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堇》樱语未希

2、二、传闻

　　这星无宗是四年前突然崛起的门派，宗主萧煜在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之后星无宗又参与了几次朝廷或江湖上大规模的行动，凭实力在武林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萧煜年轻有为，还有副旁人难以企及的好皮囊，当年崭露头角时就让许多人有了联姻的想法，只是他一直说自己自幼就定了亲，只待时候到了便会完婚。
　　这说法听起来太过敷衍，人们一等再等，等了三年，竟真的等到他与未婚妻成亲，而在这之后，他直接就将暮槿山庄送给了新婚妻子，人们也是这时才知道，暮槿山庄不知何时竟被萧煜收入囊中。
　　萧煜把娇妻保护得极好，很少带出来，即使出现人前也是面纱遮脸，以致几乎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萧煜甚至连她姓甚名谁都从未提过，只有少数人听到过他唤她“阿槿”，连出嫁那天，她也不过是被萧煜从星无宗的一个院子抱到了另一个院子。
　　这种神秘感让暮槿山庄也成为了新的谈资，再次出现在民众的视野中。
　　轩辕落伊下山时，山庄已经归了萧夫人，据说外面设了阵法，一般人可是进不去的。现在这蓝衣姑娘说要回山庄……
　　暮槿山庄名声在外，可是轩辕落伊排在心目中想拜访的地方之首。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轩辕落伊实在压不住好奇心，于是用了自己都不耻的方法，悄声地跟上她，想着跟到哪算哪，能见识见识就是极好的。
　　暮槿山庄坐落在洛城外西边，蓝衣女子出了城便偏离官道，走了旁边一条路，那条路并非正规修起的大路，倒也不算太难走，大概是为了山庄才辟出来的。路的方向离着官道越来越远，两边只有林木草植，像是要越走越偏僻。
　　轩辕落伊观察间，一柄飞刀正冲她眉心飞来，轩辕落伊甩开袖中的丝带，卷开了飞刀，再一看，刚才那个叫千盈的女子已站在她面前。
　　“你是谁？为何跟踪我？”千盈厉声道。
　　轩辕落伊有点心虚。
　　说自己因为好奇想去暮槿山庄做客？那怕不是会被打出来。
　　但让她在自己不占理的情况下扯谎，她又做不出来。于是她一扬丝带，飞刀回到千盈手中，而她自己则趁着这时机，转身脚一点地，直接施展轻功离开了。
　　轩辕落伊的轻功学得最好，千盈再一抬头，人就不见了。
　　她攥着飞刀，秀眉蹙起，待感觉周围真的没人了，才转身继续向山庄快步行去。
　　轩辕落伊可算是落荒而逃，她一路用轻功遁走，直到进了城门才停下缓口气。
　　向后看看，那位千盈姑娘应该是没有跟来。她暗想自己今天到底是冲动了，一边顺着来路往住处走。只是走着走着，竟又遇到了刚才的那位贾老板，只见他拐进了一家做丝绸生易的店铺，店面占地不小，从外面看着，装潢颇为华丽。
　　这倒是巧了。
　　轩辕落伊本就喜爱丝绸布料，贾老板不过萍水相逢，去哪里她并不关心，现在她只是想去这店里逛逛。谁料刚一开门，却被伙计挡在门外。
　　“这位姑娘，对不住了，我们已经打烊了。”
　　轩辕落伊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暗，她不知不觉在外面逛悠了一下午。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肚子也饿了。轩辕落伊从不委屈自己的胃，当下转身，想寻觅一家好吃的店。
　　时下的城还是以坊为单位进行管理，晚上到了时间不允许坊与坊之间来往通行，但一坊之内是不设宵禁的。轩辕落伊就住在这安定坊内，因此她也不急，寻了家正有人说书的食馆，进去叫了两个菜，一边吃一边听书。
　　也是巧了，今日这说书人正讲的就是暮槿山庄建立至今的故事。
　　“可惜了庄家的少爷，若不是那场惨案，如今定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还有庄姑娘，小小年纪就能看出长大后定是个美人。”说书先生感慨着。
　　他说的都是轩辕落伊听过的，所以她吃完也没多做停留。回去还会路过那家丝绸店，她心无旁骛目不斜视，然而没走过多远，突然听到“咣”地一声，像是什么重物猛地落地。
　　轩辕落伊下意识地顺着声音回头，也不知怎的，她直觉是那家丝绸店。
　　当她赶到时，何云晖已经在那儿了，在他的面前，躺着贾老板的尸体。
　　“一刀断喉，左手拇指被砍去，一模一样。”
