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司徒少X

28、竹林轩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们不能埋怨月华洒向人间的温柔，不能埋怨春江花月夜婉转的倾诉，此刻，我只是一个被爱所伤的杀手。
　　我躺在床上，正对着轩窗外的月下竹林，想起了末凡的书院。想起曾几何时，我们也无忧无虑地在那里吟诗作对，对月当歌？曾几何时，我们也曾怀抱理想，迎接挑战？曾几何时，我们也曾幸福地活着？这一切都终结于那一个夜晚，稚晴离开的那个夜晚，血劫的那个夜晚。
　　今天的夜静谧安详，吟诗的书生想必已经离开了。我还是没有睡意，脑海里呈现着鲜血和缠绵。突然我有一种想去窗外那片竹林走走的冲动。我拿起破天剑，纵身从窗口跳了下去，平稳地落在湿润的泥土上。落地后我才发现，我跳进了客栈之外的另一个院落。我曾经见过无数茂密的竹林，但我肯定现在所在的这片是最美的，想必这个院落的主人也同离剑一样是个爱竹之人，不然怎么会把竹林修饰的如此清幽。竹子栽种的选址很有讲究，既不让人觉得拥挤烦乱，又不失紧凑茂密，竹叶也是常常修剪的棱角分明。竹林中有一张天然的石案，边上铺着一张用来坐人的竹席。石案上放着一把瑶琴和一本诗集。想必刚才吟诗的人就坐在这里。我走过去，在竹席上坐了下来，拿起案上了诗集，是一本老版的《唐诗三百首》。自从书院出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拿起过书，今天却突然有兴致想读书，于是我一页一页地翻着诗集，竟入了迷。全然不顾有人向我走来“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竹林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惊了起来，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有些眼熟，我早已拔出破天剑抵住他的咽喉了。“你。。。？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黑暗中，我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
　　“在下李子玉，请问兄台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便是下午在湖中向莲郡主求爱的书生。
　　“原来是李兄！”我向他抱拳行礼道。
　　“兄台认识在下？为何。。。”李子玉看着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我这张陌生的面容。
　　“李兄不必费神，你我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今日黄昏的仰天湖。”我笑道“我对李兄对爱情的执着，和勇往直前的精神钦佩不已。想不到竟有缘再见，真是三生有幸！”
　　“惭愧！惭愧！”李子玉被我这一说，不好意思地摆着手“不知兄台尊姓大名，缘何深夜来带我的竹林轩？”
　　“在下复姓司徒，单名一个少字。岭南人士，北上寻亲访友。暂住在隔壁的‘四海一家’客栈，夜里思乡难寐，被窗外的月下竹林所吸引，于是一时性起，便不请自来，冒昧之处还望李兄海涵。”其实我并不喜欢文人间这种文绉绉地对话模式，只是深夜误入了他人的院子，不得不小心地赔礼。
　　“我见司徒兄相貌不凡，言谈有致，想必也是读书之人！不知是否打算考取一个功名？”李子玉见我是个读书人的摸样，心中的戒备也就放下了，反倒是问起我来。
　　“惭愧！在下所在的江南，数年来都不曾举行过科考。”我回答说。
　　“噢？”李子玉惊讶地看着我，难以置信地说“天下间还有这等怪事？”
　　“李兄身居太平盛世，自然对外界有所不知。当今天下，早已是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朝廷也是混乱不堪，皇帝只是急着平定叛乱，哪还有心思举行科考？”看来李子玉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就像当年的林甫一样。
　　“想不到，我竟是井底之蛙了。惭愧惭愧！”李子玉摇着头说。
　　“这不能怪李兄，鲁国境内安定繁荣，谁又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呢！”我安慰他说。
　　“是呀！这还得感谢鲁王对百姓的爱护！”李子玉说道鲁王，一脸崇敬的表情。
　　“哈哈，李兄的话还是再过几日当面对鲁王说吧！”我笑着说。
　　“噢？噢！司徒兄取笑我！”李子玉说罢，惭愧地笑了起来。
　　李子玉是个朴实的书生，除了他英俊的脸庞，身上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棱角。他对我这个突然闯入的剑客丝毫没有戒心，只是把我当做了普通的读书人，看来鲁国确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虽然我欣赏李子玉的朴实，但他总是把四书五经挂在嘴边，这让我们的谈话其实并不投机，与他聊了片刻，我便起身要走“夜已深了，我不打扰李兄休息，就此告辞了！”
　　“哪里哪里！能与司徒兄交谈，得知外面的世界，让我受益匪浅！司徒兄何不搬来寒舍，与在下促膝长谈呢？”李子玉一脸诚意地对我说。
　　我倒是被他的话吃了一惊，想到如果搬来，他每天对着我念四书五经，那岂不是要我的命么，连忙摆手拒绝道“不敢不敢！在下并非一人，身边还有三四个朋友，况且我们明日就要动身北上，多谢李兄的美意，后会有期吧！”
　　李子玉见留我不住，惋惜的说“那司徒兄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我不便在李子玉面前从竹林跳回房间，只有跟着他从大门出去，他一直送我到门外，一路上还是劝我多留几日。我一路推脱着，直到我走出了“竹林轩”！
　　“司徒兄走好！”李子玉说，脸上仍是一副挽留的表情。
　　“李兄请回！”看着李子玉挚诚的样子，我心里有些惭愧“在下祝愿李兄能得偿所愿，与莲郡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多谢！”李子玉不好意思的说。
　　离开“竹林轩”，我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回想着李子玉这个单纯的书生，发现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心计。看来宁静致远是没错的，远离江湖，远离纷争，远离恩怨，人们才能返璞归真。心中一种想归隐山林的念头一扫而过，我猛然想起李子玉刚才读的《唐诗三百首》，想必他是个懂诗之人，我刚才为什么不向他请教白居易的那首《行路难》呢？看他一副对江湖一无所知的样子，我完全可以放心让他来解诗。唉，想必是被他迂腐的样子给吓坏了，想到这，我不禁哑然失笑。
　　不知不觉，我已经到了“四海一家”。已是夜深，客栈早已打烊了，大门紧闭着，只留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屋檐下，上面有“今日客满”的字样！我正准备敲门，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其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气，方向是冲着“四海一家”而来。。。
　　PS：宁静致远，方能悠然现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