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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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公子。”
他一打量，虽然许君唯依旧是一身便服，身后跟着个侍卫，看周身打扮却没打算掩饰身份，便叩拜道：“草民徐、明月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许君唯抬抬手：“不必多礼，平身吧。”
他起身后朝对方一拱手：“明月已探望过老师了，先行告退。”说完也不打算和他叙旧，好像，也没什么旧可叙。
“等等”，许君唯立刻叫住他：“你暂且先等一下，我一会儿有事和你说。”
这可真是……
徐明月拱了拱手：“是。”
许君唯和赵太傅说话，他就在旁边陪着，偶尔说上一两句，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当个背景不说话。
据他观察许君唯来这好像没什么事，只是来看望一下老师这位三朝元老。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能帮的他都会帮。
他在一旁听着，觉得如果他在朝为官的话，都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不得不说，许君唯这个皇帝当的确实称得上圣君。
却听赵太傅说道：“老臣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太傅畅言即可。”
“刚才听说祁王身体抱恙，老臣有个不情之请，想让钱院令去诊治一下。”
钱院令掌管太医院十数年了，年过八十，几年前就已经挂职养老了。请出山不容易，有许君唯的旨意就简单多了。
“这算不得什么恩典，少卿是我圣胤的肱骨之臣，即便太傅不说，朕也不会怠慢的。太傅不妨再说一个？”
赵太傅听他这么说顿时安心了，畅快笑道：“那陛下可是为难老臣了。”
徐子钰就坐在旁边烤着火听他们闲聊，中午还被许君唯拉着在赵府吃了顿午饭。
“陛下找明月有何事？”
许君唯揣着手走前面：“这地方不适合说，换个地方吧。”
徐子钰见他揣着手顿时感觉江宁的冬天冷了许多，恨不得回老师那拿个手炉来。而且他今天穿的是个方襟窄袖长袍也揣不得手，怕不是要冻一路。
他便提议说：“陛下想去哪？不如坐马车去吧，草民马车就在赵府门口，方便一些。”
“不用”，此时正走到门口，许君唯朝他一撇头示意道：“我的马车也在这。”他率先上了马车，又回头道：“过来，一会儿送你回徐府。”
……
徐子钰只好让车夫自己先回去，然后上了许君唯的马车。
他隐晦地打量了一周，发现这个马车倒是普通的很，也并不宽大，摆设如常，看起来十分节俭。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进来的时候许君唯竟然抱着一只黄杂带黑尾的猫。
喵喵喵？？？
陛下您这是干嘛？
为什么出个宫还要带猫？
“坐吧”，许君唯朝外吩咐道：“柳志，去林氏楼。”
“这是早上淮阴送我的，就把它带出来了。”他笑了笑说，手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
“这猫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徐子钰细细打量了一番道。
许君唯闻言笑了声：“这是淮阴前两天在路边捡到的，很普通。”他又想到了什么说：“下午出来的遇到章丘年，他看见这猫，洋洋洒洒夸了一大篇，我差点都以为这猫是什么名贵品种了。”
徐子钰忍不住低头一笑，章丘年和其他人不同，年过六十，却喜拍人马屁，身为殿中侍御史，不务正业，日常划水。
人送外号——芦苇章，比喻其没立场随风倒，腹中空没实才。
“章大人倒是颇懂得升迁之道。”徐子钰调侃道。
许君唯说：“他要是懂得，也不必一辈子都待在这个位置了。”
……
对不起，为章大人哀叹，看来您今生是升迁无望了。
正说话间，林氏楼到了，许君唯领着他直接去了二楼。
“今天正好是元正，许多店铺都关门了，但林氏楼一年到头不打烊。他家的参军戏演的不错，可曾看过？”
“不曾”，徐子钰道：“近几年我多四处奔波，在江宁时候不长，林氏楼曾有听闻，却一直不曾来过。”
“那正好，陪我一起看一场。”
参军戏，又称弄参军，和古时的俳优类似，通过语言、动作、神情来表现，或幽默、或诙谐、或风趣、或讽刺。
许君唯寻了个雅间，正对着楼下的台子，居高临下视野正好。
他们两人吃过饭了，这猫还没吃，许君唯又为它叫了些吃食。
徐子钰看的有趣，就拿肉干喂它，却被一爪子拍来，只把肉干叼走。
徐子钰不忿，又去捏它耳朵，招来这猫崽的呲牙。
许君唯见状顺顺毛，它又接着好吃好喝了。
“啧”，这崽子诚心的，看他不顺眼。
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台上，弄参军通常为两个人，着重点在“弄”字上，带着幞头身着绿衣被弄的被称为参军，戏弄之人称为苍鹘。表演之人行为举止夸张而富有表现力。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三教论衡》，三教论衡本意是指儒释道三者间在学说以及行事方面的争论和辩合。
