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司徒少X

27、吟风弄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爱情对我来说是一种不可触及的奢侈品。
　　岸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了，一道残阳铺在清澈的湖面上，映红了荷叶和莲花。书生依然失魂落魄地站在船上，遥望着他心爱的人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看着他，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可是离剑说我们根本就不能和他比，因为我们是亡命天涯的浪子，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杀手，我们没有资格等待，没有资格去爱！我们的爱只会伤害那些爱我们的人和我们所爱之人。离剑的话永远包含着理性，可我和他自己都知道，他仍旧是围城里的一个囚徒。
　　我们是最后离开仰天湖的围观者，走的时候小文仍不时满脸遗憾地回头，悲悯地看着那个一身狼藉的书生。
　　残阳渐渐被湖水吞没，月懒洋洋地爬上了杨柳的枝头。我们骑在马上安静地仍由马儿带着我们往前走，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跨过护城桥，我们进入了济安城，里面灯火辉煌，勾栏瓦舍里随处可见戏台上的生、旦、净、末、丑，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吟风弄月的白面文人。我们是这里唯一骑马的人，所到之处都吸引了许多惊愕的目光，尽管如此，他们仍旧彬彬有礼地告诉我们，济安城里最好的客栈“四海一家”在城南十里处。
　　“四海一家”是济安城最好的客栈，可它却是一间极其平常的客栈，唯一让人感觉欣慰的是，它靠近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是离剑的最爱，久而久之，也成了大家选择客栈的标准。“四海一家”里面住着的大多是过往的普通商人，他们敬畏的看着我们五人不敢说话。我要了五间靠近竹林的上房，便离开了客栈的大厅。为了不给其他的客人带来不便，我吩咐伙计把饭菜送到我的房间里来。这的厢房虽然装修简陋，但也算宽敞舒适，打开墙上的小轩窗，就能看到空中皎皎的明月，和月下的竹林。不一会，他们四个都洗漱完毕，来到我的房间。
　　小文和四喜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狼吞虎咽又说个不停，唧唧喳喳的像啄食的麻雀。离剑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独酌。我和林甫则偶尔聊聊关于宇宙人生的问题。林甫是一个学者，不仅能写出最纯正的八股文，而且对哲学也非常地精通，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向我灌输着他的人生哲学。不过今天我们却没有像往常那样。
　　“再过两天，我们就到东岳泰山了，可是泰山那么大，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朵梨花大小的红颜呢？请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我对大家说。
　　“会不会像衡山一样，红颜长在水中？”小文天真的问。
　　“傻瓜，那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红颜岂不是很好找，那还能活几千年？”四喜总喜欢跟小文抬杠。
　　“我们不是有老和尚留下来的锦囊吗？”林甫问。
　　“是啊！可我看过了，里面又是一首诗，我们大家对诗都不了解，上次在衡山的时候，还是我请可欣姑娘帮我解的诗！”我说。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把诗全让她解了。”听到可欣的名字，离剑终于开口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当时我并不了解她，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秘密全盘托出。”我说的也在情理之中，因此离剑没有再说话。
　　“那你把诗拿出来大家看看，说不定林甫这个大才子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呢！”小文的话让林甫脸都红了。
　　“我哪算什么才子！只不过是个会写八股文的酸文人罢了，何况诗歌也不是我的专长。”林甫惭愧的说。
　　“不管怎么样，大家还是来一起研究研究吧！”说着，我拿出了锦囊。里面关于泰山的谜诗是白居易的《行路难》：
　　行路难，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难在人情反复间！
　　这是一首平淡无奇的诗，却饱含着人生的哲理。人生路上荆棘密布，可真正的险阻不是高山峻岭、滔天黄河，而是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变幻无常。
　　这首诗让大家陷入了沉默，或许他们跟我一样，想起了一路走来所见到了，经历了的尔虞我诈。人与人就是这样，惺惺相惜的背后，总是隐藏着磨刀霍霍。可怕的世界。。。
　　月总是单纯地向人间洒下它的光芒，却不管它的光芒多么地让人心碎。独在异乡的游子常对月怀人，就像窗外竹林里那个书生念的那样“。。。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好诗！”离剑赞叹了一句，便将手中的浊酒一饮而尽。
　　“好诗！”林甫自斟自饮。
　　“好诗！”小文和四喜起着哄也都干了一杯。
　　大家在这盈盈的月光下，书生朗朗地读书声中各自回房去了，他们走的时候都徘徊不定，若有所思。他们或许跟我一样，在今天经历了一场大胆的爱情告白后，又听到了那么勾人心魄的《春江花月夜》，加上烈酒的怂恿，以往埋藏在心底的那段凄美而浓烈的情感又跃上了心头，挥散不去。
　　PS：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