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司徒少X

16、半镜流年春欲破

　　离开江枫镇，我们的马车一路向北。车里的小文和四喜依然昏迷不醒，我害怕他们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死亡的恐惧一直弥漫在我的心头，挥散不去。把老板一家三口葬后，我们在客栈里没有找到他们所说的解药。因此现在我们要去“燕城”，老板曾说过那里有一个“医神”。
　　马车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没有一丝颠簸，中国就是这样，越往北，地势就越平坦。越往北，暗潮就越汹涌。有时，我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双监视我们的眼睛，它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们，在他眼里，我们的疾驰就如同裸奔。
　　燕城是一座很雄伟的城池并驻有军队，我们在过护城河的时候还接受了严密的检查。一个蛮横地兵勇跳进了我们的马车，又慌乱地跳了出来，他对我们大嚷为什么带着死人上路，我给他解释我的同伴并没有死，只是中毒了，来燕城是为了找“医神”给他们治病。兵勇听我这么一说 ，马上收起刚才的慌乱，现出了丑恶的嘴脸，借口避免瘟疫拒绝让我们进城。我看见离剑的拳头已经握的紧紧的，他随时可能出手，他一旦出手，后果就不堪设想，我们不仅无法进城寻医，甚至还可能成为朝廷的通缉犯。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兵勇是一种威风的职业，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压榨百姓。我知道他故意为难我们无非就是求财，我递给他一锭黄金，让他放我们进去。他把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然后满意地把金子收下，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进城了，没想到兵勇还是挡住我们，看着他猥琐的微笑，我明白自己错了，不应该拿鲜肉去安抚饿狼。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要让前面的饿狼让路，你就必须告诉它你才是森林之王，在你面前他不过是一条圈养的土狗。
　　最后我们大摇大摆地驾着马车驶进了燕城，兵勇不仅把刚才的那锭金子还给了我，还给我们写下了“医神”的住址。林甫问我刚才跟那个兵勇头领说了什么，我说我拿着匕首顶着他的小腹，在他耳边说，你如果不放我们进城，我就把你身上的狗血一次放干净了。林甫听着哈哈大笑说原来会叫的狗不咬人。
　　燕城雄伟的城池里孕育着一个繁华的都市。这里有我们从未见过的勾栏瓦市，有最奢华的客栈酒家，宽阔的街道上穿梭着身跨名驹的富家公子，甚至连妓院里的姑娘都个个国色天香。在这个嘈杂的世界里，无论是叫卖的小贩，市侩的老板还是杂耍卖艺的江湖浪子，他们都充实地忙碌着，谁也不会注意到我们几个外来的陌生人，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过是一个过客。利益和冷漠是大都市最大的特点。不过这样也好，没人注意我们，至少说明我们是暂时安全的，为了掩人耳目和给小文和四喜最好的修养环境，我们选择了燕城中最奢华的一家客栈，客栈的名字倒也有些意思“云卷云舒”。酒保介绍说，这家客栈的老板是一对结拜兄妹，哥哥叫“卷残云”，妹妹叫“白云舒”。
　　这是一间不问过往，只认金钱的客栈，只要有钱，他们就能给你提供最好的服务，哪怕是你需要陪夜的姑娘。“云卷云舒”的奢华远胜于衡山脚下的“红颜雅叙”，唯一逊色的是他们的琴师。其实，这位冰清玉洁的琴师也弹的一手好琴，只不过我们听过了可欣的天上之曲，就难免挑剔这种人间的乐章，不过离剑还是在那位琴师的案桌上放下了一锭黄金。
　　我们把马匹行李安顿好，便让酒保去雇了两顶轿子。据兵勇头领的介绍，“医神”姓春，全名“春欲破”。家住在燕城的东南边一座天桥的附近。赶到那已经是日落黄昏，还好“医神”的店门还开着，原本以为“医神”春欲破是个白发老人，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我们说明了来意，便请他替小文和四喜把脉。春欲破把双手分别搭在小文和四喜的手腕上，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你的朋友是中了一种‘离魂散’的剧毒。”春欲破摇着头说“除非有解药，否则神仙难救。”
　　“他们会死吗？”林甫紧张地问。
　　“不会，但没有解药，他们会永远昏迷，直到老死。”春欲破波澜不惊地回答。
　　“那岂不是比死更残忍？”林甫问“难道就没有解毒的办法吗？”
　　“有！”春欲破回答。
　　“什么办法？”我问。
　　“找解药。”春欲破冷冷地说。
　　“如果有解药，还要你这个医神有什么用？”林甫按捺不住，激动地说。
　　“那么请你们回去！”春欲破说罢转身离去。
　　望着春欲破的背影，我感到了一丝绝望。我知道一个医术卓绝的大夫最喜爱的不是金钱，而是让他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和突破这种束手无策所带来的快感，可是春欲破如此决绝地离开了，可见小文和四喜是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回到客栈，林甫难掩内心的悲伤掉下泪来，我安慰着他，至少春欲破说这种毒药只是让人永远的昏迷，而不是死亡。其实我心里比谁都难过，看着这两个最活泼的同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躺着，真的比死还要残忍。
　　“或许还有希望！”离剑突然冷冷的说。
　　“什么希望？”我和林甫同时看着他。
　　“解药”离剑说。
　　林甫一听，气愤的提起离剑的衣襟，质问道“你跟春欲破一样，想耍我们是吗？老板一家人都死了，谁还有解药。”
　　离剑毫不费力地推开了林甫，说“还有一个人没死！”
　　“谁？”林甫惊讶的问。
　　“冰儿”我猛然想起老板提过他还有一个女儿。
　　PS：长亭晚送，都似绿窗前日梦。小字还家，恰应红灯昨夜花。良时易过，半镜流年春欲破。往事难忘，一枕高楼到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