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司徒少X

7、《无题》

　　老僧人走了，给我们留下了锦囊和疑惑。人，无论男女，僧俗。内心都居住着一位天使和一只恶魔。白天，在日光下，人们带着天使的面孔从善如流。夜晚，特别是月黑风高的夜晚，恶魔便会悄悄地吞噬着人的灵魂。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善人！善是因为恨被很好的掩饰了。就如同这位失明的老僧。在白天我遇见他的时候，还是一个慈悲为怀的。而夜晚，他却在仇恨的怂恿下，狰狞可怖。他没有说他与赵庄的过节，但那一定是一个血海深仇。
　　黎明时分是人的思想最松懈的时候。我看着狂野尽头那片破白的天空，神经却始终无法松弛下来。离剑已经在小木屋里睡着了，微微的鼾声驱散着他的疲倦。我的手里拿着老僧给我的锦囊，脑子里想着他给我们留下的计划。
　　在中国的土地上有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那便是“五岳”。每座山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洞穴，里面生长着一种叫做“红颜”的生物。那是一种特殊的植物，它生长在五岳中，吸天地之精华，是世间最珍贵的药材。传说将“五岳”的“红颜”放在一起能炼出一种让人瞬间拥有百年功力的神药。由于它的神秘，千百年来，江湖中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美好的传说。不过还是有不少想走捷径的武林人士为寻找“红炎”而浪费了一生的光阴。老僧说世间确实有这样一种神奇的植物，并且经过千百年的修炼，让“红颜”略通了人性，因此它总能躲过俗人的寻觅。据说它是在等待着它的“有缘人”来采摘。我不确定我们是否是那种神奇植物的“有缘人”，不过，这确实是能让我们强大起来的唯一的方法。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入的梦乡，但被小文叫醒时已是日上三竿。离剑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大家，显然这是一个让他们为之振奋的消息。不过令人头疼的是我们如果用步行走完五岳，就需要花费三年的时间，还不包括寻找药材的时间和途中遇到的种种意外所耽搁的时间，最乐观的估计，当我们找齐五种药材的时候，至少需要五年。五年是个很漫长的距离，至少在这五年中我们需要吃喝住行，那是一笔相当数量的盘缠。五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世界是一个客观并且现实的实体，我们每走一步都必须踏踏实实，不能心存一丝侥幸。为了盘缠，我们把离剑家传的“追星剑”给典当了。卖“追星剑”最不舍的其实不是离剑，而是林甫，因为自从书院被血劫那天起，他便成了剑的主人。我记得在那个日落的黄昏，林甫在集市上怀抱插着“草标”的追星剑，用嘶哑的声音叫卖着他的兵器，那是属于文人所特有的叫卖声“不求连城壁，但求杀人剑”回荡在尘埃中。最终，我们把“追星剑”卖给了一个叫做“王浪”的游侠，他付出的价钱是五匹骏马和三十两黄金。这是一笔公平合理的买卖，我们得到了需要的盘缠和马匹，王浪则得到了一把削铁如泥的“杀人剑”。临走时，林甫特意记下了王浪的相貌，我知道他是想日后赎回那把“追星剑”，可是王浪策马而去，消失在夕阳西下的黄昏。
　　王浪的马的确是好马，它们健劲的脚力只用了五天便把我们带到了南岳衡山。南岳衡山是江南佛教的圣地，踏进衡阳城的第一步，我们就感受到了弥漫着的浓郁的宗教气息。常年的吃斋念佛让当地人看起来特别的友善，我们刚一下马，便有一位体型微胖，和颜悦色的中年妇女上来问我们是否住店，并口若悬河的夸耀了一番自己的客栈是全城最好的客栈，在她夸张的话中，我们知道了她叫“牛婶”。但我们选择她的原因却是因为她的客栈远离城镇。更重要的是，她的客栈有一个蕴含深意的店名“红颜雅叙”。
　　我不知道“红颜雅叙”是否跟我们要找的“红颜”有关联，但它确实是一间很有格调的客栈。它建在衡山脚下一个叫做“含虚谷”的地方。从远处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们便喜欢上了它。红木搭建的别墅在群山的怀抱中犹如一片飘零在平静湖面上的枫叶，显得冷艳而孤独。走近，从里面传来一阵幽幽的琴声，一弦一柱让我仿佛回到了绝望峰的那个夜晚，漫天斗大的星辰一闪一闪顺着银河流淌到天边，仿佛每一颗都纯净的能融化世人的忧愁，连同那微翘的嘴角和灵动的眼神，倒影着整个世界。
　　“弹琴的人是谁？为什么哀怨的琴声饱含着期盼？”我问身旁的牛婶。
　　“那是我们新请的琴师可欣姑娘，”牛婶猥琐地笑着说“人家可是只卖艺，不卖身。”
　　“难得！难得！”我不禁感叹着世间还有如此坚贞的风尘女子。
　　“假如官人舍得花银子，老身倒是愿意给你做月下红娘。”牛婶的嘴脸越发市侩的让人厌恶。
　　“住嘴！司徒大哥才不是那种人！”小文抢了我的话，并瞪了牛婶一眼。
　　“嗨，我不过是说说，人家可欣还不一定愿意呢！看把你急的！”牛婶冲着小文，轻佻地说。
　　“你~~我哪有急，我~~”小文涨红着脸。
　　“行了，行了，快带路吧!我们已经是‘人乏马困’了。”四喜催促着牛婶，让气氛不再那么尴尬。大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见见那位能弹出如此勾魂摄魄琴声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走进客栈，我看见了那个弹琴女子的背影，她唱着幽怨的《锦瑟》。刹那间，我心如刀割。。。
　　PS：《无题》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凄美，是似曾相识燕归来的安慰。我走在斜阳的尽头，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