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0004》浮先生

2、第二章

　　“我要检举，联合缉查先生。”许烨缴纳罚款后来径直来到了联合实验计划组直属缉查官的办公室，“我记得月球基地的每一个正式实验员都具有直接检举的权力。”
　　“好的，先生。你想要检举谁？”缉查官正色道。
　　“月球基地的樊震博士和詹姆斯博士。”
　　“理由。”
　　“开展未经伦理委员会审核的反人类实验。”
　　“证据。”
　　对啊，证据是什么？两个元凶是谁在自己心里肯定是确凿无疑的，但是法律毕竟是一种严格的东西，自己手中的那本笔记完全无法佐证自己的检举。许烨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先生，请提供证据。”缉查官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要求。
　　“算了，下次再说吧。”
　　“希望您下次可以准确一些，毕竟我并非是隶属你一人的。”
　　许烨没有再说什么，闷闷地退了出去。他苦恼地在走廊上走着，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正当他深陷思维苦战之中时，一只粗糙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跟我来一趟。”
　　……
　　许烨在前，陌生人在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走，两人最终走进了一座小别墅内。
　　“刚才多有得罪，先生。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许烨。你又是谁？”
　　“陈志诚。许先生，刚才我路过缉查办公室听到你是从月球基地回来的，就把你请过来了。
　　“您的邀请方法还真别致，这是要把我监禁在小黑屋了吗？”
　　陈志诚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关闭别墅的睡眠模式。“关闭睡眠模式。”话音刚落，小别墅瞬间变得灯光璀璨，窗帘缓缓上升，客厅的咖啡机自动给杯子注满了咖啡，酒柜上的抽屉也探出头来等待被主人拉开。
　　“许先生，现在我能询问一些问题了吗？”陈志诚示意许烨坐下，并递给他一杯咖啡，说道，
　　“我只是想打听一下月球基地是否有异样。”
　　许烨立即警觉了起来。陈志诚是敌是友？许烨在碰了两次钉子之后变得十分敏感，他意识到樊震和詹姆斯一定是预谋已久，自己应当更加小心谨慎。
　　“看来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一开始在缴纳罚款，后来到缉查官那里检举，现在却一言不发。”陈志诚笑了笑，“你缴纳罚款时我就注意到你了，现在从月亮上来的被罚款人可不多。我的身份你可以放心，我来自军方，军方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很高，意味着还没达到最高，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相信的借口？”许烨享受地抿了一口咖啡，皱起了眉头。
　　“糖在那里”陈志诚指了指桌子的另一端，然后继续说道，“最可信的理由就是如果我不可信，你喝完那一口咖啡后就已经长眠于此了。”
　　许烨发出了一阵笑声，说道：“万一是慢性的呢？”
　　“我要是早就知道月球上的事肯定就先灭你的口了，为什么要用慢性毒药多此一举呢？”
　　许烨点了点头，表示对陈志诚的信任。随后他从夏季大衣中抽出了那个纸质笔记本递给陈志诚。陈志诚接过笔记翻阅了一阵，随后双手开始不住颤抖。“竟……竟然发生了这等事！怪不得老徐警告我千万别让救援舰队落地。”
　　“我不知道老徐是谁，但我知道他很明智，但是，他他忘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陈志诚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了许烨。
　　“你忘了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归地运输队！这么说我们晚了一步！”陈志诚瞪大眼睛望着许烨。
　　“理论上是的，不过归地人员相对救援舰队人员来说微乎其微，里面存在携带者的几率很小，毕竟现在月球基地可知的感染者只有詹姆斯的实验员们。”许烨将咖啡一口咽下，“当务之急是研发出一种检测机制，这东西就像雷达一样，没有它我们就失去了眼睛。”
　　“我有一些积蓄，现在还有一份薪金不错的工作，供给你研究应该不难。”
　　“陈先生，你太着急了，研发不是这样来的。一，我没有毒株；二，我就算研发出来社会可信度又有多少？事已至此，只有等了。”
　　“等？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等地球上的第一个病例的出现时，我们就有了国际潮流的支持，也可以随着科学国际一起攻克这种病毒。至于那个救援舰，我看还是别让它落地了，估计它已经变成活鸡胚培养基储存罐了。”
