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天使》思优

2、chapter2

　　“铃——”
　　噢，我的主，我的阿拉，我的如来，你们终于听到小女子的哀求，让下课的铃声打破教室的沉闷，震荡我的耳膜，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响起了！

　　“大家先别急着离开，现在有件大事要宣布，”肥黄伸出两只硕大的手，上下晃了晃，示意正在站起准备往外走的同学坐下。
　　噢，神啊，阿拉啊，如来啊……
　　肥黄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二十三岁的年龄却有着中年人发福后的体型，肥手肥脚的，腰更是地球标准的水桶腰；脸部挂着两堆脂肪，走起路来还会上上下下有节奏地颤动。肥黄人还不错，但就是患了一个“绝症”——二十多岁的人却爱像七八十岁老人那样唠叨。
　　“再过两个星期便是我们景湾中学65周年诞辰了，”肥黄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发表她的演讲，“这次校庆市政府十分重视，届时可能将有十多位市领导人莅临我们学校。这真的是我们的荣幸！感谢市领导对我们学校的关心，对我们老师、同学的热切关怀。大家都知道我们学校有着悠久的历史，刚成立时……”
　　肥黄说得十分陶醉，居然能把学校的历史倒背如流。佩服佩服！
　　“因此，”她终于说到重点了，“我们班决定为校庆献上一个特别节目。我与一些同学进行过沟通，在童静同学的极力推荐下我决定派韩思青、苏珊珊、何绮颖三位同学做代表，为校庆献上她们精彩的舞姿。”

　　我？
　　在童静的极力推荐下？

　　我怒目瞪向童静。
　　“干嘛要推荐我啊？”
　　“你可是初中的舞林高手，舞状元啊！为班出点力是往你脸上贴金。你不但不感谢我还要责怪我？”童静居然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交了这么一个损友……

　　“过两天就要数学测验了，如果我挂了……”我很是担心。
　　“跳舞那是集体大事，是为班为学校争光，何况你还是共青团员，应该以集体利益为重，要有舍小我以全大我的精神；再者，以你的天赋，数学不出一天就可以搞定了，放心好了。”说完，童静还露出两只小门牙，装出天真的样子奸笑着。
　　到底童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像有种被出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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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不出所料，两天后的数学测验我真的挂了。
　　“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挂了。”童静拿着我的试卷惊讶地说。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骗去练舞，还美其名曰‘极力推荐’！”想起试卷上用悲壮的红墨水写上的50分，我只能认命。“还有三个星期就要考试了，到时怎么办？你最好帮我想办法，如果我再——呸呸，如果我有什么闪失，你负全责！”
　　“放心，没事没事，我已经帮你想到一个最好的补救措施。”说完，童静走到正在看数学书的梁杰明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笑眯眯地坐回我旁边。
　　“OK！”她伸出两根手指，做出胜利的姿势。
　　“又打什么鬼注意？”我已经被童静弄得越来越糊涂了。
　　“我叫天才帮你补习啊。这次你肯定能及格。”
　　“他？”我转过脸望着跟我只隔了一条“楚河”的梁杰明，更加迷惑了，“他怎么会答应你的？”
　　“嘻嘻——秘密！”她又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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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编舞就更辛苦了。构思舞蹈动作对于我这个“舞状元”来说本来算不上什么，但这段时间许多科目测验的屡屡失败使我真的打不起精神来，于是我就提议大家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再继续吧。大家好像都很体谅我，我一把想法说出来，她们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夜幕已经开始伸出它的魔掌慢慢吞噬着残余的晚霞，校园里的路灯也开始工作起来了。
　　已经七点了。
　　高一（8）班的教室里却亮着一盏白光灯，一个人影神情专注地在写着什么。
　　奇怪！平时这个时候教室应该是黑乎乎的呀，那些家伙一听见下课铃声不早就像冲去前线杀敌一样地冲回家么？怎么今天有个例外啊？反正要回教室拿数学书，我就去看看到底这家伙是谁。
　　一步步走近教室，那个人影也被逐渐地放大。
　　是他，梁杰明。
　　他快速地转动着手中的笔，眼睛仿佛被桌上的书吸了进去，对我走进教室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咳咳”我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头没有抬，连眼睛都没有移开过书——他居然听不到我的敲门声。
　　“哎哟，”为了让自己摆脱透明人的尴尬，我就朝他大声地说了起来，“怪不得人家都说你厉害，大家都走了，就你一个还在这里勤奋学习……”
　　“等你。”我还没有说完，他连头都不抬起来就向我抛来了这两个字。
　　我兀地楞了一下。
　　“等我？”在我脑海里男生等女生等这么晚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对啊，”他终于抬起了头，“是童静要我帮你补习的。”
　　哦——原来是帮我补习！！对喔，今天童静临走时还提醒了我一次，我怎么这么健忘啊。
　　“你该不会忘了吧？”
　　“是——哦，不对不对，我才没忘了，我是刚刚练完舞。我本来以为都这么晚了你应该走了吧，所以就顺便过来看看，谁知道你还真的在这里，”我走过去，把书包放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走回自己的位子，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数学书来，“你看，我连数学书都专门放在这里就知道我没忘啦。”
　　“那就快坐下开始吧，已经很晚了。”
　　“哦。”

