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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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当你长期地反复经历同一个噩梦的时候，再脆弱敏感的神经，也会因为习以为常而变得粗壮坚韧。
奥黛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柔弱彷徨的小女孩了。来到异世界的这一年中，她的意志力随着年龄和体魄一齐增长。在经历了那么多阴谋和血腥之后，她真的很难再对眼前的幻象作出剧烈的反应。
是的——幻象。
奥黛丽立马就确定，此时的她正被某种幻觉迷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就是在她低头碰地时触发的。
奥黛丽心平静气地想，布鲁斯他们目前也是和她一样的情况吗？还是说中招得只有她自己？那她在他们看来是什么样？在发呆吗？还是一切如常？
她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
周围全是遮蔽视线的浓雾，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幻觉里队友惨烈的尸骸。此时此刻，奥黛丽只觉得面前的一切可笑又荒诞。
它们以为，这就会令她害怕吗？
连她自己都数不清，她梦到过多少次被斩首的蝙蝠侠了。几乎每夜每夜，她都从末日的梦魇中惊醒。眼前轱辘滚落的头颅已经让她感觉到乏味——甚至是不耐。要不是她对布鲁斯抱有着深厚的情感，很可能早就上脚把这脑袋踩成稀巴烂了。
她忍耐地别过头。
奥黛丽还是第一次看见托尼的死亡，他之前从未在她的梦境里真正出现过，一般只能从反派的只言片语中听见他。
比如钢铁侠又和九头蛇抓住了一批反抗者，钢铁侠又在不务正业开派对，钢铁侠又把战甲升级了一遍……等等。梦里的斯塔克先生桀骜又冷酷。
奥黛丽并不对此感到意外，毕竟包括她在内，梦里的所有人，都被反生命方程变成了扭曲的怪物。
她能从托尼目前的死状中看出凶手对他的羞辱，他——指凶手，幻境的始作俑者——并不把托尼当成真正意义上的对手，而是仅把托尼看作猎物，戏谑地将其挂在了高高树枝上，向周围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他的盔甲被暴力劈开，露出腹部柔软炽热的脏器。一只乌鸦嘎嘎叫着，停在了树枝上，低头啄食着他的血肉。
看着这一幕，奥黛丽的手掌心忽然开始发烫。熟悉的烧灼感再次袭来，她低头，果然看到满手都是滚烫的黑血。
胸口也传来同样的灼烧。
奥黛丽闷哼一声，俯身把蝙蝠侠的头颅抱在怀里，举步朝托尼走去。
她的腿脚感到空前沉重，不是因为疲惫，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脚腕上被铐上一副沉重的锁链，每走一步，皮肤就被磨得生疼。这种痛感并不单单作用于肉.体，仿佛贪婪的蚁群，正在渴求地噬咬着她的灵魂。
奥黛丽吃痛嘶声，正想要释放魔法反击的时候，她看见了托尼的血顺着树枝淌到地上，把本就湿润的泥土沁得更柔软，泥土在吸收了新鲜的血液后，宛如正在呼吸一般上下起伏着，而后逐渐平复。
一个方形的血红色图案渐渐浮出地表。
奥黛丽盯着图案看了几秒，缓慢握紧手，收回了即将释放的魔咒。
她的胸口是难耐的疼痛，她咬牙忍住了，沉默地戴着镣铐走向托尼幻觉中的尸身。
她刚跨过血线，一股巨力就摁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跪下、低头。
奥黛丽的头不受控制得剧痛起来，她蹙眉，艰难地忍耐着。
她有一种直觉。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应该就是揭晓一切的关键。
她为什么会陷入幻境——巴里·艾伦为什么不远万里跋涉至此——所有的答案，就隐藏在面前的死亡中。
把最柔软的内脏啄食干净，树杈上的乌鸦嘎嘎叫唤起来，展翅飞起，落地化为一名佝偻枯瘦的老者。花白头发编成稀疏小辫，脑袋上戴一顶羽冠，拄拐走来，抬起她的下巴。
奥黛丽沉默又顺从地张口，含住了老者硬塞进来的一片树叶。
接着，他把辛辣的酒水灌进她的嘴里，盯着她吞下。
奥黛丽直视着他昏黄的眼珠，吞下了酒和叶片。
老者发出赞许的咕哝。奥黛丽的起初并不能理解他的语言，但在服用下那些东西之后，她的头疼奇异得缓解了不少，连带大脑也一片清明。
清明到，她甚至能依稀辨认出老者在说什么。
“古柯叶*。酒。逃跑的处女。”老者满是皱纹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微笑，“叛徒的脑袋，还有奴隶的身体……”
“……罪人。都是罪人。”
天空中闪过雪亮电光，将老者阴森的面容照亮了一瞬，显得格外狰狞。紧接着雷声轰隆，霎时间，暴雨倾盆。
莫大雨幕下，乌鸦化身的老者，朝天空方向狂热伸手。
“是时候开始审判了，阿布！”
奥黛丽眼珠微微一转。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在闪电即将劈头而下前，奥黛丽猛地挣脱了束缚，朝着老者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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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
蝙蝠侠在听见女孩吃痛声的同时间，敏锐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雨林中独有的腐臭气息，在寂静的雨林中迅速蔓延。
寂静。
蝙蝠侠眼珠微凝。
下一秒，他猛地往后退一步！与此同时腰背后仰——
只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巨斧，正惊险贴着他的鼻尖挥过。
·
“这是什么？”托尼捧着奥黛丽的手，居然发现她掌心正在闪烁微光，亮晶晶的，在昏暗的密林中十分惹眼。
