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七章 ...
-
等大朝会、大陈设、大赦令之后已经到下午了,许君唯今天的正事才算勉强办完。
看望了淮阴回来之后,见宁数在殿门口候着,他一时无言:“新年元正的你不回去,在这做什么?”
宁数一路跟他到屋里,坐下后闭目养神:“容臣歇会儿,臣两夜没有合过眼了,这元正可庆幸每年只有一次。”
许君唯沉默,担忧道:“不然你今晚歇在宫里好了?明天祭祀还有的你忙。”
宁数闻言睁开眼睛:“多谢陛下好意,不过臣前些天答应青璇要回沁园,七日假期已经过去一半了。不过陛下倒可以多歇息歇息。”
“朕要是能歇息就好了,趁着天色未晚,朕一会要去探望一下诚武侯和赵太傅他们。”
“陛下或许可以去拜访一下祁王府。”宁数意有所指道。
许君唯好似没听懂似的:“论年纪,我比祁瑄还要大,为何要去拜访他?”
宁数重重叹了口气:“不解风情!”
说罢,站起身来一拍衣袖,告退走了。自是找红颜知己诉衷肠去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当下江宁盛行元正出门拜访好友亲故。
祁钰早早起来摆了筵席等着应付拜访王府的来客。
过了晌午,祁瑄把祁钰叫过来,让她礼尚往来,也去拜访亲故好友。
祁瑄和祁钰一样,自小长于军营,由祁老王爷亲自教养长大。
祁钰想了想,同龄好友并没有几个,倒是老王爷的故交有一些。能让王府礼尚往来的真的不多,能让祁钰亲自去的更是不多。
其他一些人祁钰派了王府管事去了,祁钰自己主要拜访了老师赵太傅。
赵太傅已经致仕在家多年,徐子钰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赵太傅在问赵昇课业的事。
赵昇是赵太傅独孙,年已十八,正在太学读书。
还未走近就听得赵太傅说:“……前两日王司农上表说靖安王郁安结党营私,你有何看法?明年你就要考会试了,乡试又……”
未及说完赵太傅就瞥见不远处的徐子钰。
“你小子怎么来了?”虽然这样问,但明显看的出赵太傅笑呵呵地像个慈祥的老人家:“你和少卿也不知道来看望一下我老朽,一年到头不回来的。”
徐子钰立刻上前,作揖拜道:“学生徐子钰拜见老师,王爷身体抱恙托我一同拜贺过。祝老师正日新元,福寿安康。”
“不必客气”,赵太傅连忙问道:“少卿怎么了?”
“些许小病,已无大碍。现在府里静养。”
“那就好那就好。”招手让赵昇奉茶。
说来赵昇比徐子钰还要大上两岁,但徐子钰是赵太傅关门弟子,论辈分比他还要大上一辈。
“徐师叔安好。”
“赵师侄元日新禧啊”,徐子钰笑道。“预祝师侄跃龙门、夺桂冠。”
“承师叔吉言。”
赵太傅等他俩说完:“好了,昇儿你先下去把刚才的看法仔细想想,明天写个策论给我。”
“是。孙儿告退。”
“有老师在,看来师侄今年的春闱是手到擒来了。”徐子钰道。
赵昇不在,师徒两人倒说的开了。
“你小子尽会捡好听的说。还长时间不回江宁,老夫都要替少卿好好说道说道你。”
看来兄长真的是深得老师喜爱,徐子钰不禁苦笑。
“明月怎敢?”徐子钰笑着说:“赵昇师侄还未及冠便已考过乡试,怎能说小子胡说。”
赵太傅教了他好几年还不了解他吗。
“鬼灵精。”
“老夫担心的倒不是他能不能考上的问题,老夫是担心他性子太直,不好和人打交道。”
徐子钰只小时候见赵昇熟,后来他去军营后,来往就不多了,只记得小时候确实是古板了些。
“这不是还小吗?过几年自然不用您担心这些了。”
赵太傅默然不语,看了他一眼。
“你比他还小两岁呢,也好意思这么说?”
徐子钰哈哈一笑:“话不能这么说啊老师。俗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生自小来回奔波,不说万里,怕是十万里都有了。老师怕是舍不得师侄这么折腾吧?”
“学生有学生的苦处,师侄也有师侄的福运,老师何必担忧这许多。”
徐子钰又道:“还未及请教老师,师侄日后从文从武?”
