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果灯阿珀

25、第 25 章

　　夏油没提高说话的声音，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不好意思啊，”他对妇人说，“她们说想去洗手间。”

　　“没找到呢。”菜菜子接道。
　　美美子点点头。

　　妇人面色沉了下去，但也无话，一双耷拉着的眼睛，目不转睛望着几人。

　　在老头开口前，夏油继续说道：“情况我在走廊那头就听到了。”

　　人们看到他一身袈裟，退后为他让路，美美子和菜菜子抓着夏油两边的袖子，和他贴在一起。

　　在穿过人群时，两个女孩的脑袋垂得很低，像是害怕被注视。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夏油身上，他来到灰原薰面前，语气平静：“回来晚了。”

　　抚过灰原薰头发的手，带着让她怦然心动的气息。
　　她摇了摇头，说：“正好一百。”

　　夏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眼神不自觉柔和了几分，随即一瞬回身，朝众人张开双臂：“也就是说，各位希望我们在这里停留几日，以帮助解决祭品丢失的情况，对吧？”

　　“就是你们搞的破坏！”

　　“这个嘛。你们应该已经联系了大巴车的公司，寻找祭品的下落吧。我想，不日就会有结果。”对着堵在门口的人们，夏油的嘴角噙着一丝笑：“马上就是节日，都很忙碌，抽空爬到这山上来，已是不容易的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语调，是低沉的，柔软的，也是清晰的，稳定的。
　　好似来自梦里，要将人送去另一场梦中——

　　喂。
　　喂！
　　你别睡过去了啊！

　　灰原薰好似从梦中惊醒，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

　　真是，龙神拖长了声音，他在外面放了个咒灵给人看，现在有个长着翅膀的家伙在天上撒催眠粉。
　　话说，你对咒术的耐力，怎么比以前下降了。

　　……是么，有的话，肯定是和你有关吧。
　　好吧……

　　灰原薰听到“啪”的一声，是夏油在拍手。
　　巴掌大小的咒灵，顿时消失在空中。

　　村民们仿若刚睁开眼睛，正好听到夏油说：“我们会留宿在此处，等待消息，如何？”

　　“……哼，”老人浑然不觉自己方才走了神，在原地跺了跺脚，转向妇人：“就是这样。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离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此处不是天元能管理到的范围，咒术界也没那么多人手，可以派来追捕他们。

　　更不用说，夏油作为特级咒术师，这世上能与他抗衡者寥寥无几。
　　但他却留下了，留在了这地方，即使菜菜子和美美子怕得不行，一秒都无法多呆。

　　村民们纷纷散去，妇人将几人接待。她显是不乐意的，但一家之言抵不过数人要求。

　　“那么，拜托您了。”夏油回应。

　　妇人抬眼看夏油，在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后，低垂下了头：“我去准备晚饭。”

　　很快，食物端上了桌，主食是粗糠类，肉和蔬菜少少的一些。

　　说不上丰盛，口感也一般，女孩们有些小小抱怨，灰原薰吃进口中，却觉得这是用了心的。

　　妇人送了饭菜后便离开，在灰原薰听来，她的态度好似比方才虔敬不少。

　　过了几分钟，龙神说：监视的人也走了。

　　灰原薰将这件事传达给夏油：“刚才在宅子里找到了什么吗？”

　　“没有。”木做的碗在夏油手中显得很小，他用拇指卡着碗边，顿住了筷子：“不过这么大的宅子，还是神圣的居所，却只有一个人，从这点来看就很可疑了。”

　　“假神的房间也没人在呢。”菜菜子说着用筷子夹起盘子的芹菜：“夏油大人，我不想吃这个。”
　　“美美子也是，”姐妹俩的口味相似，“有股怪味。”

　　“这是蔬菜，很有营养，要吃掉。”听到这话，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夏油继续说：“主殿泽和先前的房间一样，到处都是残秽。”

　　“是咒术师？”

　　“是，但也有不同，”夏油喝了一口油豆腐和肉沫煮的汤，“还是要再看看。目前可以知道的是，这座村子里的人并不敬神。”

　　“怎么会？”

　　如果不尊敬，为什么会大动肝火。

　　菜菜子：“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吃着这种食物，所有的神都会跑掉啦。”

　　“既然藏就生活在阴影里，说不定是贫穷神？”

　　“你没到过这种地方才不知道啦。”菜菜子转向灰原薰，一锤定音：“虽然是什么都没有的乡下，人的心才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菜菜子。”夏油的语气骤然变得严肃。

　　灰原薰没觉得菜菜子说错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她一时停了动作。

　　接着，又听夏油说：“不许把芹菜放到薰的碗里，自己吃掉。”

　　“唔嗯……”菜菜子收回了筷子，小声嘟囔：“可是……”

　　“美美子也是。”夏油说：“自己吃。”

　　芹菜离灰原薰的碗只差一个落下的距离，美美子也失败了，默默把芹菜放到嘴边，一副要吃外星生物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灰原薰“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没关系，可以给我。我喜欢芹菜。”

　　“真的！”女孩们齐声惊叫，又夹了起来。

　　“薰，”夏油稍缓了语气，“她们平常多吃些甜食倒是没关系，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挑食。以前就算了，事情多的时候，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到了外面，没多余的人照顾你们，必须注意营养。”

　　“但我之前看到过，说一些食物的味道会刺激舌头，这些味道和远古时候的有毒物很像。小孩会讨厌一些食物，是刻在人类代代的基因里的。”

　　“呜哇，原来我不喜欢芹菜是基因决定的！夏油大人，你听到了吗？”菜菜子立刻说，菜菜子和不倒翁一样附和地点头。

　　夏油哭笑不得。

　　“但是，就限这一次。”灰原薰笑着说：“你别担心，小孩子都是很强的。”

　　她放下了碗，女孩们顿时不顾夏油的目光了，将盘子里的芹菜，一股脑倒进了灰原薰的碗里，完全是见到了救世主。

　　感觉夏油还是没法接受，灰原薰又说：“我也好久没吃芹菜了，应该是那位奶奶自己种的吧，味道很好。”

　　美美子和菜菜子张大了嘴，脸上也切换成了“怎么会有喜欢吃芹菜的人，是怪物吗”的表情。

　　夏油：“你喜欢芹菜？”

　　“嗯！”

　　应该说，的确没有能让她讨厌的食物。

　　过了几秒，换成菜菜子以不可置信的语气说：“夏油大人……”

　　夏油杰也起了半身，把自己的芹菜也全放进了灰原薰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