但此时的表演，显然并不那么……正经。
苍鹘自后面登台，神色傲然，迈着冉冉公府步，到台前走上一遭，而后飒然甩袖转身，昂然而立，端的一派正经道：“尝闻景陵去年在长安有儒释道三教论衡，打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只打得那洛阳白马寺高僧头上的毛都掉光了！”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
接着又见苍鹘袍袖一震，说的是君子之言，讲的明言正道，却行为夸张，令人看来一副滑稽发笑之态。
听得他自言道：“今，我李可及乃儒服险巾，褒衣博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学贯古今，当摄齐以升讲座，自称三教论衡。”
说完转身走向坐席，不料一转身好似踩了儒服下裾的衣摆，“啪”的一声贴在了地上。装模作样滑稽之态顿生。
“啊哈！”此时参军立刻跳上台来，围着苍鹘舞手舞脚，动作夸张：“哪个猖狂，敢称三教论衡？”
苍鹘腾空翻身席地而坐：“我李可及当是也！”
参军在一旁趣他：“既言博通三教，那我来考教一番！”
他猝然问道：“释迦、如来是何人？”
苍鹘目不转睛，对曰：“是妇人。”
参军猛然凑近惊道：“何也？”
对曰：“《金刚经》云：‘敷座而坐。’或非妇人，何烦‘夫坐’，然后‘儿坐’？”
徐子钰也不禁嘴角微扬。
参军刹然无语，又问曰：“太上老君何人也？”
对曰：“亦妇人也。”
参军色变：“谬言乎？”
乃曰：“《道德经》云：‘吾有大患，是吾有身。及吾无身，吾复何患？’倘非妇人，何患‘有娠’乎？”
众人闻言皆大笑。
台上参军勃然色作，停下动作问曰：“文宣王何人也？”
苍鹘怡然不动，对曰：“妇人也。”
参军曰：“何以知之？”
对曰：“《论语》云：‘沽之哉！沽之哉！吾待贾者也。’向非妇人，‘待嫁’奚为？”
参军一个屁股座子，颓然倒地：“嘻嘻，吾死矣！”
徐子钰看完，心中不由一哂，仔细思量却觉得此戏颇有讽刺的意味，如戏中李可及所言，去年景陵的三教论衡堪比‘泼妇骂街’，沦为四国笑谈。
“承陛下邀约，明月看得一场好戏。”
许君唯莞尔：“能得徐二公子一声好，那便是真好了。”
“未知陛下有何事同我说？”
他沉吟片刻：“少卿身体没事吧？”
“王爷并没有什么大事，和以前差不多。”
“那就好。”许君唯点点头，回头叫道：“柳志。”
柳志立刻上前把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徐子钰疑惑道。
“这两本折子本来是打算给少卿的，既然偶遇你，就请代为转交吧。”许君唯：“当然，徐二公子想看也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徐子钰对他这话保留意见，却也打开看了看。
第一个折子是江淮道监察御史杨素卿参临安刺史梁如晦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
监察御史虽然是个八品的小官，却是权限极大，况且杨素卿本是大理寺正，监察御史不过是兼领而已。
众所周知，杨素卿是皇帝陛下的人。
徐子钰换了个坐姿，他眯着眼微微出了会儿神，突然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许君唯依旧一派坦然：“我觉得徐二公子应该知道罢。”
徐子钰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第二个折子是参祁王府管教不严，致使祁训在江宁枉顾律法，仗势欺人。
只是这写折子的人名被勾了去。
“这第二个事，看在祁王府这么多年尽忠职守的份上，我不打算追究，但我希望这事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这还是徐子钰第一次见到许君唯如此严肃的态度，他立刻郑重恭敬道：“是，明月忝为王府门客，定会代为好好管教。”
“嗯”，说罢，此人又如平常一般，问：“听说你是广陵人士？”
“是。”
“那你觉得靖安侯其人如何？”
徐子钰心下急转，立刻想到今天上午在老师那听到的事，眉目顺从的回话。
“靖安侯常年外出游历山川，不在广陵，我和他只偶然见过一面，未曾深交，不便随意置评。”徐子钰这话看似是一推二五六，实则在暗里在说郁安他热心江湖不恋权势。
“那你可知道王绩上书参奏郁安之事？”
“知道。”
“……徐二公子果真——消息灵通。”许君唯神色未辨，只淡淡道，却见他手指不自觉的在膝头轻轻敲着。
徐子钰闻言心中一跳：“早上时刚听老师说的。”
“哦，原来如此。”许君唯点点头。
徐子钰悄悄松了口气。谁料一口气没松完，许君唯突然又问：“那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一口气松的不上不下，片刻后，正襟危坐，纳首拜道：“明月惶恐。”
……
“不想说就算了”，许君唯笑了下：“我不会怎么样的。”
徐子钰心中吐槽，您这可太吓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还差 