既然开了话头,祁王府自然是能帮则帮了。
老师一生坦荡随心,唯一的儿子英年早逝,临到头了,却总要为这个孙子操碎了心。
说到这个赵太傅也是叹气:“他这性子,老夫倒是想让他从军,但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其实性子直倒也不是什么毛病,性子直有性子直人的好处,一往无前、宁死不屈,自古文人猛士多是如此。
只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些人多半于国家大事黎民生计上无甚贡献,为人诟病,俗称“打嘴仗”。
显然,老师并不想赵昇走这条路。
“其实老师也不必过于担忧,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如到殿试完了再看”,徐子钰洒然一笑:“再者,有学生和祁家在,师侄定不会有后顾之忧的。”
“对了,刚才老师说王绩参靖安侯结党营私?”说完赵昇徐子钰就问了他刚来的时候就一直好奇的事。
“啊,是有这事。”赵太傅说:“前几天和其他人聚会时,王祎说要上折子参靖安侯,拉老夫一起,但我不涉朝中纷争已经,就拒绝了。但没想到两天前司农王绩就通过阁部递了折子。”王绩可和王祎是堂兄弟,所说这两者没什么联系,怕是谁也不会信。
“学生怎么从没听过此事?”按说这么大的事,祁王府的卷宗事务里不应该没有啊。
赵太傅解惑道:“这不是这两天正值年节吗,陛下想来是还未做出批示。”
大部分日常琐事,阁部都是可以自己商议然后做出批复的,最后呈给皇帝一个结果就可以了。但此事涉及靖安侯,自然不能擅自做决定了。
“那王司农有确切证据?”
赵太傅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问:“子钰可见过靖安侯其人?”
“说来凑巧”,徐子钰笑道:“前些日子去有凤来仪时正巧碰到了。”
“那你觉得靖安侯可像会是结党营私的人么?”
这个……,徐子钰想想,虽说人不可貌相,但郁安的气质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就不像。
徐子钰摇摇头。
赵太傅长叹一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檐下了。
“我早些年是见过靖安侯郁安的,光风霁月、朗朗肃肃的一个人,我也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你应该知道的,靖安先侯曾对我有恩。”他背对着徐子钰:“但,王祎那天和我说他有确切的证据,不然他不会有胆量叫我一起,做这种事的。”
这事他也是听祁瑄说过的,靖安先侯对赵太傅有伯乐之恩。
徐子钰抿唇一笑,也走到屋檐下,落后老师半步:“老师多虑了,学生倒觉得事情还未到绝地,且不说靖安侯常年不在封地,便是靖安侯真的结党营私,只要不太严重,也无甚大碍,朝中谁人想得罪靖安侯和郁家。”
“再者,当今陛下也不是个残暴狠厉的人……”
赵太傅闻言却没被他安慰,叹道:“你不了解咱们这位陛下,伴君如伴虎呐!”
……
老师这句话的,他很窘迫啊,难不成日后要抱着老虎睡觉?
赵太傅说完也觉得不太对,回头找补了一句:“不是说你的。”
......行吧!
“那老师有何见教?”
“咱们陛下若是没点手段,这皇位也不会坐的如此安稳。初继位就收拾了永和朝的权臣佞幸,这些年来朝政也安安稳稳的。以前没管广陵是因为靖安侯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事,如今有了这个理由,又怎么会不想把封地给收回来?”
虽然在广陵是封地王侯和郡县制共存,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现在实权在谁呢?
“这位惯会用柔中带刚、软中带硬的手段,别小看咱们陛下。”
老师!您这么说我很慌啊.
“算了”,赵太傅叹息一声:“实在不行老夫也可以上书为靖安侯求个情,保他一命总行的。”
“算了算了,不谈这些了。”转身拉过徐子钰手臂,带着他往后堂走:“我这有一些药材,你拿回去给少卿。让大夫看看能不能用到,告诉少卿,让他好好养病,别老瞎想,御医什么的用的到都去请,陛下不会不同意的……”
赵太傅说起祁瑄就絮絮叨叨,化身老母亲似的,身为学生,徐子钰只得陪着听。
最后又听老师说起前些天的祁家三兄弟,狠批了祁训一顿,说他写的文章太轻狂、太浮夸。祁济的太内敛,不管写什么文章都有点世故圆滑的意思。也就觉得祁试的比较好。
徐子钰不搭话只在旁边应和,倒不是他敷衍了事,只是祁试他们三人的文章他也看过,相较来说他更喜欢祁济的,以文见人,祁济此人更为长袖善舞。
等徐子钰回去时已经快到傍晚了,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刚走到前院就正巧碰到许君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