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惹到我你算是惹到棉花咯》掉了个獭

24、记忆

　　[怎么回事？你终于没脸见人了么，干什么捂着？]许久没有听到的熟悉声音再次在脑袋里响起。
　　陈景怔了一下，放下手，『你回来啦。』
　　[我又没去哪里……]七九嘟嘟囔囔，声音随着心虚越来越小，最后隐没不见。
　　『都快半个月没出来了吧有没有？或者更长？』陈景一开始就没记天数，现在也就同样懒得去算，于是便习惯性地说得半真半假。
　　却不想七九听后却仿佛底裤被拆穿一样，一下子沉默了。
　　它这么干就把陈景给弄不会了。

　　他可不是故意的，也没有质问的意思，其实他都不怎么在意这事来着，说实话语气上应该有很明显的表现吧。
　　看他的语气，这音调，这尾音，多么平平无奇，和他高中时候的数学老师简直不相上下。
　　怎么会沉默了呢？
　　这不就是说他猜对了吗——还真走了啊？
　　不是，原来他俩是可以分开的吗？网络小说真是害人不浅，给他整成惯性思维了。
　　可是他真的不是很想知道来着。

　　[我……回了趟总局。]七九干巴巴地说。
　　它害怕陈景问它为什么不带上他一起。
　　『哦……回去了啊。已经可以回去了啊。』陈景也干巴巴地说。
　　他担心七九问一些多余的问题，比如他为什么不问“你怎么不生气，不问我为什么不带你一起回去”之类的问题，回答起来会很麻烦。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陈景觉得主要是七九感觉很尴尬，而他只是恰好觉察到了，并没有类似的感受。
　　这显得七九多少有点可怜，于是他也就比较折磨了。

　　恰在此时，克雷登斯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追上两人。
　　“怎么了？”盖茨比有点惊讶，“还有什么事吗？”
　　比如他的投资计划，并没有对巴瑞波恩夫人表露分毫。陈景暗戳戳又戏谑地想。
　　“玛丽妈妈让我跟着你们，想去警局的话，也可以给你们带路，你们就不用去再找人问了。”克雷登斯终于喘匀了气，难得脸上带上些血色，看起来活泛了许多。
　　他还孩子气地笑了一下，虽说转瞬即逝，“这几天晚上宵禁之前，我都可以跟着你们。”
　　陈景立刻意会，他看向盖茨比示意，“她是想提醒你啊。”
　　“知道了。”盖茨比叹了口气，像要翻个白眼，“难道还想我帮她奶孩子吗？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让他跟着你去上班好了，还能提早步入社会，多学着点为人处世。我看他挺欠缺的，缺什么补什么。”
　　和盖茨比的话语一起，克雷登斯瞬间双眼亮晶晶地瞧过来。
　　陈景露出无精打采的死鱼眼，“我也不会啊。难道要让他坐在大厅里吗？”
　　“让他去办公室自己玩儿。”
　　陈景觉得这未免过于不负责任，听着就让人牙痒痒，忍不住无语地骂道：“真有你的。”
　　“我明天还要出去一趟。”他提醒，虽然盖茨比并不知道这事。
　　不过盖茨比以为他是要递包袱，没有多想，依旧坚持道：“让他和你一起。”
　　他顺带解释了一句：“我明天也正好有事，回头再商量去那边的时间。顺利的话，后天应该就行，看我什么时候来找你。”
　　“好吧。”
　　如此一来，克雷登斯的去处就找好了。
　　这种行程，陈景光是听着都觉得非常无聊，然而克雷登斯本人却好像还乐在其中，听得津津有味。
　　而盖茨比也很满意，两个互不对付的人竟然也有达成共识的一天。
　　随他们去吧。陈景无所谓地想。反正能出什么事呢。

