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先生来撑腰》卫妆准字

8、第 8 章

　　程漾回到家中，才发现厅里还有人。走进看才发现是宫里皇上面前的红人，御前总管苏公公。
　　苏玉也看见程漾了，起身躬身行礼，程漾镇定地作揖算是回礼。
　　“卫将军，洒家今日来是为了传圣上旨意。”程漾闻言，随即跪了下来，府里一众都一齐跪下静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程家女程漾，戍边有功，今特赐黄金五百两、白银万两、良田三千。”程漾面色平静，一脸坦然地双手接过圣旨，在程家毕恭毕敬把苏胜送出门后，心情大好的她大摇大摆地出门了。少年将军不知不觉逛到了镇国公府。
　　承安纪年，程漾还是个顽劣的小女娃娃，就听得少年将军的名声，时常打听白辙的故事，不过她不爱听少年风姿卓越的长相，她独爱那军营里运筹帷幄的部署，果敢睿智的判断以及说书先生嘴里出其不意的招式。
　　镇国公府仍然是大门紧闭，一副萧索的模样。自从传来消息说白辙跌落悬崖，至今搜寻杳无音讯，镇国公府一夜之间落败。老将军白英战死北荒，少将军白辙下落不明，老夫人从此常伴青灯古佛，祈求神明佑独子平安而归，如今已是第三年。
　　程漾望着紧闭的黑色大门，这扇门将朱雀街的繁华隔断，兀自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里落寞着，如同沉静在岁月里的故人，被困在时间里固执等一个人归来。
　　她的心里感觉被撞得钝钝的，她也曾是在朱雀街仰望那少年将军风姿的一员，受小小身躯庇护的一人，所以她清楚地知道白辙在承安人民心中的地位，因此她才愈发爱惜一如陈戈那样的人，她也不愿那样一个明亮如太阳，照耀过承安的人，就这样被悄无声息的抹去痕迹。
　　她想带着他的将士，一起把他未完成的梦想完成，她也逐步成为能照耀庇护别人的太阳。

　　“公子，程姑娘又来了。”阿左愁眉苦脸地跑到书房跟裴珩告状，这京城贵女没有一个像程漾这般，毫不避嫌就直愣愣地往别家闯的姑娘。丝毫不顾及矜持颜面，单枪匹马地来邀人，既没有拜帖也没有命人先传消息，总是猝不及防却又让人觉得她本就如此。
　　裴珩放下手中的笔，阿左伸头看过去，是一副写意水墨山水画，不觉又有些心疼自家公子了，公子年少成名，才华横溢，文采过人，甚至有人预言裴家将出一位新丞相，只可惜世事难料，公子惨遭毒手，自那年寒冬落水在冰冷的湖中挨冻一晚后，双腿自此算是废了，登朝拜相自然也成了妄言。
　　如今公子倒是开朗了许多，在书院里当教习夫子，平日里在自己的院子看书作画也是怡然自得。可惜不知府里的大夫人是怎么想的，偏生给公子定下了程漾这门亲事，京中谁人不知程家姑娘自小胆大妄为，是个混不吝。
　　倒不是说这姑娘娇生惯养或者是嚣张跋扈、顽不讲理之辈，而是太固执，自家公子性格软弱，遇上这样强横性子的女子，未来相处怕是不易。这几日听说程漾班师回朝，大受皇上赞赏，也不知道会不会眼高于顶，从此轻慢了公子。
　　思及此，阿左若不禁又皱起眉头，这姑娘如今也不顾及男女大防，毫不顾忌的来裴府约见公子，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程漾？”裴珩抬头正巧撞见阿左的包子脸，一脸愁苦的皱包子。不禁有些搞笑，他自是明白他的心思，可如今他这身份和处境，如何会有更好的选择呢，京中贵女他的现状已是高攀不起，旁家小户估计父亲又会觉得面上无光，自是不会同意。何况家中大夫人忌惮自己长子的身份，到底不是亲生的，自然不会上心为他谋求一个好婚事，如此权衡下来，只有程漾，她就是最好的选择。
　　拥有最好的世家，拥有最好的性格，他无人可选，只看她能不能贪图一下他这张尚算不错的脸，看她愿不愿意。
　　裴珩净手后，又细心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才叫阿左推他出去。程漾就斜倚靠在门口的石狮子旁，任由街边来往的人肆意打量，也无视府中小厮的几次劝邀，大摇大摆。
　　阿左看到这幅模样更加来气，这程家小姐一点不在意京中眼光，也不在意流言，反正她也不常在京中，而自家公子呢，从腿伤起就一直饱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原本两情相悦的李家小姐也在前年和别人成婚，真是一点不顾忌公子的情绪。
　　等阿左偷偷低头看向自家公子时，才发现裴珩眼中含笑，是难得一见的好心情。
　　程漾看见被阿左推出来的裴珩，索性扔了手中饱受折磨的狗尾巴草，一根独苗玩弄了大半天，顺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才接过阿左的活。
　　阿左有点嫌弃地看着程漾，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我就带你们公子在附近转转，你就进去吧。等晚点我就会把人带回来，你回去通报一下，我就懒得进去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推着人走远。
　　留下阿左默默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看起来也像模像样。如果程家小姐能一直在京中像普通女子一样相夫教子，公子也正巧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般想着，脚下丝毫不敢停歇，连忙回府回报去了。

