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司徒少X

21、生死擂台（五）离剑

　　决战前的那个夜晚，我们五人依然坐在“云卷云舒”的屋顶上，大家依旧嬉笑着，没人提起明天的决斗，直到天空中的月亮突然被传说中的“天狗”吞噬，原本光亮的苍穹暗淡地狰狞恐怖。小文吓的哭了起来，我抱着她颤抖着的身体，小心地安慰她。燕城的百姓们拿出锅碗瓢盆放肆的敲打着，要用最嘈杂的喧嚣赶走吞月的天狗。从一个个僵硬的表情里我看到了人们对月的眷恋。
　　先生曾说过“天狗食日”不过是一个天文现象，并没有什么可怕！我如是安慰怀里的小文。她颤抖着说她并不是害怕月亮被天狗吃掉，而是害怕明天我和离剑会死在冉天霸的断门刀下。小文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害怕“月食”是不祥的预兆，不过她的话却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不知不觉，驱赶天狗的嘈杂声渐渐消散，月光又撒在了燕城的大地上，又是一片歌舞升平。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最冷酷的离剑，他说要表演一段剑舞给我们看。这让我想起林甫和小文曾说过在书院被血劫的那个夜晚，离剑在竹林里跳过一段羽化登仙的剑舞。离剑的突兀让大家心头的愁云越发阴霾，我们知道这是他在向我们告别。剑舞是比月食更不祥的预兆。
　　即使没有竹林，离剑的剑舞依然完美。饮血而归的“自卑剑”第一次收起了它野性的寒光，在月的映射下，它纯洁无暇得如同三尺白绫。小文在离剑舞姿的感召下，唱起了苏轼的那首婉转的歌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伴着小文应景的歌声，离剑的舞飘渺地让人忘却了愁苦和恩怨，心中四溢着无穷无尽的相思，还有留恋。离剑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杀手，尽管他脸上还隐约残留着一道疤痕。
　　此情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我们在月华笼罩的云卷云舒的屋顶上，享受着人间最美的幸福。没有人会想到，制造这种幸福的，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剑客和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
　　明天就是决斗的日子，“云卷云舒”外已经搭建好了擂台，卷残云和白云舒兄妹过来请我们去看看他们准备好的擂台，离剑却说没有那个必要。卷残云非常欣赏离剑的潇洒，而白云舒则尽力想掩饰内心的不安。
　　“残云兄，有酒吗？”离剑对卷残云说“要烈酒！”
　　“当然”卷残云吩咐掌柜的去把下午刚到的东北红高粱提上十斤来“我敢说，这绝对是燕城最烈的酒。”
　　掌柜的不多时把一大坛红高粱抬到了屋顶上，并给每人倒上了一大碗，离剑首先举起大碗卷残云说“离剑从不求人，但明日一战不知生死，有一事想请残云兄答应。”
　　“不许胡说！”白云舒激动地打断了离剑，又难过的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和哥哥拼了性命也一定替你办到！”
　　“多谢！”离剑将碗里的烈酒一饮而尽“我别无他事，只求我死后，二位能照顾好我的同伴，不要让他们被黑鲨帮的人侮辱。”
　　离剑的话让大家流下泪来，小文扑在离剑身上大哭了起来，林甫朦胧着双眼，决绝地饮尽了碗中的烈酒“大家一起走出末凡到今天，什么时候分开过？我们共过患难，经历生死，难道还不算生死之交吗？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只求同生共死！”
　　四喜也干了手中的酒，拍着离剑的肩膀说“我四喜虽然一无是处，但却有着一腔热血，就像林甫说的，同生共死。”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离剑被感动地热泪盈眶，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每天都冷若冰霜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可我一直知道在他冰冷的外表下，有着一颗跟我们一样火热的心。一路走来，离剑一直默默地为大家做好一切，从卖掉祖传的“追星剑”换取盘缠，到南岳的寒潭与巨龙以命相搏，再到长江口岸被我用剑相逼，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冷漠保护着大家的生命，从不让我们知道他身上莫名的伤口是从何而来，独守内心的孤寂，爱我们每一个人都胜过了爱他自己。我突然想起了可欣，一个让离剑丧失过杀气的琴师，想起了南岳黄昏下的离剑，剑眉星目，孤酒独酌只为红颜一顾。
　　走出末凡后，我坠入深不见底的江湖，渐渐学会了抑制自己的情感，现在我是一个比离剑更不懂喜怒哀乐的剑客。抬头仰望，我只能看到苍穹的灰暗，再没有脉脉银河。
　　我是五个里唯一没有流泪的人，但我同样饱含着真情。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我们五人却决定同生共死！是命运的安排，也是缘分使然。
　　明天，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特别的注定有人要牺牲。大家渐渐散去，月落。
　　PS：南岳黄昏、夕阳斜照、红颜雅叙、孤酒独酌、剑眉星目只为红颜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