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世说》江从之

3、03

　　再次进宫，是战场上传来噩耗，六皇子血战漠北险胜，生死未卜。
　　三日后我被封为公主，上了皇家玉碟的，和亲南疆。
　　燕甯来了将军府，想来已有半年光景不见了，我叫他去竹亭那里等我，且多带几个丫头，免得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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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甯。”燕甯已经高了我一个头了，他穿着一件鸦青色的袍子。倒真有几分‘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他转过身，一股熟悉的果酒香扑鼻，他站在竹亭里，我在石阶上，雨后的石阶有些泥泞，我过来时不免沾上几点污渍，我们二人隔了约莫十尺距离，我听见他说：
　　“清清，咱们不嫁南疆好不好，我娶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去哪里都行，再也不来这京城了。”
　　他当真是幼稚。
　　我不言，只沉默了一会，便告诉：“燕甯，我如今是公主，圣上亲封的余乐公主。”
　　“清清，我心悦你。”
　　他我瞧着头发有些乱了，我想帮他把碎发撩到耳后，但我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我轻笑告诉他：“阿甯，我是余乐公主。
　　我做不了我的主的，阿甯，你明白吗？”
　　我瞧着他低下了头。
　　他的眼睛好像突然黯淡下来了。—
　　他走后，没过多久玉容就来找我。望着面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妹妹，我估摸着她也应该是有心上人了。
　　“姐姐，你知道京城第一美男子吗？”
　　“...卫昀？”
　　“对！就是他！他生的好看，虽然整日里没有表情……我听说姐姐之前同他见过面，姐姐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我看着面前的妹妹，突然明白了为何父亲母亲爱宠着她。
　　我想了想，笑着对她说：“卫昀嘛，虽然长的好看，但是生了个榆木脑袋，不会开窍。你若是属意于他，便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但千万不要丢了我们将军府的面子。”
　　玉容红了脸，小声嘟囔：“谁…谁会喜欢他……”
　　哪知道没过几天，卫昀便来提亲了，来求娶我妹妹。他没有像年少时在宫里那样羞涩的笑，而是一脸严肃，但眉眼间却是存了几分温和，我想可能是因为今天没有饮酒的缘故。
　　我在正厅里，听着妹妹躲在帘子后面发出的动静。父亲轻哼一声，母亲笑着看着卫昀的样子，两个弟弟也站在一旁乐呵，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卫昀如今在礼部当职，加之有个常妃娘娘为姑姑，与玉容也是门当户对。所以后来这门亲事，也是允了的，定在了来年六月成亲。
　　想来那时，我应该已经去了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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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后来不知道怎的，我被降为郡公主，和亲的人，成了小九。于是我连忙递了拜帖，再见到小九，把我吓了一跳。
　　她瘦了很多，脸色也变得苍白。看到我来，抱住我就开始哭。
　　“你为何，要嫁去南疆？”她呜呜咽咽的，问不出来。我遣散了宫人，让她缓了一会儿，她才开始告诉我。
　　“清清…我其实，不是什么正统的公主，我是皇祖母从宫外抱回来的……”她假笑，脸色苍白。
　　“六哥哥如今下落不明，宫里又有前几位皇子虎视眈眈，太后娘娘说南疆环境不错，朝内不乱，那可能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思来想去，就答应了。只是我有些难受……”她又开始哭起来了。
　　我一时无言，我还是很好奇，单单凭我气质像余娘娘，就值得如此吗。我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他人在，然后悄悄的问她：
　　“你与六皇子，应该不是，普通的兄妹之情吧……”十三岁那时六皇子直接横抱她回宫，我便觉得不同。
　　她顿了一下，然后直接大声哭了出来，那天夜里特别安静，只听得到她的哭声。我想，我应该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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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睡了过去，我没有出宫，而是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在站着，被嬷嬷搀扶着。她看见我过来，和蔼的笑着对我说：“清清来了。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是我，不是哀家。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很多事，小九知道的，不知道的。
　　比如余氏女为何死后不入皇陵，是因为开国皇帝一夕之间屠尽整个余氏皇族，独独留了他。而他又是被她带回去的。又比如余氏女为何没有封号，是因为始祖皇帝不想用余沈的任何东西去束缚住她，扰了她的轮回道……
　　再比如，当年南疆太女来过余沈，同今上有过一段情，生下来一个孩子，但今上性子不好，将人逼回了南疆，再也没回来，太后还说，后宫里的女人都是按照那人模样找的…
　　我们聊了很久，我把她当成长辈，她也跟我讲了，这世间人皆不齿的，所谓罔顾伦常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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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宿在了太后这里，第二天就看见了燕甯。他穿着一件盔甲，站在桃花树下，傻笑着对我说：“清清，我向太后求了恩典，只要我拿了漠北将领的头颅，就回来娶你，所以你现在不要跟其他男子有太多接触。”
　　我看他那样傻气，也笑了出来。
　　“好，我答应你。”
　　却也不曾想，他这一去，差点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