　　他的逻辑思维好强，证明步骤一个不落地写给我看，仿佛我们做着的不是高一的数学题，而是萦绕科学家脑海里的千年难题。
　　“其实这里还可以用积分来求……”他这句话轻得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积分？”这不是大学里才会学到的东西吗？可我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对呀，求这种面积如果用积分来计只需一步就可以了。”他的眼睛里闪着某种光芒。
　　“你连大学的书都看了啊？”
　　“嗯。”他点了点头，带着一点点的腼腆。
　　我惊讶地看着他。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深深的眉毛下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世界在这双眼睛里只是一个渺小的球体。高而耸的鼻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小小的疤痕，让本来书生气的脸带上了一点不羁。
　　“干嘛看得那么专注啊？”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我哪有啊！”
　　“还说没有，连脸都红了。”他的嘴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这种笑容好像、似乎、仿佛真的很迷人……

　　“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看你这花痴，”说完，自个儿收拾起书包来，“走吧，再不走就真的很晚了。”
　　“哦。”
　　“我先走了，”他抱着书包就往门口走，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对正在收拾书包的我说，“今天真的太晚了，补不了多少，明天如果可以的话就早点吧。我等你！”
　　“嗯。”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今天真的很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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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回到教室椅子还没有坐热就被郑澄灵拉过去问话了。
　　“听说昨天天才帮你补习喔，有没有发生什么……”一个极端恐怖主义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发生什么我们想听的东西哦？”
　　“对哦对哦，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啊？”连童静也伸过头来。
　　“没有啦，不就是补习嘛，”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的三八呢，“而且还是童静你叫他帮我补习的，有什么事发生你也要负责！”
　　“没有？”
　　“真的没有！”
　　“祝你们迟早会有哦！”
　　“童静！！”这家伙不想活了……

　　傍晚练完舞又差不多七点了，虽然很想早点结束，让梁杰明不用等我那么久，但今天很特殊，苏姗姗教我跳了一支交谊舞，这可是我一直都想学但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学到的，今天我终于学到了。
　　所以……就只能对梁杰明说一声——
　　“对不起！我来晚了。”
　　“哦，没关系，”他今天心情好像也蛮不错，“你今天好像很兴奋喔——”
　　“对啊，我今天学了一样我一直都想学的东西，你等一下哦。”我把书包丢到一边，抓着一脸困惑的梁杰明就往教坛上拉。
　　“苏姗姗今天教了我这个——”我一边帮他摆好姿势，一边说教了起来，“你只要跟着我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就可以了，我也是刚刚才学，我们慢慢来。”
　　我右手抓起他的手，左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嘴里哼起了节奏。“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小心这里要转身……”
　　他被我弄得像个公仔一样团团转，不时我们还会踩到对方的脚。看着他的样子，真的像个娃娃公仔一样的可爱。
　　“你好可爱哦！”
　　“看你那么兴奋我当然舍命——”

　　然后的那一幕至今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跳得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跳到了教坛的尽头，而我们的教坛是比地面高出一个台阶的。
　　梁杰明右脚往后退的时候一个踩空，身体失去了平行，拉着我向后倒……
　　我们的身体是如此的接近，以致于我仿佛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等一下！
　　他的眼睫毛好像比我还要长，怎么男孩子会有那么长的眼睫毛的？他的眼睑凹了进去，是爸爸常说的聪明人特有的眼睑！还有他的眼球怎么能这么的黑白分明……
　　“同学，你压在我身上好久了。”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吓？”我这时才从花痴的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双手把自己撑了起来。“你没事吧？”
　　他试图站起身。
　　快要站起来时，他又仿佛受到什么重压一样，重重地跌到地上。
　　“我可能扭到脚了。”
　　他用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右脚，全身的肌肉不断地绷紧，脸上是痛苦带来的可怕扭曲，额头上微微渗出了一丝汗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害的！”
　　面对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我心乱如麻，除了不停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没事没事，”他笑着对我说，“你看你，多胆小啊，不就是扭到脚嘛……”
　　“但是我知道你很痛苦啊，都是我害的，如果我刚才没有硬把你扯上来你就不会有事，如果不是我非得今天要苏姗姗教我交谊舞我就不会今天那么兴奋地把你扯上来，如果不是我答应参加表演我也就不会落下功课，你就不会帮我补习那样你就不会出今天的事，如果……”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梁杰明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头上，像个大哥哥一样的安慰着我，“我没事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扭伤，以前打球的时候经常都会扭伤的，这种伤很快就会好的，放心啦。”
　　看着他的笑容，我只觉得我的罪恶感在不断地增加。
　　不对！此时我应该负起责任来！