　　“嗯，”轩辕落伊看着那具尸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觉得是巧合太多，转而先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碰巧路过。”何云晖轻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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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又有一人被杀害，正是城西那家丝绸店的老板，死状与之前一样。”黑衣人垂首汇报完，就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候指示。
　　在他面前的，正是小槿和那日的白衣男子。小槿没有戴面纱，露出秀美的面容，当真顾盼生辉，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此时她却是瞪大了眼，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白衣男子对黑衣人说了句：“知道了。”便挥手让他先下去了。
　　小槿接着就说：“我得去看看。”
　　萧煜倒还算冷静：“尸体应该已经被送到县衙了。”
　　“那我晚上去县衙探探。”
　　白衣男子走到她身边，轻轻拥住她，道：“大哥这么多年都没有下落，你也莫太心急，吉人自有天相。”
　　小槿靠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衣袖，声音愈轻：“以前我是怕找不到他，可现在，我反而怕那就是他，怕他手里真的沾了那些人命...可是他怎么会死呢...”
　　“你先别急，事情还不确定，”白衣男子安抚道，“那人也不见得就是。”
　　小槿心里也清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这时，又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小槿一听到声音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是纵容地看着她走到一旁坐好。接着他正色应了一声，进来的是千盈。
　　她行了礼，对男子说：“宗主，外面来报，秦先生又来了，他不知您在这里，想见夫人。”
　　小槿看向他，表情明明白白写着询问。
　　白衣男子沉吟片刻，对小槿摇了摇头，继而对千盈吩咐道：“就说夫人不在，不见。”
　　千盈领命下去。
　　小槿说：“这样不是办法，他能破了庄外的阵法，三番两次前来，我们不见他，他不会放弃的。”
　　“再等等，”白衣男子若有所思，“我们还没查出他的身份，他好歹也是个名人，不可贸然接触。”
　　他们身份敏感，他这样说也有道理，小槿于是不再多言。
　　破了外围那些障眼的阵法，便能看到一大片木槿花，深秋十月依然绽放，明媚的色彩葱郁又引人注目。暮槿山庄就被簇拥在一片花海之中，摇曳的花枝衬得那精致的楼阁也像是要随风飞去一般，夕阳的余晖下，秦月城又不知怎的，从这一幕生生看出一丝落寞。
　　千盈一出来，他也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千盈对他一福，客客气气道：“秦先生久等，可惜夫人今日不在庄里，怕是又让先生白跑一趟了。”
　　秦月城眉峰微挑，随后唇角勾起一丝笑，带了点邪魅之感。
　　他说：“秦某已三次破阵前来贵庄，每次都是一样的话，你家夫人这是不愿见我啊。”
　　千盈依旧沉稳，也并不否认他的话：“宗主与夫人的考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会知晓？”
　　秦月城又打量她两眼，笑道：“星无宗养的下人倒是会说话，你们宗主不会是怕我将他夫人拐走才一直不准她相见吧？若是这样，让我直接见萧宗主便是更好了。”
　　千盈却仿佛没听到他调侃的话一般，仍是面不改色，只又道：“先生的话，奴婢定会转达宗主，只是秦先生也不要为难奴婢了。”
　　秦月城沉默了片刻，眼前的侍女垂目而立，不多看，也不多说。
　　他轻叹一声：“罢了，那秦某便先告辞了。”
　　千盈目送秦月城走远，这才转身回正院复命，只是刚踏进正院没两步，远远就见宗主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夫人被他抱着坐在怀里，两人四目相对，不知在说什么。
　　千盈顿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么，出神了好一会儿，然后没有过去打扰，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