　　陈志诚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许烨写下一个便条压在咖啡杯下。“这是我的传呼器编号，我今日归国，日后若要联系，按那个编号传呼我即可。”言毕，许烨便快步离开了。
　　陈志诚望着许烨的背影，喃喃道：“回家吧，家里暖和，而且安全。”
　　20XX年，许烨所属的大学
　　此时的许烨穿着那件他心爱的夏季大衣，手持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正等待在女生宿舍楼前。今天的许烨很是英俊，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当然还有男生的妒忌。不一时，一个身穿近代服饰的女生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同样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那女生有着精巧的五官，美丽的面庞，配上白皙柔嫩的皮肤，简直就犹如天仙下凡，而身上的近代风在她的柔美上又增添了一些飒爽。
　　“许，你果然又来了。我们换个地方吧，去立体农业区逛一逛，顺便采集一些数据。”
　　许烨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将花束递给了她。她收下了花束，放在鼻下嗅了嗅。“不愧是许，花束的配色和气味搭配都很完美。”
　　“莹，你可能是所有女生中唯一一个不嫌送花这种方式土的了。”
　　“送花确实很土，但是我比她们聪明一些，我知道只要接受了这些花束，你就会把自己送给我。所以就相当于……”莹没有把话说完就不住的笑了起来。
　　“买一送一吗？我是赠品还是商品？”许烨也笑了起来。
　　“当然是赠品，花不比你好看多了！”
　　两人谈笑间已经到了农学院立体农业实验园的门口。一排排高大的建筑在眼前伫立着，蓝黑色的太阳能板覆盖其上，在路旁还有一排风力发电装置。许烨确实看呆了，他对农学院的刻板印象就一个字——土，但今日一见改变了他的这种印象。
　　“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土了？”莹笑得更开了，“这是我们最新研讨出来的立体农业方案，以目前实验结果来看，这种方案比已经推行的那种更加环保，能量利用更加科学。”
　　“价钱也更高。”许烨将腕部靠近门禁，结果门禁并不认账，发出了一串警报。
　　“总是要有些代价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没有立即将这种方案提请推广。我们已经在努力降价了。”莹走到门禁前伸出自己的腕部。“农学院解莹，请进。”
　　“进来吧。”解莹冲许烨说道。
　　“为什么要带其他男人进来”门禁智能不满道。
　　许烨差点笑喷出来，这小东西还吃醋了。
　　两人漫步在建筑之间，许烨问道：“你们明明有合成粮食的技术为什么还要发展立体农业？”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合成粮食从本世纪近代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但是没有人真正将合成粮食发展到满足如此多人温饱的程度，更何况合成过程中要消耗其他东西，甚至浪费极大。”
　　“那你们还真是任重道远。不过我曾经前往世界多地的立体农业区采集菌株，无一例外都臭哄哄的，这里的味道怎么没那么冲？”
　　“这就是我们设计的妙处了，我们将原来的畜牧部分分成两组置于地下，设置除臭层，既能除臭，又能合理利用粪菌的发酵。”
　　“受教了。那么解莹小姐，可以正式成为我的女朋友了吗？”
　　“我说过了，许烨先生，你如果执意要为难自己，我便陪着你，直到我们欲望相同，直到你对未来的贪婪磨平。你大可不必着急，我这一生非你不嫁，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我知道了……对了解莹，最近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特别是防传染方面，我感觉最近会有些事情发生。”
　　解莹疑惑地看着他，但是见他不再继续解释就还是点了点头。许烨向解莹致别后就离开了，解莹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当天晚上，许烨参与了一个病原微生物交流晚会。晚会很是热闹，虽说是个明面上是个偏向学术的晚会，但和舞会也差不多了。许烨就坐在一个显眼处，身上穿得花花绿绿，手中还夹着一只价值不菲的新式烟，俨然一幅花花公子的模样。许烨并不适应这种混乱的环境，是一个神秘人建议他来的。在见过解莹之后他接到了一条陌生的通讯。通讯中，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告诉他，今晚的这个交流晚会可能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请他尽量到场与会，穿着要花花公子一些。于是许烨就摇身变成了花花公子，来到了这个晚会。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要穿得花花公子一些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学术类会议，人们都鲜衣怒马，纵情歌舞，而对于病原微生物却只字不提。