　　我把他的左手搁在我的肩膀上，慢慢地扶着他起来。
　　“走！我送你到医院！”
　　“医院？不用了，送我回家就行了，我妈是护士。”
　　“哦，那我送你回家！你先等一下，撑着！”我跑过去拿了他和我的书包，“走！”

　　“看不出你还蛮厉害的，居然能把我撑起来。”送他回家的路上，他说了起来。
　　“所以说别小看忘我，不过，你还蛮重的，是应该减肥了。”
　　“我有个问题想你。”我问道。
　　“说吧。”
　　“当初童静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居然答应她帮我补习？”
　　“我是看你还有点孺子可教，我就大发慈悲，救助一下普罗大众……”我用眼神瞅了他一眼，示意他乖乖地说出真话，他也很识趣，说出了重点。“我是因为当初还欠你一个人情，童静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所以我现在没欠你人情了哦。”
　　“哦，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答应她的呢。告诉你啊，那家伙可是超强劲的，她经常用美色引诱无知的男同志们乖乖地为她做事，我就怕你中了她的计，还好你没有。如果你中了可是相当的麻烦哦，她可能会大热天就你跑出去帮她买杯饮料啊，或者在大冷天要你早早的起床帮她买早餐，或者，算了，还好你没中她的计我就放心了，你……”我转过头，发现他正看着我，嘴脚仿佛露出笑容。
　　“干吗死死地盯着人家啊？”
　　“你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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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能自己上去的。”走到梁杰明家的楼下，他说道。
　　“但是你的脚……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我没什么事，明天你就可以见到我生龙活虎的样子的，你还是回去吧。”
　　“可是……”
　　“我真的没什么事，我自己能走上去的，快回去吧，很晚了，今天帮不了你补习。”
　　“你快不要这样子说，都是我害的。”听到他这样子说我的罪恶感又加重了。“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不行，我不想我妈误会……”他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就能行了。今天谢谢你！”
　　“那……好吧，你小心走上去哦，bye——”我挥着手，看着他一步步地消失在楼梯间……

　　第二天一大早回到教室，发现梁杰明的脚用厚厚的纱布裹着，像——
　　“好像猪蹄！”童静凑到我耳边说道，“昨天我走的时候见到他还好好的，今天干吗像裹了一层裹尸布一样。”
　　“你嘴巴就别乱说话好不好，昨天是这样的——”
　　我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呵呵，”童静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那你就要好好的照顾人家咯，好——好——的——哦！”
　　这人！我怎么就这么不幸，认识了这么一个损友啊！哎！

　　下午一练完舞我就小跑着赶回了学校。
　　“久等了。”一进教室我就喘着大气说道。
　　“今天比昨天早了哦。”梁杰明堆着笑脸说。
　　“今天练得比较顺便所以就早点来了，”我放下书包，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你的脚还好吧？”
　　“妈说可能要休养半个月，不过，”他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这些天都比较背，做题都经常出错。”
　　“都是我害的，我以前就被人说是‘背后’，现在连累你了，哦，对了，”我把脖子上的一条挂着护身符拿了下来，“这个送给你。这个护身符是初中的时候因为‘背后’的关系专门去求的，很灵的！自从戴了这个以后，没有什么太背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了。”
　　“你怎么会相信这东西啊？我们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
　　“这不是迷信，是求个心安啊，而且它真的很灵啊，”我把护身符塞进他的手里，“既然你都相信有‘背’这回事，就不妨戴一下它啊 。当你觉得它没效力的时候再还我啊！”
　　他还在那里犹豫不决，带着半信半疑地盯着护身符，像看罪犯一样地看着。
　　“来，我帮你戴上，”说着我就把护身符从他手中“救”了出来，套进他的脖子上。
　　“谢谢你！”他又开始用盯着我看了。
　　“干吗又盯着我看啊？”
　　“没什么，看你是不是猪头而已，哈哈！”说完，还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
　　“你有见过像我这么可爱的猪头吗？”
　　“的确没见过这样的猪头！”他笑得更得意了。
　　“你——好女不与恶男斗！”我盯准他的脚狠狠地踩了一下。
　　“哎哟！”
　　“还不快点继续我们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