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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画堂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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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还是嫁入了杨家。杨氏刚过了头七就草草下葬,杨家立马撤了白绫布置婚堂。楚悦之大病七日未能参加。当日的告白尤在耳边,怀中的倩影已经在他人怀中。楚悦之终是无法释怀。月余,楚悦之托人相约花非花。花非花答应一见。
城外十里,伴晚亭。苍山叠翠,夏花靡靡。八角飞檐亭中,一名罗衣女子抱琴而坐,恰若当初葬花楼的午后之约。楚悦之一时恍惚,竟分不清今昔昨日。
琴声动,泠泠的歌声回荡在两人间。
落红铺径昨日华,分别嗟叹残霞。再回眸却似天涯,深院谁家?冷袖画屏肠断,素衣孤影髻斜。怎言得获凤来依?不是非花。
“你并非花非花!?”楚悦之闻曲色变。相同的容貌,眼前之人却非花非花,竟是婢女来依。
来依捂住楚悦之的唇,摇摇头。“奴家在此即是花非花。”
楚悦之低声音追问:“她人在何处?”隐隐的心中的不安随着得知出嫁的并非花非花的喜悦一起逐渐扩大。
来依悲伤地注视了楚悦之一会,叹息道:“大人可曾记得那日问主人为何要将居所取名为‘葬花楼’吗?”
楚悦之沉默了,当日花非花有意转移话题,并未作答。
“萧郎非所待,花非花即死非存。”楚悦之眼前一黑强作精神,内心凄凉难当。当日一别,当真是最后一面了吗?
来依见楚悦之脸色刷白,心有不忍,无奈主人之命不可违,只能狠下心,“主人,要我将这块玉佩交还大人。”那人叫她不必多问,不必多言,谱了词,设了局,她只要按照剧本乖乖演完。
楚悦之心有疑惑,接过玉佩,一看,险些闭过气去。这正是当日花非花藏而不见宝玉,也是他过去的随身玉佩。楚悦之顿时心如刀绞,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一股腥甜直冲喉口。“为什么你要如此?为什么你不说!哈哈……”
花非花,好狠的心,这是折磨他也是折磨她自己。是他忘了当初的誓言才让她到死都不愿说明吗?如今生死永隔,他要如何偿这未了情……是他的债,却害死她!
来依见楚悦之掩面摇摇欲坠,又哭又笑,心惊胆颤,忙上前搀扶。不料却被楚悦之挥开。“她现在人在哪?”
来依一愣,立刻想到他问的是花非花,不忍道:“大人何苦?他配不上你!”
楚悦之不言,静静等待来依的回答。
来依一阵晕眩,他们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个人吗?心一横,痛苦地回答:“葬花楼。”
“谢夫人。”楚悦之怜悯地看了来依一眼,快步离去。这便是女人?连自己都看不起。可悲的究竟是谁?
楚悦之急急而奔。葬花楼内一片沉寂,失了昔日的主人,庭院也仿佛失了生气。楚悦之焦急奔走,往日相伴之处,相依之所,每处都绞痛着他的心。昔日欢歌犹在耳,昨日笑颜挥不去,心底确实止不住的寒流,流不尽的辛酸。
忽然,一个素白的人影止住了楚悦之的步伐。一双相似的媚眼,一张不同的面孔,正是他多年的噩梦。
箫剑秋把玩着手中的花,似笑非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楚悦之。花在葱白玉指地折磨下片片凋零。理所当然的神态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而他的客人却姗姗来迟。
楚悦之悲愤交加,只挂心一抹倩影,不欲与之纠缠,越过箫剑秋,直直踏进内阁。
阁中一如所料,华光不再,熏香不再,佳人不再。楚悦之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瞬间颓倒。他们终是无缘相见了……
终是找不见佳人的影踪。那日一别当真是最后一面了。他终是什么也抓不住的废人一个。
“傻人。”楚悦之倏然回首,只见箫剑秋站在门口高高在上地睨视着他,深邃的黑眸中映着他的狼狈。
箫剑秋怜悯看着他,轻笑道:“你一直都是一个无用之人。魏环莺、花非花,你能保护得了谁?你能为她们做什么?哈,你只是永远地活在狭窄的庇佑下。”
楚悦之缓缓合上眼帘,泪从浓密的睫毛下渗出顺着两颊滑落。
是的,他真的是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