还在后面呢。”
      “怎么说?”
      “现在苏萱不过是个孩子,最多也就是被人拿来当借口,烦心罢了。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到那时候是个什么情景便难说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冯瑗依旧笑意盈盈,她坐在当阳处,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侧,肌肤如玉、美人如画。

      自从“禅让”后,苏萱被册封为亲王,由于年龄幼小,依然养在宫中。王琼本想让苏萱住在自己宫中,却被以“不合规矩”阻止了。王琼宫闱冷落,家族中只有胞兄王琅隔三差五来看望她,她唯一信赖的也只有王琅。
      前些日子,王琅提醒她务必注意苏萱的饮食起居,尤其是饮食,让她派可靠的人侍奉。王琼哭着说难道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放过这孩子么,后者叹了口气:“蔡萱以他的名义举事,只怕引起新的猜忌。”此后,王琼把苏萱看得极其严,尤其不许他乱吃东西。
      这一天午后,王琅求见。前些日子,王琅的妻子传出喜讯,王琅已经有两个女儿,不过都是妾生。他对这个王仲道为他选中的妻子倒是很喜欢,妻子有孕,这几天王琅脸上多了几分喜色。王琼向他道贺后,问他怎么忽然进宫。王琅笑吟吟地说,好些天没探望你和小侄儿,过来看看。
      王琼叹了口气,幽幽道:“也只有小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孤儿寡母。早上才给萱儿送了点心,下午还亲自来了。”
      “我从未让人送过吃食进宫!”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王琅起身就往外跑,刚到门口,便看到宫人没命一样跑进来,心说:“完了!”
      宫人扑到殿内:“不好了,不好了……”
      “萱儿……萱儿怎么了……”
      宫人微微抬起头:“不是亲王殿下,是小公主,小公主不行了……”
      王琼完全迷糊了,只听王琅疾声道:“公主是不是在豫亲王那里?”
      她模模糊糊的听到宫人哭泣着说明情况,原来她的女儿午后跑到弟弟那里玩,正好从皇太后那里送来“王琅府中制的点心”。小姑娘喜欢甜食,恰恰那个时候苏萱午睡未醒,小女孩便吃了点点心,结果没一会就叫着痛倒下了。
      王琅连连跺脚,跟着宫人出去,王琼一步都走不动,脑子里一片茫然。
      傍晚,王仲道御驾亲临,却只见到王琅。他的小儿子恭恭敬敬拜伏在面前道:“妹妹痛丧爱女,神思恍惚,无法接驾,敬请父皇恕罪。”王仲道留下几句安抚的话便走了,深夜,他被宫人叫醒——王琼投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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