　　正当他感到被耍了起身欲走时，，歌舞突然停了，五颜六色的灯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花板上转而亮起了刺眼的白光灯。所有舞动的人突然将衣服脱下反穿，原本的一群花花公子和火辣女子突然就变成身着白衣的实验人员，只有他一人身上花花绿绿孤立在白色海洋之中。
　　“现在，让我们向从月球归来的勇士致敬！”天花板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有的白衣人都转向了他，缓缓地弯下腰。
　　“我估计这位勇士是不会主动介绍自己的，那么就由我代劳吧。许烨，免疫学研究员，病原微生物研究者，在很多研究方向上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是个聪明人。”那个声音继续讲道，
　　“欢迎你加入聪明人，欢迎你加入疾病俱乐部，我是黑死病，你会见到我的。”
　　俱乐部？难道就是樊震和詹姆斯交谈中的那个？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先加入探查一下其中情况，许烨想道。
　　“那么黑死病，我的代号是什么？是我自己取吗？”
　　“不，我为你想好了，你就叫0004。”
　　“什……”许烨感到十分震惊，看来0004的出现和疾病俱乐部脱不了干系。
　　“不好听吗？我觉得很适合你，0004是我近年来见过的最伟大的病毒！”那人的语气开始疯狂起来，原本安静的与会者们也随之疯狂。“0004！0004！0004！”他们不住的欢呼，就好像打赢了一场胜仗。
　　“如果你想要见到我，就去被你们大学废弃的那个偏僻实验区来吧，保证不让你失望。你是聪明人，你不会举报俱乐部的。”
　　“前提是你的牌还没有打完。”许烨笑了，他知道那个人的意思了，现在，理智的人和疯狂的人已经作为筹码被摆在了赌桌之上，而赌局的玩家也正是那两组筹码。
　　“胜利！胜利！胜利！”场上又爆发了新的一轮欢呼。许烨在欢呼声中破开人群，离开了会场。
　　许烨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时候，步行来到那个偏僻的实验区。那人所说的实验区废除于本世纪近代，这里的实验楼数量众多且体积庞大，还有不少老旧的危险仪器，拆除起来费时费力，校方干脆直接废弃了它。
　　许烨是第一次去这个试验区，十分地警惕，从刚进区门时就紧握着大衣口袋里藏着的一把锋利匕首。向前走了没多久，他便注意到墙壁上崭新的广告纸，上面写着：0004先生请前往D座最高层。
　　许烨冷冷地哼了一声，握紧袋中的匕首按照地图指引向D座走去。一路上他不仅看到了众多弃置的车辆，还见到了各种动物的骨骼，离D座越近，骨骼越新鲜，甚至还有没完全腐烂的兔子大鼠尸体翻着肚皮横在路边。许烨有些干呕，他下意识地压紧了自进了园区就时刻佩戴的呼吸净化器。他虽然曾在解剖学测试中拿过院史最高分，但仍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他不能确定是否存在人类的……
　　在一阵阵的恶寒之中，许烨走到了D座，当他刚踏入D座的那一刹那，他差一点精神崩溃。D座大厅里陈列了各种被透明物封存起来的尸体，上面还贴了便签，不同的标本对应不同的病症。
　　许烨深呼吸几次，稳住了心神，一口气跑上了顶层。在顶层的玻璃窗前，他见到了“黑死病”。
　　“你到底是谁？”
　　“不错，勇士果然是勇士。”“黑死病”转过身来。
　　“你……你是，王……”
　　“你居然知道。哦，我记起来了，我好像在学校的名人榜上出现过。但是不要体那个名字了，那个名字的主人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俱乐部的引路人之一‘黑死病’。”黑死病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我搜集到的信息告诉我病毒已经被埋下了。”许烨咬紧牙关说道，“那么我为什么那么长时间没有看到初感染者？”
　　“哈哈哈哈，运棋之妙，正在于此。只要在传播初期即时清理就好了。”
　　“怎么做到即使清理？”许烨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你以为俱乐部规模很小吗，落地的感染者一举一动都在俱乐部的监控之内。”
　　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俱乐部也非一时兴起之举。许烨的牙咬得更紧了，他低估了“黑死病”的强大。
　　“我知道你现在很懊恼，但是棋局初开，你的机会还多得是。就比如说，这里。”“黑死病”指了指墙上的纸质地图，上面有一个用红笔圈出的区域，想必就是棋局中的第一场厮杀。“黑死病”转身面向窗户，悠悠地说道：“棋局开始了，俱乐部将与世界绝大部分的聪明人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