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极星未晨

2、初识

　　已是剩夏时傍晚，独幽月光携带星辰盖住残阳，连同炫彩余霓也一同随之散去，漫天黑色吞噬了原有的色彩。林渊立于窗边，望着天幕中嵌久的月亮，不免勾起之前的回忆。
　　幼时林渊依偎在宋琳卓怀里，不久便睡着了，宋琳卓轻抚着他的后背，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将要回房时听见孩子梦呓，“妈妈，别走。”宋琳卓便留下来陪着孩子过夜。
　　现在想起，燃尽的心脏同死灰复燃，周围却万籁俱寂，在这夜里哪有什么声音动静呢？只听见浅微声音，“妈，我想你了。”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听到，让别人以为自己不在意而何物都触及未了罢了。
　　“阿渊，容易感冒，睡觉吧。”
　　身后传来温润声音，林渊转过身去，微微点了点头。
　　床上休憩时，凝结在空气中的安静未被打破却有声音，“忘掉过去，接受现在，迎接未来。”林渊没有做声，在言语的寄托与安抚中入眠。
　　醒来是五点邻近六点时刻了，虽是逼及初秋，天亮得仍旧一如既往地早，生物钟从未被破坏过。
　　林渊洗了漱顺便洗了头发，一丝清爽少年气从内至外刚刚显现。关着门吹干了头发，换去打湿的睡衣，穿上印着小月亮的T恤，黑色运动裤衬着白色板鞋。大男孩了，183的个头。
　　林渊从凳子上取下书包，把本子从大到小罗列好，检查笔都带好了便把笔袋放入书包里。
　　哪里都有她的气息，却遥不可及。

　　“走了阿渊。”林晏唤着他，拿着盛满枸杞茶的保温杯下了楼。
　　林渊上了车，毫无起伏的心也没有什么期待。林晏把水杯递给林渊，“虽然现在是夏天，但还是要学会养生。每天喝一杯，为健康做准备。”
　　“谢谢，今天喝完。”林渊结果水杯放到书包外的网带里。
　　正是开学的第一天，校外站满了人，家长带着孩子。显然开了校门便乱成一团，鱼贯而入。
　　挤着进了校门，集合到操场上点名，一中素有的习惯，无论新生还是老生，开学前考一次试作为分班考试，开学第一天集到操场，由各班班主任上台读名，领自班学生。
　　一班和十班为特提班，首末两班，互不交融，却又暗暗较力。二至九班为遍普班。开学前的分班考试不看班，只看成绩，前100分别被分进一班和十班。
　　“同学们，今天是同学们在假期后正式步入校门的第一天，也是为实现梦想和目标努力的第一天。我们激情满怀，心潮澎湃。在这里追逐自己的诗，自己的梦，奔向理想的田野。同学们，有没有信心过好每一天！”校长在台上说着激昂的词，台下传来“有”的喊声。
　　“下面请各班班主任上台读己班学生的名字。”
　　台下一阵应和的掌声。
　　一班班主任林毅：“一班学生有：宋宁，楚涵……念到的学生，请随我走。”
　　紧接着二班，三班，四班……
　　到十班时，班主任是位年近三十的女性，少见的年轻。不用说，最后的人都是十班的，但被叫到名字后心脏咯噔一下的感觉必然要受。
　　“下面我念到的小朋友们都排好一队，等到念完了跟着我走哦。”林念笑了一下，像是大姐姐的笑，温暖似春风。“白琛，路佳……祈宸，林渊。”站成两排的队伍有序地跟随林念回了教室。
　　“小朋友们先自己找座位坐，我一会儿把老师们都请过来和你们见个面。别愣着了找座位。期待着吧。”
　　“好嘞！”一男生从角落传来，逗得全班哄然笑起。
　　再回神，座位已被占满，唯独剩中间最后一排的座位空着。林渊只得坐在最后，本也习惯坐于后排。
　　第一节课伴随着下课铃声过去。教室里又闹闹哄哄，乱成一团。焕然一新的风貌，彼此怀揣着期待。
　　林渊坐于座位上默不作声，自己动笔写着什么。同桌拍了拍他，林渊一转身，出神的几秒钟正是细细端详了少年的模样。
　　“是你。”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祈宸。”
　　“林渊。”
　　“考场那里太乱，还是教室里清净。”只不过是考场那里有女生加微信，教室里没有人加而已。“现在该我了吧。”祈宸摇了摇手机，示意着。
　　“嗯。”林渊打开微信界面，把个人二维码放他跟前。
　　“ok加上了，通过一下。”林渊通过了，顺便备注了一下，“祈宸”。
　　“我这儿的老生了，一中查手机其实不严，所以不用担心。还有，中午留校吃饭，晚上才回家。”瞬间的功夫，祈宸已拿了根棒棒糖塞到嘴里面。
　　“啊？微信转可以吗？”
　　祈宸知道他意思，没带现金呗。“当然——不可以。”
　　“大不了不吃了，空出的时间学习都不够。”林渊把自己带的教辅资料拿出来翻看着。
　　祈宸把棒棒糖拿到手上，“我说你们这些学霸怎么脑子里只有学习。”
　　林渊轻笑了下，“谬赞，不是学霸，也不是很爱学习。”
　　“服了都，学霸都这么谦虚。”祈宸撑着脸，不过还是想凑过去看看教辅。
　　自此无声。
　　祈宸低头看了看手表，还一分钟上课，索性把口中的糖嚼碎，棒子扔垃圾桶里去。