　　[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不对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七九大惊失色，磕磕巴巴地低呼。
　　虽说它早在克雷登斯出现的时候好像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完了，你是真不记得了啊？]
　　[唉也不怪你，我之前也是，像个傻子似的。]
　　陈景抓重点的能力一向很强，『记得什么？』
　　[记得这个‘世界’，哦，现在应该是‘这两个世界’才对。]七九叹了口气，[我们之前不是进行了一次时空跳转吗，那次的时空之旅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准备，你还是精神体的状态，所以很容易就会落下一些东西。]
　　陈景隐约觉得，应该是很不得了的东西，这和他一直以来的感受也隐隐契合。
　　他不动声色地问：『什么？』
　　七九又叹了口气，它吞吞吐吐地犹豫好久，这才挤牙膏似地说：[其实总局都还好啦，在总局里是绝对安全的。]
　　它的辩护有点冗余，有过亲身体会的陈景对此表示怀疑，并有点不屑一顾。
　　他再次重复，『所以，什么？』
　　[就是，那个……]七九的语气不知不觉软化许多，温柔到了简直令陈景悚然的地步，甚至好像还夹杂着些微的讨好，[你知道世界都是有自我保护系统的吧，就是一种类似杀毒软件一样的自我保护程序。外在化明显一点的，就是阻挡陨石坠落到地球上，或者提前对它们的危害进行消耗，有时候你看到的流星就是这个原理。]
　　『我只在视频上看到过流星。』陈景可有可无地刺了它一下，因为他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很爽快了，并且预料到后续可能更加骇人听闻。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他糟糕情绪的主要来源还是——手册上的确有写世界的自我保护什么的，但也就是一笔带过，这种自然而然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思考也能领会得到，根本不会更加深入地去怀疑是否对自己的安全有所关联——原本手册应该解释清楚这些的，它的作用就在这里，但它完全失职了。
　　陈景感觉遭到了一定程度的背刺。

　　[你也别生气，这种事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七九心虚地宽慰他，[也就是说，世界把你身上的一些，有关于它自己的东西给抹除或者封锁屏蔽了，因为这对它来说是一种威胁，至于具体是哪种还有待考究。]
　　[但是你知道吧，这也不能完全怪它，毕竟它没有人类那样清晰的自我意识，你可以把它看做一个细胞，就像你的免疫细胞。一般来说它都是有记录的，就像我们进出时间要做坐标登记，建立锚点等等，你的那盆花其实已经可以作为锚点存在了，我就是通过它回来的。]
　　[然而你第一次进入世界的时候，对这个世界而言就是完全陌生的存在，它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又是好是坏，而且你还没有对它出示你的免死金牌，类似准入许可的它所熟悉的能量，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所以它要做的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能保住我们的存在不被完全消磨掉，但是自身携带的能量却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至于被能量保护的最为关键的一些东西，比如记忆，就遭到了侵入。]
　　[如果你在经过‘解锁’，比如能量冲击，那之后也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忘记的那些东西的话，很有可能就是被世界给剥离了。就任务者们能量储存的经验来说，封存比剥离容易得多，也不需要消耗太多能量，理论上看，对世界应该也是一样的，所以也不用太悲观。]
　　『也就是说我忘了有关这个世界的记忆？』陈景觉得这个密码应该是输入对了，『但是我应该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过吧？我怎么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还是两个世界？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自觉记忆应该并没有断层才对，或许？

　　[呃……]七九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最开始发现这个世界的稳定程度还是非常之高的，以至于屏障也非常之厚，很难穿越，回去就变得非常困难。但是后来我又发现，在它的屏障之内，时空能量之活跃和即将爆炸的行星有的一拼，可能也就是这个导致了时空紊乱，使得原本隔离开来的世界产生了交集，但是是哪种程度的交集和交集的方式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和你原来的世界的确是大不相同的。]
　　[一点要个解释的话，我的也都是猜测，没有什么依据。]
　　[因为就我目前所知的来说，你身边这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那都是混得风生水起的角色，呃，那个克什么的可能不是很特别呃……风生水起。]
　　它顿了一下，[就是说，这两个世界在你的世界是以书籍或影视的形式呈现的，我也不确定具体是哪种，因为好像都有，但两种形式各自的内容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至于它们到底是一种对于自我的投射，恰好落到你们的世界上了，还是说是你们的世界里所赋予的能量太过庞大，从而逐渐衍生出来了这些世界，那都没有详细记载，无从得知。]
　　[不管是世界诞生和世界融合，对总局来说都是头一遭，所以你也可以算是一个先锋探路的领头人了。]
　　[怎么说呢，你现在在总局还挺有名气的，总局建立了专门的救援小组，还有人成了你的粉丝，建立了你的后援会来着。我也是才知道，你原来是同届第一名啊……咳，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嗯……做的不错，加油，继续努力。]

　　陈景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七九安慰人的水平属实不怎么样，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的。
　　但事情听起来或许都还好，有一定的转机。
　　以及，他大概算是明白一些了。

　　也就是说，用简单总结一下的话。
　　他是书穿了对吧？也或许是综穿。
　　这个时候用文学里的“穿越”来描述，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了。
　　原来如此，他明白了。