　　裴珩看女子一声不吭，直至把他推出了朱雀街，感觉她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程姑娘，今天可是有心事了？”裴珩突然地出声讲她从前面路过镇国公府的低沉思绪里拉出了一些。
　　程漾低头只能看见男子的头顶，公子如玉，即便受折仍然坐得笔直挺立。
　　“无事，昨日的雁子没打着，今日补你如何？”程漾声音轻快，丝毫不见刚刚沉默不语的失落。
　　裴珩看着路上来往的人群，听着从上头传来的女子声音，仍旧挂着淡淡笑意，“只怕裴珩会让姑娘失望。”
　　“本就是让你玩的。”
　　一下午，程漾似在发泄似的，连打下几只大雁，除了第一只真的将其打下，其余的都只是擦着人家翅膀打落，捡起摸出金疮药涂上后就又放飞了。
　　裴珩正想出声问这一只大雁是不是打来送自己的，手指扶住车轱辘就想走近时，就发现程漾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果断地将大雁抹了脖子。
　　裴珩转过来的车轱辘瞬间就停滞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地看着脚边滴落的几滴新鲜的血。
　　程漾丝毫没看见裴珩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又飞快去湖边处理干净，捡来几堆树枝，就近挖了坑架起火来。
　　等红彤彤的火焰照在程漾的脸上，程漾满意地挑了挑眉。挥手招呼裴珩靠过来，裴珩僵硬地靠近过来，终究还是在程漾正对面停下了。
　　“想必你没吃过这些，今日就带你尝尝鲜。我在军中的时候饿得紧了也会打着吃，但总归还是少数时候的。看你如此瘦弱，日后带你去云来山捉兔子烤着吃，那个味道才是一绝。”程漾忙着翻转手里的木棍，是不是撒上一把佐料，眸子里闪烁着跳动的火焰，衬得整个人熠熠生光。
　　暮色降临，山头上渐渐刮起了晚风，吹得火苗乱窜，火星四起。
　　“你站远点，裴珩。小心火星子燃起你的衣服，我这可赔不起。”程漾目光灼热地看着逐渐金黄散发出丝丝香气的大雁，一边头也不抬的提醒道。
　　裴珩看着眼前的女子，亮晶晶的眼眸里是单纯的热爱，不禁也被这情绪感染了几分。
　　“你这身子骨还是瘦弱了点，不过不要紧，日后这家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你掌控，你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我什么都不挑，你按自己的喜好来就好。”程漾举起手中的木棍，小心撕下一块递给裴珩，油亮亮的看起来好吃极了。
　　裴珩伸手接过，程漾就迫不及待又撕下一块塞进自己嘴巴里，立马烫的直呼气，也不忘说好吃。
　　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裴珩，示意他赶紧尝尝。
　　裴珩试探性地尝了一下，外皮已经焦黄，油脂的香气在口腔乱窜，佐料的香味巧妙的融在肉质中，明明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大雁，但在这一刻好像格外好吃，胜过其他珍馐。
　　这只大雁最终大部分还是落入程漾腹中，程漾猜到裴珩食量小，但现下一看似乎与寻常女子差不太多。她始终相信，吃饱才有力气打仗干活，这般瘦弱的身子骨真是风一吹就怕折了。
　　多少还是借着他解决了婚姻大麻烦，在吃穿用度上程漾自是不会亏待他，这会就开始仔细思索日后这府邸还是请一个师傅比较好，反正她这人也爱吃，连带着还能给裴珩补补身子，他多活几年，她就还能多打几次仗，日后这父母也没啥可以叨唠她的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始期待一个月后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