　　“咳咳，大家安静一下，我们亲爱的老师们就要和大家见面啦，大家是不是该……”林念轻轻拍手示意。
　　掌声在教室中沸腾，盖过铃声。
　　“下面我们有请九位老师依次上台。”
　　又是一阵。
　　同学们早已期待，有如此风趣的班主任，想必各科老师定是十分温柔吧。
　　老师们走上讲台，像是见面会一般，顷刻，教室又同鼎中沸水般嘈闹。
　　“诶，看见那个男老师了吗？就是那个笑着的，他原来教我们数学，虽然已经快四十了，但是他天天笑，可温柔了，所以我们亲切地称呼他为‘老猫’。”祈宸靠近林渊，小声说着。
　　林渊干笑一声，“还以为取什么好听外号，没想到叫‘老猫’。”
　　“多好听，猫性情温和，再说，他也不小了，都有孩子了。”
　　“我被你折服了。”
　　台上的老师做着自我介绍，台下祈宸喋喋不休地给林渊介绍着。
　　“按照念姐的习惯，开学第二天还是得考次试。分分学习委什么的。”祈宸顿了顿，“题很难，不过如果可以名列前茅的话，升官进爵不在话下。”
　　“嗯。”
　　“你就不想混个什么职位当？”
　　“随便。”
　　“我就挺想当个学习委，只要考试考好了就行，啥事儿也不用干，顶多抱抱作业，发发卷子。”
　　林念干咳两声，“各位老师和大家见完面了，现在该你们来做自我介绍了吧。”眉毛轻挑，嘴角浅笑，点头示意。
　　“老师好，大家好，我叫路佳，17岁了，喜欢古筝。”
　　第一人自我介绍完，后面便按照格式套，好无趣味，一介绍完一鼓掌，闹。
　　到祈宸时，见他把凳子慢慢踢到后面，站起，“祈宸，幸识。”
　　言简意赅，最具个性。
　　林渊微笑了下，礼貌而不失风度，“大家好，我叫林渊。”
　　“林渊，就是那个举行全省竞赛冲进决赛得到一等奖的林渊！”林念心里默默想着，真的是他。念名字时还以为是撞名了，现在听到声音便知道了。
　　“嗯，请坐。”林念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两字，“林念”。“大家好，我叫林念，你们的新班主任，老朋友很多，新朋友也很多。这学期暂且由我来带着你们这些小朋友，不知……”林念身子向前一探，露出两颗虎牙，非但不凶，反倒显出几分可爱，“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呀？”
　　“没有意见特别期待！”祈宸从后面喊了一句。
　　可倒好，全班也跟着一边拍手一边喊。
　　“好好好，遇见你们特别高兴。”林念笑着说。
　　“看了吧，念姐，出了名的interesting，跟着她有肉吃，受不了欺负。”祈宸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靠近嘴边，脸微侧，小声说着。
　　“挺好。”
　　“但是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大家，明天再举行一次考试。”话音刚落，全班一阵哀叹的声音，“干啥嘛，就考语数英三科，傻了都。就当考着玩嘛，考的好赖都没事儿。”既是安慰也是坑。
　　“好了好了下课。”林念挥挥手出了教室。
　　林渊才想起林晏说的“每天喝一杯，为健康做准备”的话，拿出杯子喝了口，刚要拧上盖子，便听祈宸说：“林渊你多大？”
　　“上个月刚过完十六周岁生日。”
　　“天天天，大哥你刚十六岁就开始养生了，不愧是学霸，既注重学习也注重身体，值得学习。”祈宸露出肯定的神色，竖起大拇指。
　　“身体很重要，学习更重要。”林渊拧上盖子，又摇了摇头，“就是学习不怎么样。”
　　“你得了吧，”祈宸也喝了口水，“要是你不咋样，那我成啥了，还不成渣渣了。”
　　“你谦虚了。”
　　“不说烦人的学习了，”祈宸突然想到件事情，“来来来，我们拍个合照，发朋友圈。”未等林渊答应，祈宸便凑近林渊，拿出手机横向拍了照。
　　两个半大少年，一个笑意尽底而不露齿，一个容光焕发，两颗虎牙甚是可爱。祈宸在朋友圈上发了照片，点赞的消息一个又一个。
　　枯燥：我去帅哥和帅哥在一块儿，慕了。
　　佳佳：宸哥我都没加上微信，快推我快推我。
　　清：帅哥恋爱吗？
　　祈宸属实不想看着这些毫无趣味的千篇一律的评论，设置静音便关了手机。
　　“我也想尝尝枸杞茶。”祈宸碰了碰林渊。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