　　既然事情已经明朗不少，对于记忆的恢复也就不需要那么急切了，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晚一点再问也没什么。
　　他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七九到底是怎么回去的了，以及凭借七九的那份急切，它又问什么要回来呢？明明救援小组已经成立了不是吗？难道这也是救援的一环吗？

　　话到嘴边有点多，陈景想了想，想出一个比较边缘化的，又不是很脱离关联范围的问题来作为开始，『七九，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按照你之前所说，这个世界应该是个能量很充裕的世界才对，虽然我们一直都没找到什么能量，可能是方法不大对吧。以及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是从哪里获取到的能量……』
　　七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难？可能只是我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吧……我是想说……』
　　七九几乎感受到了人类所说的窒息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之前你一直在急什么呢？』
　　『你回去之后发现总局出什么事了没有？之前那个，导致我们两个躲到这个世界的东西又是什么？』
　　七九突然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这个问题也有点严肃，且不好说，心又提了些起来。
　　[是发生了一点事，不过现在吧，局势已经稳定住了，你不用担心。之前那个只是一场意外，原本是个试验品，能让任务者在更安全的环境下出外勤，就是不太完善所以一直都没启用，那天就是出了一点问题，导致这东西穿过内置屏障了……结果你也知道了。]
　　『所以那天总局才没人在吗？』
　　[呃嗯，对，是这样。]七九强迫自己坚定语气。
　　它飞快地转移话题，[我回去的原因……唉，其实我也是回去之后才想起来的。]
　　『记忆……？』
　　[对。]说到这个七九也感到心情很复杂，[它连带着我另外的一些记忆也给封存了，现在其实也还没完全恢复。]
　　陈景联想到自己，不知道他是否也有另外的记忆被波及。
　　[我现在就是想起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小屁孩儿，但是可爱得很。]它略微叹息，[可惜其他就怎么都想不起了。]
　　[我回总局就是想要去找他，但我又想不起来他的长相和名字，只记得他才六岁大小。唉。我都不记得我怎么会有个儿子了。]
　　[系统也会有孩子吗？唉。]
　　总是唉声叹气的，看得出来它的确很苦恼了。
　　不过陈景好奇，『总局有六岁大的孩子吗？那也太小了点吧，到底是按照什么标准选的人啊？』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涉及到主系统的内部运行机制，不能随便透露，七九只好选择性地说。
　　[其实还真有，六岁以下的一个其实也就才四岁半，六岁的有五个，六岁到八岁的三个。其中男孩儿就有四个，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我儿子。]
　　[昨天向主系统申请了资料调取，由于涉及到未成年的隐私，要至少四个月的审查才会审批，到时候再看同不同意。同意的话都好说，不同意又要提高等级重新申请，等级越高，审查的时间也越长，但是又只能一级一级地来，不能越级申请。不过等级越高也代表越可能审批同意。]
　　[我觉得这不是多大的事，结果应该很快就能下来。]
　　『所以你是找不到事干了来找我？』陈景顺理成章地说。
　　七九理所当然地道：[你现在炙手可热，我蹭点热度，或许还能揽点功劳呢，往好点想，还能帮点忙是不是。]
　　『哦。』陈景很失望，同时又有种说不明的安心。
　　好了，没错，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老板。
　　可以的。
　　『诶对了，你既然想起来这两个世界的事，也不用一直等到我想起来才行吧，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我也不是不想。]七九的声音异常无辜，[毕竟你是我亲爱的员工嘛，当然知道得越多对目前的状况越有力。]
　　[但我记起来的其实也就那些，比如那个盖茨比是个富豪，和你上一个朋友开车兜过风来着，最后还撞了人，而你另一边的那个克什么什么的，可以变成黑漆麻乌的一团雾，电闪雷鸣的，把地铁隧道撞个窟窿，然后一只有人几十倍大的鸟从窟窿里飞了上去。]
　　『？』陈景有点懵，『克雷登斯是鸟变的？』
　　[应该……不是吧？]七九也很犹豫，[他不是雾吗。]
　　『那鸟是？』
　　[谁知道呢？总不能是盖茨比吧，他们都不在一个片场的，虽然他长得的确金光闪闪。]

　　陈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收到两个或关照或爱怜的疑惑眼神。
　　他更迷茫了。
　　以及为什么是爱怜？你是在看傻子还是在看小狗，杰伊·盖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