奥黛丽“咦”了一声，低头凑过来同他一起端详自己的手。
蝙蝠侠依旧背对着他们警戒周围，对二人的互动置若罔闻，并未对奥黛丽手掌的异样作出反应。
托尼在心中啧了一声，心中微有不满。
奥黛丽的这个大老板一点也不亲民！他在心底大声喊，我，安东尼·斯塔克，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他得意地想，正欲更仔细地观察奥黛丽的掌心时，那奇异的光芒竟然脱离了奥黛丽的手，漂浮在半空，朝着前方轻柔跃去。
“真美啊。”奥黛丽凝视着它，对托尼说，“我们去看看吧？”
金色的光芒照亮她的眼，少女瑰丽的容颜在阴森的丛林中，是如此迷人。
“好的。”托尼说着，往身后看去，“嘿！蝙蝠——”
“嘘。”
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
奥黛丽狡黠地笑起来，眼里就像倒映着星星：“就我们两个——偷偷的，很快就回来。”
托尼看了她半晌，挑起眉毛，鬼使神差地牵过她，在手背上印了个吻。
“好的，小公主，如你所愿。”
他顺势把奥黛丽的手抓入掌心，带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去。
·
“你确定那东西真的在这吗？”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很快，另一个同样嘶哑的声音回答了他：“我确定。”
“还要跑多久？……我真的没力气了……不，我不想再生吃蛇了！——虫子也不行！我不想再吃这里的任何东西！”
“目的地就在河对岸。巴里，你必须吃下去，你消耗太大了，蛇皮可以为你提供热量，否则，你会休克的。”
“休克？这是拜谁所赐呢？闪电侠先生？——另外，我觉得，这现在已经是你的身体了，而不是我的。”巴里说，“是你在操控我。”
“……我很抱歉。”
“那你能不能放过我？”
“……不。”
巴里忧愁地叹了口气。他躺在草丛里，看了眼对岸黑黢黢的树林，沉默许久后，他决定主动开口：“所以你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吗？”
身体里的另一个家伙用他的嘴回答：“是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
“等我带你找到那个东西，我就会离开。”
“你就不能附到个别的什么东西上吗？比如……”巴里挣扎起身看了眼周围，随手抓起一只甲虫，“比如这个？”
“我没法这么做，只能是你。”
“所以，”巴里把甲虫重新放回了地上，盘腿呆望着河面，“我真的是被神选中的人？”
“……也可以这么说。”
“我还是不明白。”巴里痛苦地哀嚎，“我只是被闪电击中了——”
“闪电选择了你，巴里。”
“放你妈的屁！它诅咒了我！”
“巴里，听我说，”那个声音一顿，“我们在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这关乎到上千万个宇宙的生死。我并不是有意要入侵你的身体，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这里是唯一一个希望尚存的宇宙。你不知道为了让我来到这里……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
“我有个伙伴死了。”闪电侠说，“就在不久前。他为了帮我拖延时间，先是失去了双手，而后又被我曾经的领导者砍下脑袋，带回天启星做成类魔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法师，是我为数不多还活着的弟兄。”
巴里呼吸一滞：“……我很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闪电侠说，“我已经习惯了离别。”他接着道：“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审判之地，唤醒阿布，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助黑天鹅规避风险。”
“我记得你说黑天鹅不值得信任。”巴里闷闷道，“那为什么还要替他做事？”
“是她。”闪电侠纠正。
“好吧。她。”巴里摆摆手，问，“她是和你一边的吗？”
“暂且是。”闪电侠回答，“目前，我们的立场有部分相同。”
“听上去十分令人担忧。”巴里说。
“倒还不至于让人绝望。”闪电侠轻笑了一声，“我还需要感谢她把我送到你身边。我已经许久，许久没看见这样的景色了。”
“……”巴里沉默着思考了一会。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最困扰他的问题。
“那，在我这个世界里，黑天鹅也存在吗？她会是我的敌人吗？如果我真的遇见了她——又该怎么做呢？”
此话一出，他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噢，好吧，我知道了——”巴里胡乱地开口，“哈哈，也许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
“我和她是敌人。”闪电侠打断了他，“我们敌对了很久。”
巴里安静了。
“但在我们成为敌人前……”闪电侠深呼吸了一下，像在竭力遏制某种情感，“……我们也曾经是朋友。”
河道上笼罩的浓雾在渐渐消散，空气温度缓缓上升，黑夜悄然离去，等巴里反应过来的时候，旭日竟已升起。
闪电侠：“巴里，虽然我和你处在不同的宇宙当中，我无法对在你的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作出确切的评价与保证。但请你不要害怕，现在时间还早——”
“You still have more chance—— of being happy than I do.”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立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